第163章 走或不走
2024-11-17 14:22:23 作者: 沙塔塔
「微臣參見明貴人,明貴人萬福。」馬太醫進門恭敬行禮。
「起來吧。」明媚兒道。
一旁銀杏說道:「馬太醫您來得正好,方才我們主子不小心被貓撓了,您看看。」
明媚兒抬起手,手上的傷口仍有地方滲著血珠。
馬太醫在隨身藥箱裡拿出一個小白瓷瓶,給明媚兒抹在傷口上。
「明主子放心,這傷口很淺,只要塗上藥膏不日便會好,連個疤都不會留下。」
「多謝馬太醫。」明媚兒道。
馬太醫:「明主子太過客氣,這本是微臣的職責所在。」
話落,馬太醫看到自打他進來便藏在明媚兒身後的小貓,又道。
「明主子,小貓容易受驚,它像是怕微臣,還是先行帶下去為好。」
「若是貓兒受驚嚴重,恐肚子腫大,食慾消退、精神不濟,漸漸容易有生命之危。」
明媚兒回身看自己身後藏著的團團,點點頭,把團團抱出來遞給銀杏。
「銀杏,你把團團先帶下去照顧吧。」
「是,主子。」銀杏行禮接過團團向外走,又叫小康子來,才放心把團團抱去奴婢房。
小康子直接守在內門外,沒有進來。
屋內。
馬太醫神色嚴肅認真起來問:「明主子近日可有繼續用薰香?」
明媚兒看他這番神色,也忍不住緊張。
「用過。」明媚兒回道。
她近些日子與景文帝多有糾葛,景文帝喜愛那薰香的味道,每次都點。
馬太醫嘴角繃直,猶豫片刻,行禮道:「還請明主子以後不要再用這等薰香了。」
明媚兒眉頭皺起:「還請馬太醫明示。」
馬太醫臉上露出一絲同情回道:「這薰香除了助眠催眠之效以外,還有避孕之效。」
「若是女子長久使用,可讓人絕後無嗣…」
「明主子您本就身體孱弱,不易有孕,再使用這等薰香,以後若想做母親,恐怕是難了。」
「怪不得微臣為您把脈,這麼不適宜生育,按理來說您年紀尚幼,又曾懷過一胎,再如何也不會這般難以有孕…」
明媚兒只覺得耳鳴陣陣,聽著馬太醫說話聲音越來越小,甚至最後只能看著他的嘴一張一合,卻聽不見下文。
猛然間眼前一片漆黑,明媚兒身子向後歪去,幸而被馬太醫眼疾手快扶住,放平了身子,施針。
不過一陣,明媚兒便幽幽轉醒,頭腦也清醒起來。
「明主子,您一定要注意身子啊。」馬太醫一臉擔憂看著明媚兒。
又為她把脈,確定沒有大事以後才漸漸放下心來。
明媚兒躺在床上,腦子一陣嗡鳴。
很多事情從前都想不通,如今卻一下有了答案。
比如小產後她與景文帝同房,起初是有避子湯賞下來的,後面沒有了避子湯,這是為何?
比如每次同房,景文帝都要燃起這薰香,這是為何?
原是為了不讓她有孩子,甚至是以後都不讓她有孩子。
可笑的是她還曾深夜時幻想,景文帝是不是還想同她有孩子。
「皇后娘娘如今如何?」
馬太醫道:「皇后娘娘的身子如今是郁太醫負責,微臣不甚清楚詳細脈案。」
「不過聽說是胎象穩固,身子康健。」
「陛下很是關心皇后娘娘,三五日便要派海公公親自來太醫院拿皇后娘娘的脈案去看。」
馬太醫說到這裡有些遲疑看著明媚兒道:「明主子,您問這個做什麼?」
明媚兒心口泛起頓痛來,深深合眼,呼吸急促兩分。
她早就該知道的。
景文帝當時對她和孩子的態度,根本就是全然不歡迎這個孩子的到來。
如今看他對沈皇后和其子的待遇,更是可見一斑。
片刻。
明媚兒睜開眼,想要起身,馬太醫扶著她坐起。
「無事,你先回去吧。」
馬太醫點頭,又從衣袖裡拿出一封信件來遞給明媚兒道:「明主子,這是王爺讓微臣給您帶的信。」
明媚兒接過信封,馬太醫便告退離去。
內室門關上的一瞬間,明媚兒眼裡就滾出淚來,但仍是忍著。
她本也不想要孩子,景文帝不想她這個娼婦懷,也是理所應當。
沒必要為此受傷。
她應該感謝景文帝才對,至少避免了她自己再尋法子避孕的麻煩。
明媚兒打開信封取信,剛猛勁挺的字跡引入眼帘。
恆親王先是問她安好,又說知道她的近況不易,讓她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直說即可。
他在信中難得囉嗦幾句無關緊要的京中趣事,明媚兒微垂著眼眸看信,一滴淚又滾出來。
很難想像一貫冷臉、不苟言笑的恆親王會講趣事。
信的最後,他說:「你的近況,本王皆知,不必逞強。」
「若想離宮,十日後,御花園等你。」
「看後即燒。」
明媚兒胸口劇烈起伏著,逐字逐句看著恆親王最後說的話。
她簡直不敢相信,恆親王竟然願意帶她走。
這若是被發現,以景文帝的性格,恐怕兩人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年少的救命之恩,當真如此值得他冒險?
「你怎麼在門口,不在屋裡守著,若是主子有什麼吩咐怎麼辦?」
門外傳來銀杏詢問小康子的聲音。
明媚兒拿著信只覺得燙手無比,慌得六神無主,忙把信丟進炭爐里。
信被滋滋燒起來,冒出一股黑煙來,明媚兒一顆心才算是落在實處。
「銀杏姑娘,奴才方才是去送馬太醫了,剛進來。」小康子的聲音傳進內室。
「馬太醫如何說的?」
「馬太醫說主子無事,就是身子還需要將養,不能受寒。」
下一刻,內室門被推開,銀杏端著茶水進來,放在明媚兒身旁的桌子上。
「主子,方才伍公公來報,說是晚上陛下要來咱們宮裡,讓小主您準備著。」
明媚兒攥著衣袖的手更緊,面上努力維持著平靜。
「好。」
「主子,您臉色怎麼這麼差,可是身子哪有不適?」銀杏看著明媚兒臉色蒼白,問道。
明媚兒搖搖頭:「無事,大約是昨日沒睡好。」
「我再睡會兒,晚些叫我。」
明媚兒說著就向床榻走去,銀杏為她更衣後便悄悄退出。
她離開內室後,明媚兒便睜開雙眼,看著床上的帷幔。
走。
還是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