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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利用

2024-11-17 14:22:23 作者: 沙塔塔
  此時此刻,一座黑漆漆的宮宇。

  正有兩個看不清身影容貌的人在交談。

  「當真死了?」

  「當真,死得透透的。」

  「呵。」

  「上天還是眷顧我的。」

  「本以為她真懷了,月份對不上,處理棘手。」

  「沒想到她這麼沒福氣。」

  …………

  乾清宮的一夜,鬧得人仰馬翻。

  第二日,隨著初升的太陽再次撒下金色的光輝,一切又都恢復了平靜。

  西太后親自來到乾清宮,看望明媚兒。

  只是她服過藥正在睡著,西太后掩了掩鼻子,遮住血腥味。

  留下一句:「好好伺候著。」就離開東廂房,轉身去永延殿。

  「皇帝。」

  西太后看著座椅上枯坐著的景文帝,眉頭皺起來。

  「你是一國之主,怎麼能如此頹廢。」

  景文帝聽到聲音,抬起眸子看著西太后,眼裡毫無感情。

  西太后被這眼神看得有點發毛。

  原本想說的話吞回去,又軟了聲:「皇帝,你也不必自責。」

  「後宮女子失過孩子的又不止她一個,就算是沒有昨晚的事,她的孩子也不見得生得下來。」

  「你何苦要給自己自尋煩惱。」

  景文帝的神色更冷。

  「母后來一趟,就是為了告訴孤。」

  「孤的孩子都保不住嗎?」

  西太后被噎了一下,攥著手帕的手更緊一些。

  「你明知道哀家不是那個意思。」

  「孩子難活,後宮的孩子更難活。」

  「況且哀家問過太醫了,明媚兒本就不是個適合孕育之身。」

  「她體質虛弱、身有頑疾,沒準是她自己懷不住……」

  西太后的話說到一半,就被景文帝生硬的聲音打斷了。

  「昨晚的事,是母后的安排吧。」

  不是疑問,是擲地有聲的肯定。

  西太后眉頭深深皺起,沒有否認。

  「哀家只是為了皇家子嗣考慮。」

  「你膝下無子,只有一個慈安公主。」

  「從前多病便罷了,如今有好轉,應該雨露均沾為皇家開枝散葉。」

  「怎麼能就寵幸一個…不易生育的女子,不利於江山穩固!」

  眼看著景文帝的臉色越來越差。

  西太后又道:「哀家只是想讓你寵幸其他女子,並無害明媚兒孩子之心。」

  景文帝輕輕轉動著手上的玉扳指。

  「昨夜的宮女,滿門抄斬。」

  「陳家那個…」

  「陳佩瑩不能殺,那是好生生的官眷。」西太后忙打斷。

  母子二人對視著,誰都不肯退讓半分。

  「皇帝,你自以為做得周密,可是昨日叫太醫們集體來看診,許多事情已然傳出去了。」

  「你先是滅宮女滿門,再是殺陳佩瑩。」

  「你讓前朝後宮如何想?」

  「以後讓明媚兒,還如何自處?」

  「……」

  永延殿安靜下來。

  景文帝轉動玉扳指的手,頓了頓。

  西太后放下心,想賣皇帝個好,給他個台階下。

  「明媚兒畢竟為你懷過一個孩子,如今驟然小產。」

  「哀家看,不如封為八品選侍,略作安撫。」

  「孤的事,就不勞母后費心。」

  「六宮之權交由皇后處理。」

  西太后一口氣提起來不上不下。

  六宮之權剛到她手裡還不熱乎,皇帝就要為了明媚兒小產之事收回。

  這不是擺明要打她的臉,讓所有人把兩件事往一起想嗎?

  可真是她養的好兒子!

  西太后拂袖離去,景文帝仍然紋絲不動。

  汪公公悄悄走進來。

  「陛下,奴才一早接到侍衛來報的信。」

  「周太醫…溺斃在乾清宮不遠處的千鯉池。」

  「葉綽統領帶著仵作已經勘察完畢。」

  「全身上下無外傷,氣管和肺子裡都有硅藻,可見不是死後被拋屍千鯉池,而是活著掉進去的。」

  「指甲里還有岸邊淤泥苔蘚,像是掙扎著想爬上來留下的痕跡。」

  「仵作初步判斷是失足落水。」

  景文帝眉頭慢慢蹙起,看向汪公公。

  「侍衛怎麼說。」

  「昨夜巡邏的侍衛說,並無任何異常,也未曾聽到有人呼救。」

  「仵作說,想是落水後太驚慌,第一口水嗆到氣管里,所以喊不出聲來,人極快就死了。」

  「叫上暗衛,一起查。」

  「是,陛下。」

  汪公公領命就恭敬地退下了。

  景文帝輕輕轉動著玉扳指思考。

  半晌。

  他才起身,挪著僵直的身體,去東廂房。

  明媚兒還在昏睡,只是像在做噩夢,額頭全是細密的汗珠。

  他想俯身去擦掉。

  手剛過去,明媚兒驟然睜眼。

  被突然出現的手嚇得坐起來,往床內躲。

  肚子一陣疼,臉色又白了。

  「是孤。」

  景文帝無奈的說道。

  「……」

  明媚兒斂起神色,遮蓋住眼底的厭惡和不耐煩。

  一句話都不肯說。

  「……」景文帝也不知該說什麼。

  「孩子已然安葬在皇陵,英華殿也供奉了牌位,由大師日夜誦經超度。」

  果然。

  提起孩子,明媚兒的眸子又抬起來了。

  嗓子裡發出又低又悶的一個:「恩。」

  「明日,封你為五品昭儀,你覺得如何?」景文帝問。

  明媚兒鼻腔里發出一聲冷笑。

  沒言語。

  她現在是爛命一條。

  恨不得自己也跟著孩子去死。

  只是因為娘親…她才沒有尋短見。

  想到娘親,她又是酸澀無比。

  「我想出宮。」

  她看著景文帝的眼睛,非常認真。

  景文帝剛想為她拽被子的手微微一抖。

  「不行。」

  「那陛下慢走,奴困了。」

  明媚兒說著,又躺進被子裡,直接就把眼睛閉上了。

  「……」

  身旁沒有任何響動。

  明媚兒知道,他根本就沒離開。

  心頭升起一陣煩悶。

  她不知道景文帝到底什麼意思。

  耳邊似是傳來一聲輕嘆。

  兀的,一個吻,落在了她臉頰上。

  讓她雙眸瞬間瞪大,看著近在咫尺的臉。

  用盡畢生的力氣,才忍住給他一個嘴巴的衝動。

  「陛下,您到底要做什麼?」

  「您的病已經好了,奴也沒有利用價值了,您不用和奴演戲了。」

  景文帝聽她大逆不道的話,沒有一絲怒意。

  只是看著她臉上被曹心婉劃傷的地方,還有淡淡的白色疤痕。

  輕輕摩挲著。

  眼裡的愧意一閃而過。

  「那你呢?」

  「你有沒有,想利用孤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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