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

  楊磊將香爐放在展台上，將提前備好的沉香末點燃，放在爐中，蓋好爐蓋。

  裊裊的香菸，從爐蓋重重疊疊的山巒縫隙里瀰漫出來。

  遠遠看去，爐蓋就像蓬萊仙境。

  異香繚繞，沁人心脾。

  在場所有的人，迅速將目光聚焦在這座香爐上面。

  滿場展品，瞬間顯得黯然失色。

  就連放在一旁的鎏金皇冠，都失去了雍容華貴的風采。

  聞香識爐。

  前來參加竄貨鑒寶交流會的全是見多識廣之人。

  已經有人認出來，這極有可能是漢代有名的「博山爐」。

  爨寧戴上眼鏡，拿著放大鏡，來到博山爐前。

  仔細觀察上面的鎏金，聞了聞爐中升騰的香霧之後，伸指颳了一下香爐內壁，拿到鼻尖深吸一口氣，不由得駭然大驚。

  難不成，這是中山靖王的香爐？

  這可是他尋覓多年，懸賞重金，都不曾覓得的寶物。

  爨寧家財萬貫，唯一的遺憾就是子嗣不興。

  他曾經偶遇一位高人，得到指點，要是能夠覓得中山靖王的香爐，日夜焚香，必然子嗣昌隆。

  這番話，成了他的心結。

  中山靖王是個神人，他一生忙於鼓搗孩子。

  子嗣多達一百二十多個。

  據說他之所以多子多孫，正是得仙家指點，在家常年焚香。

  中山靖王府中的香爐，造型精美，用料考究。

  所用香料，更是一克香，一克金。

  全部采自異域仙道煉製的金丹。

  每一枚金丹之中，配有九種香料，除了普通的沉香，蘇合香，乳香之類，還有昂貴的龍涎香。

  迄今為止，問世的中山靖王香爐，只有收藏在博物館的金銅博山爐。

  那座香爐是隨葬品，沒有焚點過香料。

  而這座香爐無論是造型，還是用料，遠勝博物館中的那座金銅博山爐。

  香爐地底座，由祥雲和盤蟒篆刻而成。

  上面的鎏金，全是純金。

  內壁的包漿，約摸一公分左右厚。

  剛才他只是聞上幾口香味，就覺得神清氣爽，雙目清明，就連許久不曾支棱的身體，也有了感覺。

  這個發現，讓爨寧驚喜交加。

  畢竟是個老狐狸。

  再喜歡也沒有過多表露，而是看完之後，轉身走向別的藏品。

  爨寧剛離開，坐在台下的來賓，已經有人按捺不住，舉著放大鏡，走向了展台。

  楊磊看了眼爨寧。

  心裡已經明白，自己的這座鎏金博山爐，成功虜獲了爨寧的心。

  爨寧越表現得不感興趣，實則動了想撿漏的心思。

  這點伎倆，豈能逃得過楊磊的法眼。

  他一直守護在香爐旁，雙目卻在暗中觀察其他古玩商帶來的展品，發現其中確實有不少精品，只要價格合理，還是值得收藏。

  只不過，現在剛到鑒寶環節。

  等到了選寶環節，他才會出手。

  晏影扭動著小蠻腰，款款朝著楊磊走了過來：「楊磊，這件香爐從哪裡搶來的？看起來還不錯嘛？」

  「我從來不屑偷和搶，這可是我花巨資收來的，漂亮吧？」

  楊磊一臉嘚瑟道。

  自從晏影幫了他一個大忙之後，他們見面少了劍拔弩張的緊張感。

  不過，也不會慣了她的臭脾氣。

  該懟的時候，絲毫不會嘴軟。

  「花巨資？三十萬？」

  晏影湊在楊磊耳畔壞笑道。

  「再加三個零，將將好。九號展台上面，那個鳥不像鳥，蛇不像蛇的玩意兒，是你帶來的展品？」

  楊磊朝著9號展台上面的一枚玉器，暗暗好笑道。

  「你真不懂欣賞！那可是玉鳳，殷商時期的古玉，價值連城。」

  晏影得意地昂起頭道。

  這件玉鳳是清玉閣的鎮閣之寶，郝建清最心愛的藏品。

  有人開價六千萬，他都沒有捨得出。

  今晚要不是爨老開場子，請大家過來捧場，他才捨不得帶來展示給大家欣賞。

  楊磊看了看晏影，搖了搖頭。

  懶得和她逞口舌之快。

  這要是殷商時期的玉鳳，他的腦袋可以讓晏影當板凳坐。

  一眼假的東西。

  也只有郝建清，才有本事忽悠得大家團團轉。

  晏影看見楊磊滿臉不屑，根本不信她的話，顯得有些氣惱。

  「怎麼，你不信？」

  「你信就好，我對它又沒有興趣，這樣的玉鳳，萃玉閣一天就能做幾十條......」

  「有你這樣說話了嗎？自己不懂還要詆毀別人，你沒看爨老多喜歡這枚玉鳳？」

  晏影不服氣地指了指爨寧。

  他正陪著郝建清，一同鑑賞這支玉鳳。

  看他滿臉堆笑，就知道多喜歡。

  「演戲罷了，你還當真？」

  楊磊輕啐了晏影一口。

  這句話的聲音不大，晏寧卻聽到了耳竅之中。

  他驚詫地抬頭看向楊磊。

  沒想到這小子，看都沒有看這支玉鳳，就敢斷定它是假的？

  「你究竟懂不懂古玉，不懂別胡說八道。」

  晏影好不容易對楊磊積累的那點好印象，瞬間消散一空。

  「殷商時期的玉器工匠工藝非常純熟了，那時候的玉鳥有了典型的樣子，身材粗壯寬厚，勾子般的嘴和「臣」字一樣的眼睛，身上的羽毛也是用勾連的雙線表示，如同青銅器上的紋飾一般，你的這個有這些特質嗎？」

  楊磊見晏影不服氣，反正閒著也是閒著，順便給他科普一下，什麼是真正的殷商古玉。

  晏影一聽，不服氣地走到九號展櫃前。

  仔細一看，果不其然。

  並沒有楊磊所說的特質。

  這隻玉鳳的體形修長，鳥嘴微彎，沒有雕刻鳳足，眼睛也不明顯，最為關鍵的是，表面沒有形成一種天然包漿。

  沁色也是人工沁進去的，看起來非常生硬。

  毫無靈性的一枚仿古玉鳳，也好意思拿到今晚這種場合顯擺。

  郝建清一輩子研究高仿古玉，沉迷造假。

  他可以買通鑑賞專家，弄一些假證書，卻迷惑不了楊磊的法眼。

  這番話，聲音不大，郝建清聽得一清二楚。

  氣得他老臉通紅。

  死死瞪了一眼楊磊。

  晏影被楊磊這麼一番分析之後，瞬間沒了先前的傲氣和自信。

  她偷偷看了眼郝建清。

  感覺楊磊說的，應該是真的。

  這輪鑒寶環節，並沒有同行為玉鳳投票。

  晏寧舉辦的竄貨鑒寶環節，選用的是電子投票。

  前來參加鑑賞的同行，可以為鑑賞過的藏品，投上自己的一票。

  這下尷尬了。

  晏影來到郝建清跟前，悄聲詢問道：「郝大哥，楊磊說這枚玉鳳一眼假，你沒有拿錯藏品過來吧？」

  郝建清面色陰沉得可怕。

  非常不悅道：「你究竟是信他，還是信我？」

  「......」

  晏影沒出聲。

  此時，她站隊楊磊。

  直覺郝建清拿來的是贗品。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

  郝建清認為楊磊口無遮言，戳穿他的藏品有假，就是斷了他今晚的財路，內心升騰起一股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