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羅叔的臉，陰沉得可怕。

  這塊祖母綠，可是他精心挑選出來的。

  打燈背面有綠霧，也能看到飄花，分明表面的祖母綠已經化透才有的表現。

  一個乳臭未乾的臭小子，說話這麼狂妄自大。

  那就現場打一打他的臉。

  去去他的傲氣。

  羅叔開口笑問道：「靚仔，你怎麼知道我這塊是烏雞料，也就頭頂一片祖母綠呢？」

  「看出來的唄。」

  楊磊不以為然道。

  剛才他可是看得透透的，裡面烏漆嘛黑的，啥貨都做不成。

  表面這層祖母綠，要想磨成戒面，還得考驗雕工。

  「你真的這麼確定？」

  羅叔忍不住又追問了一句，語氣卻透著鄙夷和不屑。

  他看料子，很少打眼。

  楊磊也就瞟了一眼，張口就來，這小子分明就是個外行。

  「確定，以及肯定！」

  「七姑娘，時間不早了，要不咱們就不打擾羅叔了，我還得另找買家。」

  楊磊站起身來，他不喜歡浪費時間。

  羅叔起身，伸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小伙子，要不這樣吧，我這塊料子真要切出了烏雞來，那你這塊帝王綠我兩百萬收了。」

  「行，不過你得小心點兒切，否則磨不出界面就虧大發了。」

  楊磊是真心提醒。

  還是有些不放心，抓起桌上的油性筆，在石頭上面劃了一條切割線。

  只有這樣，才能充分利用表面的那層祖母綠。

  看見楊磊的這番騷操作，羅叔反詰道：「要是我按照你劃的線切不出烏雞來，你這塊帝王綠就一百萬賣給我了，如何？」

  「完全沒問題，這個可以有。」

  楊磊笑了。

  發現羅叔這人除了眼力差了點兒，性格還蠻對自己口味的。

  「那我親自來切。」

  羅叔站起身來，走出辦公室，來到解石車間。

  他打開的是線鋸，擔心浪費料子，小心翼翼地按照楊磊畫好的線路開始切割。

  七姑娘悄悄問道：「你就這麼有信心？」

  「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當然是真話。」

  「真沒信心，純粹激將法。」

  楊磊開了句玩笑，沒打算暴露自己的真正實力。

  「萬一輸了，你真打算一百萬賣了這塊帝王綠？」

  「你要心疼的話，要不兩百萬買下來？」

  線鋸的聲音戛然而止。

  羅叔關掉了開關，看著還沒有打開的石片，扭頭看著楊磊笑了笑道：「這可是一百萬差價的賭注，你看清楚嘍。」

  「開吧！千萬別手抖哦。」

  楊磊自然成竹在胸，勝券在握，示意羅叔開盲盒。

  羅叔得意地挪開表面切割好的那片祖母綠，眼前的玉肉差點閃瞎他的眼。

  怎麼回事？

  全是綠黑交雜的冰烏雞！

  種水化開了，顏色卻大變。

  這麼難看的顏色，不管做什麼貨，都賣不起價錢。

  七姑娘也目瞪口呆。

  再一次被楊磊震碎了三觀。

  她狐疑地看向楊磊，實在是不明白他又是如何看穿這塊石頭裡面的情況。

  肯定有常人不為所知的秘技。

  羅叔的臉上，難掩失望。

  他收購這塊祖母綠的料子，是準備為一位闊太訂製首飾。

  八十萬，就這樣切垮了。

  要不是楊磊精準地定位了那條分割線，表面這層祖母綠，連界面都可能磨不出來。

  多一分，就得精心打磨，起碼要費一天的工。

  少一分，界面沒有弧度，顆料難以飽滿，買不起價錢。

  羅誠自認為是玉石珠寶界的神，卻被這小子打臉了。

  「羅叔，相比這片祖母綠，是不是覺得我的這塊帝王綠撿大漏了呢？」

  楊磊戲謔地看著羅叔，笑問道。

  言下之意顯而易見，希望羅叔能夠兌現承諾，趕緊支付兩百萬給他。

  羅叔對楊磊的興致大增。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打眼不可怕。

  可怕的是，楊磊年紀輕輕，卻能一眼洞穿裡面的情況。

  「楊大師，能否賜教，你是如何發現這塊石頭裡面是冰烏雞的？」

  羅叔親自為楊磊倒了一杯工夫茶，放下了傲慢，顯得非常謙虛。

  深邃的目光，緊盯著他的眼睛。

  「這麼大塊的祖母綠，又是明料子，絕對不止八十萬，就憑這點就夠了。」

  楊磊避重就輕，從人性的角度解讀這塊料子。

  羅叔明白，楊磊沒說真話。

  這小子，遠比他想像的要有城府。

  實屬難得一遇的奇才。

  要是在玉石界再闖蕩幾年，未來絕對是神一樣的存在。

  他想交楊磊這個朋友。

  爽快地支付了兩百萬，收下了這塊帝王綠。

  看了眼手機到帳提示，楊磊心裡淡定不少，有了這筆本金，不難東山再起。

  生意人，朋友不怕多。

  羅叔這人也算豪爽，他決定贈送一點小福利。

  「羅叔，這麼大顆土雞蛋，要是分割開來，就是暴殄天物，看在你這麼爽快的份上，我免費送你一份設計稿。」

  說完，抓起桌上的勾線專用筆，在一張A4紙上，畫了半個蛋殼。

  只要捨得用鉑金訂製一個蛋殼，再鑲嵌白鑽，這件珠寶不管去哪裡參展，都能夠虜獲一大波貴婦的心。

  到時候，售價起碼高達幾千萬。

  真正的頂級作品，才能夠賣出天價。

  看著這幅設計稿，再摩挲了一下手中這塊晶瑩透亮的玉肉，羅叔被楊磊的才華征服了。

  兩百萬塊，確實不貴。

  羅叔緊緊握著楊磊的手，大有相見恨晚的感覺：「楊大師，中午一起去廣州人家吃大餐，我請客。」

  「抱歉，下午我要和七姑娘去平洲，改天再約如何？」

  「你們是去平洲公盤吧？正好我晚一些也要過去，到了平洲再約吃晚飯？」

  「這個可以有，晚上再見。」

  「能留個V信嗎？方便以後聯繫？」羅叔追問道，他是真的想交楊磊這個朋友。

  「沒問題，我掃你。」

  楊磊掃了一下羅叔的二維碼，揣好手機，走出了良玉珠寶的辦公室。

  七姑娘看出羅叔對楊磊非常賞識，她也覺得楊磊剛才的表現真的帥炸了。

  她朝著楊磊問道：「你是不是特別捨不得兩百萬出了這顆帝王綠？」

  「希望平洲公盤不會讓我失望，否則真的得不償失，要不是急著套現，兩百萬確實捨不得出。」

  楊磊不無遺憾道。

  這麼大顆的帝王綠，可遇不可求。

  人生都在做選擇題，一旦做出了選擇，就沒有必要浪費太多的精力去患得患失了。

  他著眼的是未來。

  目前的這點得失，等他東山再起，就會顯得微不足道。

  「上車吧，咱們去平洲。」

  七姑娘很欣賞楊磊這種大開大合的性格，拉開車門，準備前往平洲。

  「我來開吧。」

  楊磊朝著七姑娘笑道。

  「OK！那當享受一下專職司機的服務。」

  七姑娘見識過楊磊的車技，爽快地將車鑰匙拋給了他，拉開副駕駛室的門，坐了上去。

  有專職司機的感覺真好。

  從羊城到平洲只有不到十六公里。

  只不過，羊城的路況很複雜，需要橫穿鬧市區，開車則需要一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