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踏馬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三人緊趕慢趕到了府衙門外。

  此時四周早已經被前來湊熱鬧的百姓圍住，水泄不通人聲鼎沸。

  上官華與藍安暗自發力，護著林月瑤擠到靠前的位置，這才看清楚前頭的情況。

  只見一名身著華服的年輕人站在台下，邊上跪著個衣衫稍顯破舊的美艷女子，低著頭似乎在哭。

  公堂上兩道大座，只有師爺坐在邊上，江元卻不見蹤跡。

  只見師爺猛一拍驚堂木，喝道。

  「堂下何人？既然擊鼓喊冤，冤屈何在？」

  圍觀眾人中，同有許多世家之人。

  此時看著堂下的年輕人，齊齊面色一變，有人壓低聲音說道。

  「這不是李家那小子嗎？」

  「不是......他怎麼還活著？昨晚李家......」

  話沒說完，被陸老爺打斷，他看著李竹，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

  李竹此時臉色有些蒼白，匍匐在地，哭道。

  「大人！求大人給小民做主啊！」

  「詳細說來！」

  李竹一把鼻涕一把淚。

  「大人，小人李竹，燕雲城李家人氏。我李家在燕雲城立足多年，一向與人為善，家父生前也與人交好，不曾犯下罪孽！「

  「可誰曾想，昨天夜裡，突然有一群流匪闖入家中，人多勢眾，賊人殘暴，除了小人發現的快從後門逃走，其餘李家上下攏共百口餘人，全都被殺了！」

  此話一出，眾人無不倒吸一口冷氣。

  一眾世家老爺眉頭皺緊，陸老爺臉色蒼白。

  流匪？

  誰不知道昨夜滅了李家滿門的，是江元的人？

  結果李家少主今天突然冒出來這一手......

  陸老爺恍然大悟，一瞬間渾身發抖。

  媽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林月瑤也蹙起一雙柳眉。

  這位大乾女帝可不是什麼樣子貨，自然一眼看出漏洞。

  江元手下帶甲兵士多逾千人，那甲冑非尋常人能有，實力強大。

  加上藍安之前提到江元時，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只怕也知道些事情。

  兵力強大至此的燕雲城，只怕是都能和部分邊軍碰一碰，怎麼會有流匪敢遊蕩在四周？

  要麼是江元自己與流匪勾結，要麼，這個李竹在撒謊。

  但無論如何都和江元脫不了干係，只怕是這混帳又要胡作非為。

  林月瑤咬著一口銀牙，若非顧忌百姓環顧四周，怕是現在就要殺上去找到江元，將其剝皮抽筋！

  反倒是一眾百姓看不穿，指指點點，只覺得李竹可憐。

  李竹此時繼續說道。

  「那群馬匪屠盡我李家滿門不說，還搶了家父多年積財，連家裡的雞蛋和看門的狗都得挨上兩刀！」

  「天下竟有如此罪大惡極之人？！」

  「求大人為我李家做主啊！」

  李竹的哭聲在公堂里迴蕩不止。

  此時江元從側堂柱子後方轉出，坐在大座上，低頭看著他。

  「李家少爺李竹？」

  「正是小人。」

  「你怎麼證明自己剛說的話是真是假？」

  江元挑著眉頭問道。

  「眾所周知，本官年年清剿匪患，外有兵甲巡邏，怎麼會有流匪在此地作亂？」

  「大人！」

  李竹連著磕了三四個頭，這才說道。

  「回大人，那些人搶掠李家之後，一把大火把莊園燒盡，我李家上下的屍首都還在裡頭，大人只要遣人去看一看便知曉了。」

  「還有這位，本是我爹新納的妾室，正巧昨日賊人行兇時，帶著幾個女眷去寺里還願，這才免遭一劫，但在回來的路上，可是親眼見到了那些流匪！」

  「姨娘，你快說說昨天看見了什麼。」

  玉瓏貝齒輕咬朱唇，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一身素衣，整個人哀哀戚戚，像是吹陣風就要倒了一樣。

  「回大人，妾身昨日去寺廟奉香，回家途中，在遠處看見一群大漢在莊園內肆意打砸，鮮血淋漓，搶掠後，出門上火油，將整個莊園焚燒殆盡......」

  玉瓏越說臉色越蒼白，最後差點摔倒在地。

  不遠處，師爺默默翻了個白眼。

  這女人，開始讓她配合的時候，看著還不甘不願的，沒想到演技這麼好。

  林月瑤此時已是皺緊眉頭。

  她沒法確定玉瓏的話是真是假。

  莫非，真的有這麼一群膽大包天的惡匪，在燕雲城附近如此肆意妄為？

  如今還不知道真切，她也只能先忍著，看看江元怎麼做。

  此時江元一言不發，眼眸微凝。

  但只要是個人都能察覺出他此時深藏的怒火。

  好像隨便點一下，就要徹底爆發開來了一般。

  「諸位都聽到了吧？」

  正在眾人心驚膽戰的時候，他終於開口。

  站起身來環顧四周。

  「沒想到，燕雲城周邊，居然還有如此兇惡的賊人，此乃燕雲不幸。」

  「百年李家，竟也在他們手中化作廢墟，看來勢力極為強盛。昨日他們對李家下手，明日又會對誰出手，都說不準。」

  「本官忝為燕雲縣令，絕不能容忍這等賊人為非作歹！」

  一番話鏗鏘有力，讓眾人心口一番劇震，只覺得熱血上頭。

  師爺此時也站起身，振臂一呼。

  「剿惡匪，護燕雲！」

  一呼百應。

  百姓紛紛舉臂，跟著師爺高呼。

  氣氛一時間洶湧至極。

  玉瓏看著台上的江元，年輕側臉帶著幾分玩世不恭，眼神此時卻極為堅毅，仿佛與匪徒不共戴天。

  要不是提早知道這是一場戲，她只怕也覺得自己會陷進去。

  等到氣氛炒得差不多了，江元伸手虛按，讓眾人安靜下來。

  眼神掃過，看到幾位家主後，浮現出一絲笑意。

  「諸位，本官知曉這馬匪不能留，為了諸位的安危著想，哪怕親自上陣，本官也要誅殺此獠，只可惜，力有不逮啊！」

  「按理說發兵之時，應當是府衙出力，提供軍士糧餉，但府庫如今……實在是枯木難支啊！」

  江元看著極為悲痛，仿佛承受了許多罪孽一樣，悔恨至極。

  眾人也紛紛掩面。

  多好的父母官啊，因為府衙出不起銀錢，竟然讓江大人如此自責！

  這是他的錯嗎？不是！他只想剿匪，他有什麼錯？

  一眾世家的家主到了這一步終於明白過來了。

  江元弄出來這麼一出，不就是要宰人了嗎？！

  正要趁沒被發現悄悄離去，只見李竹忽然行禮道。

  「大人愛民如子，洪恩蓋世，小人佩服至極。」

  「小人與那惡匪本就有不共戴天之仇，今日大人願為小人報仇，小人怎能吝嗇？！」

  「李家雖滅，家中尚有暗藏銀兩，攏計二百萬兩，小人願盡數交給大人，以作剿匪之資，區區薄銀，請大人笑納，報我李家深仇血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