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8章 蘭奇之天選帝國人

  第708章 蘭奇之天選帝國人

  秋日午陽和金黃樹葉在窗外飛掠而過，微微打開的車窗，令隔間的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木頭清香，像是松柏的氣息。

  「我認為，克瑞瑅帝國正處在前所未有的變革之中，自從國家復興派強勢以來，許多方面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老頭模樣的蘭奇用嚴肅而深沉的語氣敲了敲桌板。

  「首先是文化領域，皇室大力提倡民族主義和英雄主義，重新喚起了克瑞瑅民族的自豪感，尤利烏斯·沃爾夫、菲利克斯·羅特等文學家和思想家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推崇，他們的思想成為了國家意識形態的重要組成部分。與此同時，現代主義、表現主義等『墮落的』藝術流派則遭到了清洗和打壓，這其實是一種不太好的現象。」

  「在社會生活方面，聖巴爾多·霍夫曼·廟構大帝推行了一系列旨在塑造克瑞瑅人形象的政策。比如提倡健美的體魄、高大的身材，倡導婦女應當回歸傳統角色，生育更多的子女。而一些祖輩是從北部諸多王國遷徙而來的埃斯特人、羅姆人等平民則在中心城邦受到了越來越多的排斥，將貴族與平民的矛盾再度分化。」

  「目前大力發展軍工業，改善就業狀況，使克瑞瑅帝國在南大陸強上加強，儘管我們正處於動盪的年代，但在帝國復興的旗幟下，克瑞瑅民族內部的問題已經逐漸向外擴散，短期內應該確實會呈現出朝氣蓬勃的姿態，但你覺得這真的好嗎……」

  魔能軌道列車還在地平線上飛馳著。

  扮成了老出版商的蘭奇和同隔間的青年聊起了帝國文化，風尚，以及近年來的局勢，貿易。

  他靠坐在柔軟的椅墊上，時而聊天，時而望向望著窗外蒼茫的群山，確認他們大致到哪裡了。

  它們高聳入雲，氣勢雄偉，令人不由自主地感到渺小。

  這種壯闊的美景，總是能撫慰人心，讓焦慮煩躁的情緒逐漸平復下來。

  目前來看，大概還有不到一個小時他們就能到達克瑞瑅首都布利爾達。

  「太對了，洛維亞先生，帝國的隱患其實是真的存在的，這場戰爭的弊端只是被很多人選擇性的忽視了，我覺得我們不止應該朝著這個方向研究，還應該認真研究。」

  黑髮藍瞳青年蘭德里贊同。

  兩人就這樣聊了一路了。

  聊著聊著蘭奇也發現，蘭德里這個驚才艷艷的帝國人雖然對戰爭秉持著反對態度，但隱隱約約都難以掩蓋他的極右派思想。

  他認為應當通過非戰爭的方式攘除內患，大力發展帝國系魔法工學，在貿易戰上戰勝南大陸同盟的諸國，拉攏並逐步瓦解同盟，由克瑞瑅帝國來做這個領頭羊，也就是通過和平的方式來復辟霸權。

  不過仔細想來，能受到聖克瑞瑅修道院直聘的年輕教師，無論是自身在專業領域的技藝還是學識，都不會是普通人能比，反倒是展示出了不同於他這個年齡該有的淵博。

  就當蘭奇準備繼續聊聊帝國的發展策略時，蘭奇心中響起了熟悉的女聲。

  「蘭奇你別演得太忘我了，我知道你是個頂級串子，但有時候太純了，會讓人分不清伱到底是串子還是真的鐵血帝國人。」

  塔莉婭知道蘭奇很擅長快速融入環境。

  相應的就是，他來到帝國之後確實太像帝國人了。

  簡直就像他已經把自己當成了帝國人，連思考都是站在帝國人的角度出發。

  她有點懷疑這貨在普羅托斯帝國時也是這樣。

  「你放心，真到了光榮回歸時，我的成分一眼便知，我很明顯是根正苗紅的王國人。」

  蘭奇在心裡保證道。

  這只是普通的入鄉隨俗。

  「那就好。」

  塔莉婭怕她跟著蘭奇在克瑞瑅帝國混下去也成奸細了。

  她現在可是老伊刻里忒人，立場相當堅定。

  這輩子就指望在赫頓王國養老了。

  就在蘭奇的思緒即將飄散之際，明顯的感覺到車速在減緩。

  逐漸停住了。

  蘭奇和青年不約而同地抬頭對視，眼神中帶著一絲疑惑。

  「魔能軌道列車還會停車嗎？」

  蘭奇不解地問道。

  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很少見這種情況。」

  黑髮藍瞳青年蘭德里也認同道。

  他們感覺其他隔間的乘客也嘈雜了起來，似乎不解是發生了什麼情況。

  就在這時，伴隨著一陣嗡嗡聲和舉起話筒的聲音。

  充滿磁性的男聲從列車的廣播中傳來，將他們的注意力吸引。

  「尊敬的乘客，很抱歉打擾您。我們接到消息，本列車上混有極端危險分子。目前我們的警員正在對可疑人員進行排查。請各位保持鎮定，不要慌張，更不要隨意走動。我們已經向布利爾達城邦方面請求求助，帝國軍增援部隊正在火速趕來。感謝您的配合。」

  廣播的聲音有些失真，但仍顯得較為鎮定，以確保乘客們的安定。

  話音剛落，原本平靜的列車頓時騷動起來。

  沒過多久，隱約可以聽到走廊上輕微響起的腳步和竊竊私語，乘客們顯然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弄得惶恐不安。

  蘭奇的心裡驟然再度響起了塔莉婭的聲音。

  「蘭奇，要不逃吧，你的身份可能已經暴露了，往布利爾達去會非常危險。」

  塔莉婭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已經做好了隨時可以幫蘭奇戰鬥的準備。

  剛才廣播中的信息，指的很可能就是蘭奇這個內奸。

  在這個距離下，應該逃還是逃得掉的，至少軍神不會那麼輕易出動，離開首都布利爾達，來著偏遠的山野抓捕犯人。

  「極端危險分子，那明顯指的不是我啊，我一點都不極端也一點都不危險。」

  蘭奇據理力爭，很是自信。

  「……」

  塔莉婭不知道該怎麼跟蘭奇繼續說。

  她覺得牢桑應該不會反對蘭奇的話。

  不過她其實也覺得蘭奇一路上的行動都很嚴謹，沒什麼會暴露的理由。

  蘭奇的上線只有奈傑爾一個，來帝國以後甚至還沒有和其他泊森諜報人員接觸過。

  「我繼續演帝國人就對了，做自己該做的事情。」

  蘭奇示意塔莉婭放心，安撫著她。

  在塵埃落定前，始終保持好自己的身份和演技，如果是心理戰，就要賭到底，永遠不要先自亂陣腳，才是蘭奇的原則。

  一旦自己主動露出破綻，才是真暴露了。

  「我聽你的。」

  塔莉婭回應道。

  蘭奇的意識也從腦海中回歸了現實。

  他看到坐在對面的黑髮藍瞳青年皺起了眉頭，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凝重。

  蘭德里下意識地把手往外套內側靠了靠，像是隨時準備應對可能出現的危險。

  「首都布利爾達周邊的極端危險分子很多嗎？」

  蘭奇低聲問道。

  他感覺對面的青年似乎對布利爾達的內部狀況了解更深，甚至可能有什麼線索。

  「最近剛向外部開戰不久，整個帝國確實在風口浪尖上，帝國方面的篩查很重，對內部問題絕不姑息。」

  蘭德里搖了搖頭，語氣謹慎。

  蘭奇點點頭，表示贊同。

  帝國內部貴族與民眾之間的矛盾由來已久，雙方雖然表面上保持著微妙的平衡，暗地裡卻從未停止過較量，甚至在多年前引發過大型內亂，遺留下了諸多歷史問題。

  如果克瑞瑅帝國向外開戰，正是內亂分子趁火打劫的好時機。

  只是沒想到，他們的觸角居然已經伸到了民用列車上。

  就在這時，隔間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

  勒令聲，警告聲，打鬥聲，亂作一團，似乎還夾雜著爆炸的轟鳴，朝著四號車廂越來越近。

  緊接著，一聲悽厲的慘叫驟然劃破長空，像是有人遭受了非人的虐待，但很快便消失不見，似乎已經死去。

  蘭奇和黑髮藍瞳青年再度對視，彼此眼中都寫滿了震驚和不安。

  「洛維亞先生，我有必要出去看看情況，在這個當口，不能讓那些想要危害帝國的內在毒瘤們為非作歹了。」

  黑髮藍瞳青年咬了咬牙，語氣堅決。

  似乎對這些挑起內亂的人深惡痛絕已久。

  「我出去看看情況，你待在這裡別動，注意安全。」

  說完，他用魔法卡牌變換出一柄槍械般的法杖，大步流星地衝出了包廂。

  「小心一點，蘭德里老師！」

  蘭奇目送著他離開隔間，心中隱隱有些擔憂。

  以黑髮藍瞳青年教師的六階實力，絕大部分的風浪應該撐得住。

  如果不是萬不得已，蘭奇絕不會出手，因為他現在扮演的老先生洛維亞位階並不高，沒什麼戰鬥能力。

  果不其然。

  黑髮藍瞳青年剛剛離開沒多久，整個列車就猛地一顫，原本已經停下的列車都仿佛撞到了什麼。

  與此同時，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轟然炸響，一部分車廂瞬間被火光吞沒！

  劇烈的震動幾乎將蘭奇掀翻在地，耳邊嗡嗡直響，視野也被刺目的火光和滾滾濃煙所遮蔽。

  起碼是六階規模的交手出現了。

  「喵喵喵！蘭奇你這個載具殺手！」

  貓老闆躲在影子裡瑟瑟發抖。

  它已經受夠了！

  和蘭奇坐船，遇到海難。

  和蘭奇坐飛空艇，遇到空難。

  和蘭奇坐軌道列車，還是要遇到事故？

  蘭奇真是跟載具有仇是吧！

  等等，好像每一次出事故也有它在。

  會不會它也是載具殺手？

  喵。

  貓老闆陷入了思考。

  四零四號隔間外濃煙滾滾，沿著門縫往隔間裡冒。

  蘭奇連滾帶爬地摸到門邊，用力拉開包廂門，卻被撲面而來的熱浪逼得連連後退。

  靠貓老闆的念動力魔法，才迅速打開了隔間。

  待到煙塵稍散，他才看清車廂內的慘狀。

  曾經典雅整潔的過道，此刻一片狼藉，殘破的家具東倒西歪，到處都是焦黑的痕跡和蜿蜒的裂痕，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刺鼻的焦糊味，嗆得他捂住了嘴。

  明亮的頂燈有些已經被震碎，有些則忽明忽暗，時不時迸射出幾點火星，照得整個車廂忽明忽暗，宛如鬼魅，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具警衛屍體。

  車上的帝國警衛幾乎都是一擊斃命，殷紅的鮮血自他們的傷口汩汩流出，在地面匯成了一片駭人的血泊。

  然而。

  最令蘭奇驚訝的，是在那堆屍體旁，還躺著一具蘭奇格外眼熟的藏青色外套身影。

  他的腦袋已經被斬下，身上冒出了十多張閃爍著紫粉光華的半透明魔法卡牌。

  剛才和敵人交手的巨大動靜顯然是由蘭德里的法術傳出。

  但是這麼快，他就已經死了？

  敵人到底是有多強？

  蘭奇還未多想，就已經得出了答案。

  四號車廂的另一端，煙霧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人影。

  準確地說，是一個女人，站在蘭德里的屍體旁。

  她身材高挑，一身黑衣勾勒出姣好的曲線，烏黑的長髮如瀑布般傾瀉而下，襯得那張白瓷般的面具愈發陰森可怖。

  面具女的眼神冰冷，看不見表情，手中那把短刀鋒刃上滴著暗紅的血跡。

  女殺手注視向了跑出來的蘭奇。

  或者說，是他所在的四零四號隔間。

  「貓老闆，使用黑色瓦斯。」

  蘭奇第一時間指揮貓老闆。

  自從他綁上了原初石板封印後，原本用來屏蔽視線的小太陽會因為封印屬性強制帶上神代光華的黑曜特效，所以他又給貓老闆補充了一些便宜的下位代替卡。

  整個車廂的濃煙中頓時被黑霧所覆蓋，屏蔽了視線。

  如果他蘭奇萬不得已必須要出手，也不能讓車廂里的其他乘客看到他出手。

  這列車上突如其來女殺手的出現，身份和動機都成迷。

  蘭奇暫時無法推斷緣由。

  畢竟在克瑞瑅帝國境內固有的矛盾衝突就很大，由於多年前的動亂，有一部分平民和貴族相當的仇視對方，從而造就了一些極端派系。

  不過現在蘭奇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所謂的危險分子應該指的就是這個女殺手了。而自己的偽裝始終萬全。

  無論在哪個陣營，他都做不到對無辜的人見死不救，車上還有老人和小孩，他們是手無寸鐵的平民。

  目前的最佳策略應該是繼續扮演好帝國人，解決掉這個動亂，然後安全去首都布利爾達。

  「蘭德里老師應該是六階法系職業，雖然偏向研究型人員，但能夠被這女殺手這麼快殺死，說明她的實力相當強勁，而且是一個訓練有素的老手。」

  塔莉婭在蘭奇腦海中說道。

  「很好，那差別不大，蘭德里理論上來說是有勝利可能。」

  蘭奇已經確定了戰略。

  他要偽造出蘭德里和這個女殺手同歸於盡的場面——雖然她成功殺死了青年教師蘭德里，但也因為蘭德里給她留下的重傷力竭而亡。

  屆時蘭奇便可以深藏功與名，繼續潛入克瑞瑅帝國的皇都布利爾達。

  思緒中，眼看女殺手已經舉起了手中的短刀，一股凜冽的殺意迎面襲來，她顯然沒打算放過和蘭德里同一隔間的帝國老頭。

  沒有任何話語。

  女殺手率先發動了攻勢。

  短刀在空中劃出一道凌厲的寒芒，瞬閃就直劈蘭奇的面門。

  被塔莉婭憑依的蘭奇堪堪側身一閃，完美的避過了女殺手的致死一擊。

  「蘭奇小心點。」

  塔莉婭提醒道。

  這個女殺手恐怕已經接近七階，怪不得蘭德里這麼快就身首異處了。

  先前在聖白銀藤競技場打黑拳時，除了依諾安，她還沒見到過這麼強的六階對手。

  或者說確實要有這種專業刺客，才有膽量在前往克瑞瑅首都布利爾達的路途上行兇，以確保萬無一失。

  女殺手似乎也相當驚訝。

  這個看起來沒有半點武者氣息的老人，竟然能夠避過她的攻勢。

  蘭奇沒有時間感慨什麼，因為女殺手的追擊已經接踵而至。

  她的下一刀已經拖著一道森然的寒芒，直向蘭奇的要害而來。

  見硬拼不是辦法，蘭奇後躍拉開距離，一個小型的風漩在身前形成，只見它呼嘯著沖向女殺手，沿途攪動著滿地的塵土碎屑，將她短暫擊退。

  貓老闆的風魔法，顯然還不足以越兩階撼動這個兇悍的對手。

  但這只是為了迷惑對方。

  下一秒，數十道精神魔力接踵而至，化作一張密不透風的網，朝女殺手捕去。

  女殺手似乎也感覺到了這股不對勁的魔力，不得不正視起來。

  這次她顯然誤判了這個老頭的實力。

  她開始無法控制自己身體，像四肢百骸的神經都被鎖住，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不斷爆發出力量掙扎。

  整個車廂都在劇烈地搖晃，仿佛隨時都會被她的巨力撕裂。

  無數的殘骸和碎片在空中飛舞，但她最終還是逐漸平息了下來，當煙塵散盡，一切都陷入了詭異的寂靜。

  女殺手趴在了一片廢墟之中。

  這是塔莉婭能夠動用的動靜最小的魔法。

  如果用七八階的魔法來戰鬥，先不說其他乘客能否倖免，恐怕事後完全無法解釋是誰出了手。

  趴在地上的女殺手倔強地掙扎了一會兒，終於確信這個老頭至少是七階，自己絕不是他的對手，於是放棄了掙扎。

  蘭奇向她走近。

  在煙塵散去之前，他還要從女殺手這邊調查一下因果。

  蘭德里不能死得這麼不明不白。

  對於蘭德里的死，他很是惋惜，但是沒辦法，有蘭德里這種高手在的時候，他蘭奇也不能主動出手，否則會被看出倪端，暴露身份。

  終究蘭德里會成為保護了乘客們而犧牲的英雄，這是蘭奇唯一能幫他做的了。

  蘭奇也好奇，這場動亂到底是為什麼。

  可是還沒等他提問，女殺手就已經向他開口了。

  「你到底是什麼人……」

  女殺手不甘地問道。

  她怎麼都想不通這個老頭到底是誰。

  以及為什麼會出現七階的存在。

  「皇權無雙，帝國信仰。」

  蘭奇模仿著蘭德里的聲線冷酷地念道，

  「犯我克瑞瑅帝國者，雖遠必誅。」

  也許隔間裡還有其他乘客此刻正在戰慄地聽著。

  但他就是要讓這些乘客聽見，好當證人。

  證明這是一場女殺手與蘭德里的戰鬥。

  「原來你是……」

  女殺手似乎已經懂了。

  克瑞瑅帝國的魔導特工部隊，也是克瑞瑅帝國境內最難纏的鷹犬，能有著這種本事的男人，恐怕在魔導特工部隊也是前三把手。

  「……」

  塔莉婭不由得佩服蘭奇作為演員的自我修養。

  你還真能把話對上？

  有時候他真的能把自己騙過去，然後再把所有人搞昏頭，別人完全猜不到他其實是個王國人。

  蘭奇緩緩在女殺手面前蹲下了身，並開啟了隔音結界。

  「呵。」

  女殺手只是曬然一笑，似乎用眼神告訴對方，不管把她抓回去怎麼審訊，她都不會透露半個字。

  「放心，放心，我不會審問你的。」

  蘭奇像幼兒園老師哄孩子午睡般，輕聲說道。

  「？」

  女殺手白瓷面具下的眼神凝固。

  「讓我看看你的記憶。」

  蘭奇柔和地道，同時在心裡讓塔莉婭使用最小範圍的【滿溢的溫柔鄉】。

  「不！！不要！！！」

  女殺手頓時就像意識到了什麼，原本面對酷刑時都不會動搖的冰冷眼神動搖，形同遇到了真正害怕的事情。

  對方是精神魔法的高手，能夠這樣擒住她，而對方也可能還有著更為深層的精神勘測魔法，落到了對方手裡，她竟是連想自盡都辦不到！

  「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她憤恨地聲嘶力竭道。

  那白瓷下的眼神仿佛想要將蘭奇生吞活剝。

  然而卻無法抗拒那讓她大腦快要變得空白的困意，逐漸眼角溢著淚水，昏睡而去。

  「蘭奇，我總覺得你剛才真像個帝國的高級軍官，而且是最危險的那種。」

  塔莉婭不禁在蘭奇心中說道。

  「怎麼可能，我這才來帝國多少天，而且我只是處於形勢湊巧維護了一下治安，並不是我有意在幫帝國。」

  蘭奇聲明道。

  他閉上了眼睛，逐漸沉浸在了一個全新的世界裡，四周的空間都像蕩漾起不穩定的波紋。

  與【墜落的溫柔鄉】相同，【滿溢的溫柔鄉】同樣可以干涉他人的夢境。

  在這瞬間，蘭奇感覺自己仿佛脫離了肉體的束縛，與心靈的空間直接對話。

  當他再度睜開雙眼時，已經是和破敗的列車車廂截然不同的場景。

  清澈的天空下，仰頭便能看到一片蔚藍而明淨的色彩。

  春日陽光讓人的肌膚感到溫暖，小河邊的水聲清脆悠揚。

  這是一個美麗的小鎮。

  在這種季節，穿上休閒裝就會感到溫度適中，一切都恰到好處。

  蘭奇和塔莉婭思維共享，一同降臨在了女殺手的夢境，如靈體般身形半透明，遠遠地看著。

  夢裡的女殺手站在熱鬧的小鎮街道上有些恍惚，耳邊迴蕩的只有在空曠廣場小孩子們追逐玩鬧的嬉笑聲，以及手搖鈴噹啷噹啷的響聲。

  她容貌動人，下意識地對著街邊店鋪玻璃上的倒影撫了撫自己的臉蛋還有手臂，竟然身上什麼傷疤都沒有。

  一個少女，與女殺手的相貌和發色都有些相仿，似乎是她的妹妹，健健康康，與她一同在街上逛著。

  「尤妮蒂姐姐……」

  少女牽了牽她的衣角，像不懂她為什麼停下來來，而且恍然若失。

  「……」

  尤妮蒂逐漸回過神，怔怔望著健康的少女。

  她頓時哭著抱住了少女。

  嘴角不斷念叨著「你一定要安好無事」、「姐姐再也不會離開你了」之類含糊不清的話語。

  接著，她如釋重負地被妹妹牽著，在這座城鎮裡遊玩。

  沒有殘酷的戰場，她死去的戰友也會在街上和她偶遇，與她打招呼。

  而這地標……

  依稀可以通過文字辨認出來是西部樞紐區的坎貝拉王國。

  蘭奇和塔莉婭在她的夢境中面面相覷。

  「她怎麼會夢到坎貝拉王國？」

  半透明身影的塔莉婭問。

  「顯然說明她是王國人啊。」

  蘭奇理所當然地答。

  兩人瞬間就懂了。

  這個女殺手，是自己人！

  原來廣播說的危險分子指的確實是盟軍間諜。

  蘭奇還奇怪，自己怎麼可能暴露了。

  這列車上，除了他以外竟然還有其他的王國人！

  帝國要抓的，正是這位名叫尤妮蒂的盟軍暗殺者。

  蘭奇和塔莉婭連忙像兩個感覺惹禍了的小孩子跑出了尤妮蒂的夢境，將意識回歸現實，並且用增益類的精神魔法開始將她喚醒。

  沒有了施法者的干涉，尤妮蒂很快就醒過來了。

  她朦朧的眼神里有些迷惑地看著眼前沒有傷害她的老頭。

  然而她還是被精神控制死死按在地上。

  「你這個該死的帝國鷹犬！！」

  尤妮蒂回想起剛才的夢境，瞬間就意識到了對方的精神干涉能力。

  用這種夢境來窺探她的大腦，無疑已經觸犯了她作為王國戰士的底線！

  列車上藏著這種高手，算是她栽了。

  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中陷阱，以及到底是誰出賣了她。

  但是面前這個神秘的男人，絕對是布下陷阱狩獵她的罪魁禍首！

  她無法想像接下來如果這個男人繼續挖掘自己的意識，還將從她這裡強制竊取到多少情報！

  越想，她就越覺得恥辱，絕望，但最終都轉化為了對眼前這個帝國軍官的憤恨。

  「……」

  蘭奇一臉懵逼與無辜，指著自己，無語凝噎。

  他的思想沒出問題，他不是有意要幫帝國的。

  「她沒說謊，她是真覺得你是帝國人。」

  塔莉婭用鑒謊天賦，補了一句提醒蘭奇。

  可能一開始她確實誤會蘭奇了。

  別的間諜都需要靠極大的覺悟才能嘔心瀝血、完美偽裝成帝國人，而你，我的朋友，你就是天選帝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