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酒樓遇襲
2024-11-11 18:27:55 作者: 亭台
「哎,給我們說說你在廣陵的事唄~」
尷尬的吃了好多菜後,獨孤青檀突然沒來由的好奇凌晨在廣陵戰場上的事。
說到這種事,大夥都不困了,文若也饒有興趣的看著凌晨笑道:「上次與哥哥一別,原以為是哥哥憊懶,沒想到竟乘船出海,助遼東趙爭克復舊疆,愚弟難以及也!哥哥不妨將那時經歷都說與我等聽聽,也好偷師學藝。」
文若的話說完,在場之人包括王興和獨孤青檀,看向凌晨的目光完全變了。
文若自己就是征戰沙場多年的猛將,面對凌晨卻如此謙卑,可見凌晨是有真正讓他服氣的東西的。
凌晨端著酒杯,將自己乘船出海,襲擾半島、半渡而擊、引草原賀術部來援的事一股腦的倒了出來。
談起廣陵的事,凌晨侃侃而疏,對蕭遙、張恆等一眾江南將領評價頗高,也讓在場這些大魏朝廷未來的棟樑們對江南有了全新的認識。
「按凌兄所言,江南人傑地靈,一時難圖。若是如此,天下戰亂,怕是又要遷延日久了……」
凌晨搖著頭說道:「倒也未必,江南的土地、人口皆不如中原,吏治也不見得清明。蜀地、荊楚當地的士紳望族和江東矛盾重重,如果吳越拿不下,可以先從蜀地入手,若蜀地得手,則楚、吳兩地勢孤。」
王興搖著頭說道:「你說的不錯,漢末時,晉人先祖便是先取的蜀,再吞的吳。但目前的關中隴右,皆在楊家掌控之中。楊烈做事圓滑,晉弱則攻魏,魏弱則攻晉,占據山隘天險,境內民心歸附,多次征伐結未能奪其功。」
凌晨點著頭說道:「是啊,運數仿佛大海起伏不定,掌上迷離脈紋迴路漫漫。歲月如斑駁銅鏡經年,星辰日月刻畫滄桑年輪。縱橫交錯兮天下之局,誰能參悟兮世事如棋。」
席上眾人聽罷,皆是低頭品味,不住點頭。
獨孤青檀偷偷在人群中望著凌晨的臉,她是徹底對這個傢伙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他雖然平時不著調,還有點奇奇怪怪,但絕不是簡單的搞笑男。
他是有真本事在身上的,也許是才學,也許是謀略,或者二者都有。
真在眾人酒至酣出,論及國家未來之際,門外傳開了叫喊聲。
下一刻,只聽到「砰」的一聲,房門被撞開了,獨孤青檀的一名護衛滿身是血的沖了進來,手中握著鋼刀,讓屋中眾人皆是一驚!
「郡主,這家酒樓的人不知何故!從後堂衝出來許多人,將鋪門關了,把樓下的食客殺光了,正在朝這裡來!」
「什麼?!」
臥槽!凌晨不禁在心裡暗罵,京城的治安這麼差嗎?竟然有人敢原地起事!這種事在濟州城根本不可能發生的好吧!
在場之人也不是泛泛之輩,王興立刻板著臉站了起來,對眾人說道:「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好郡主的安全!你等快拆了屋內桌椅,將門抵住,只要堅守住,巡城軍士不多時便能趕到!」
「是!」
太學的學子們紛紛砸椅子拆桌腿,但凌晨制止了他們堵門的行為。
「這幫人既然敢在京城裡這麼幹,就是抱著必死之心來的,堵了門萬一對方放火燒樓怎麼辦?老徐老翟,你等和眾同窗在此護好郡主和太常大人,老文,與我一道出去,讓這幫宵小之輩見識見識,什麼叫殺人!」
文若點點頭,一把將那護衛手中的刀奪了過來,將他推到屋內,王興和獨孤青檀同時出口:「不可!」
凌晨扭頭看了看他們後,笑著說道:「我兄弟在戰場上縱橫馳騁,武藝高強,你們不用擔心。」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而且,我也很能打!」
說罷,他率先衝出門去,文若沉著臉緊隨其後,出去後便把門帶上了。
一樓大堂里,早已血染桌椅,伏屍數道。右手樓梯間十幾個手持兵刃的夥計、庖廚揮舞著手中的刀往上沖,獨孤青檀的幾個侍衛被打的節節敗退,不斷有人倒下。
但這處酒樓是有兩座樓梯的,左手已經衝上來了好幾人,文若不屑的冷哼一聲,神色漠然,握緊手中的刀便迎了上去!
書卷在手,翩翩濁世佳公子。
利刃橫握,奪旗先登折衝將!
凌晨從一旁取了一把花盆裡的碎石子,假裝著揮舞甩出,實際上卻動用複製的能力,配合著宛如殺神降世的文若,將那些賊人殺的節節敗退。
見文若占了上風,凌晨連忙轉向另一旁,也用同樣的方式輔助獨孤青檀的護衛們,一時間將局面扭轉了過來,換成侍衛們揮舞著刀向樓下壓去!
手裡揮的虎虎生風,凌晨的嘴上也沒閒著,向著這群人厲聲質問道:「你們是哪裡來的螻蟻?!敢襲擊魏博郡主?你們也不打聽打聽,今天來吃飯的都是誰!」
站在一樓大堂的掌柜握著一柄劍,目光陰沉至極,他盯著凌晨怒喝道:「只有拿了獨孤青檀,我等才有一線生機,就是拼了性命,也要殺了他們!文若、凌晨具在此處,弟兄們!殺上去!」
本來已經後退的賊人們聽了這話,個個又怒吼著奮力向前,再次反推到二樓樓道里!
凌晨勃然大怒,但暫時還顧不得收拾下面那傢伙,他急忙不停的複製石子,噼里啪啦的壓住這群悍不畏死的傢伙,心中不禁疑惑——
這些是什麼人?聽那掌柜剛才話里的意思,像是臨時起意一樣,不止是專門為了獨孤青檀,而是純粹為了搞破壞的!
不過很快他也就不糾結這些了,等老子把你的臉踩在腳下,自然就知道了!
凌晨專心的假裝丟暗器,這次他下了死手,把文若這邊的賊人直接洞穿了,再加上文若本身就武藝不俗,瞬間就肅清了左手邊的賊人。
二人又合力來幫右邊的護衛們,賊人們心急如焚、不避斧鉞的往上沖,勇氣可嘉,但沒什麼用。
那掌柜見硬的不行,心下一狠,躲到後廚不見了。
沒一會,一股煙味就傳上樓來!
整個酒樓都燃起來了熊熊大火!!
好傢夥!多大仇啊……
將最後一個賊人斬殺後,場上只剩凌晨文若和三個護衛了,樓下的火勢已經很大了,衝出去的可能性不大,凌晨急忙對文若說道:
「你帶他們進去,找水浸濕窗簾桌布之類的,一旦有煙火進屋,立刻捂住口鼻蓋住身體,一定要保護好郡主,她要是出事了,咱們都得完蛋!」
文若沒有絲毫猶豫,扭頭就回了包間。
那些護衛也是。
他們都是軍旅出身,根本不會問為什麼?接下來呢?而是直接去做。
見整個外面就自己和那掌柜,凌晨依舊不太放心,假裝做法念咒掐決,複製出了遼東的河水,如同一道水龍,將著火的地方無差別全覆蓋的潑了下去。
煙升,火熄。
那掌柜見火熄滅了,又不死心的舉著火把跑來想要重新點燃,被凌晨用石子一頓噼里啪啦的砸,手中的火把掉到水灘里熄滅了,雙腿也被打穿跪了下來,癱坐在地上。
整個酒樓里安靜的可怕。
凌晨背著手從樓梯上走了下來,慢慢晃到那掌柜的面前,不屑的問道:「說,你是什麼人?誰派你來的?」
那掌柜的抬頭看著凌晨,內心充滿了茫然和不解,他剛才親眼看到了凌晨念咒掐決,這世上……真有這樣變幻莫測的神通??
世界觀崩塌了……
「回答我的問題,能讓你死的痛快點。」
「哼……凌晨,就是你害死太子的吧?」
聽到這話,凌晨愣住了。
「你是元敬的舊部?」
「放肆!他是先皇親封的儲君,大魏的太子!豈是你一個助紂為虐的篡逆之賊可直呼其名的?!」
凌晨臉色複雜的看著眼前的掌柜,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我與他已經和解,他也早已放下了心中的執念,你這又是何苦?在京中能有這麼一座高檔酒樓不容易,安心過自己的日子就行了,瞎折騰什麼呀!他的那些親衛沒有給你們宣傳他最後的命令麼?」
掌柜的捂著腿,額頭冒著細汗,咬牙切齒的問道:「這不可能!你休要誆騙我!」
凌晨有些惋惜的看著地上的掌柜,無奈的說道:「今天你做出這事,決計是活不了了,我有必要跟一個死人撒謊嗎?更何況,你也不去打聽打聽,我凌晨做事,一向坦蕩磊落,又何需、何屑騙你?」
掌柜的臉愣了好久,最終還是不確信的問道:「太子他……」
「他真的放下了,倒是放不下你們,怕你們白白犧牲。不過現在看來,還是有些晚了……」
掌柜癱坐在地上,嘿嘿嘿的笑了。
「太子對我秦家恩重如山,縱使不能扶龍入霄,也應為他報仇雪恨!不過,既然他已龍御歸天,我等也無留戀。」
凌晨臉色有些複雜,他一開始還以為是高句麗的臥底或者是草原啊晉國安排的殺手,就沒有留手,你早說你是元敬的人,我也不是不能放放水……
現在好了,兩條腿都廢了,想走也走不了了。
而且,他好像也沒打算走。
「凌大人,是卑下魯莽了,勿怪。」
「還有人麼?有的話……讓他們趕快帶你走。」
「大人的美意卑下心領了,有了這句話,卑下已經確信大人沒有騙我,世受國恩思報主,死生都從儲君旁。殿下!微臣來了!!」
「噗呲……」
凌晨指揮軍隊殺過很多人,甚至還親手殺過人。但眼前的場面還是讓他別過臉去,不忍心看。
他沒錯,自己也沒錯。
錯的是這個世界。
樓上的門開了,文若握著刀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跡,望著樓下凌晨的背影,稍稍鬆氣之餘,更多了一絲敬畏和燃意。
學子們魚貫而出,望著滿堂的屍體和血水,目瞪口呆者有之、仔細觀察者有之、懼怕躲避者有之、扶欄嘔吐者有之。
王興不讓獨孤青檀出來,但她想看看凌晨怎麼樣了,所以便不顧阻攔的在護衛們保護下走了出來,當她看到眼前慘烈的場面後,小臉瞬間變得煞白。
再看向樓下那個閒庭信步、悠然開門的身影,獨孤青檀覺得自己的認知又一次被刷新了。
他簡直沉穩的可怕!
周圍的血腥味和剛才的危在旦夕,根本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影響,對他來說,與賊人拼殺和跟好友吃飯,沒有什麼區別。
最重要的是,他才19歲啊!!
未來,此人是友是敵?
如果是敵人,自己該怎麼面對這樣的敵人??
一股憂慮和無力感充斥在獨孤青檀的心頭,片刻後,又消失不見。
我一定要和他成為朋友,如果可以的話,還要讓他成為獨孤家的朋友。
到那時,虎生雙翼,天下無敵。
沒過多久,巡城的官兵和京城衛戍軍都來了,十二衛的將官也來了,再後來,宮中的太監都來了。
大魏的心臟腹地竟然發生了襲擊郡主和一眾太學學子的事件,影響實在是太惡劣了!
接下來,從京城到地方都颳起了一陣搜查嚴打行動,對聚眾聚集的,私藏兵刃的,人員流動較大的地方和人都進行了嚴厲打擊!
城門盤查、城內巡邏、坊間自衛都有了新的規則和調整,為此還有一大批中下層官員掉了腦袋。京兆尹更是被太后叫進宮中罵了一個多時辰,回來後就怒氣沖沖的下令全城搜查,看看還有沒有亂賊餘孽。
參加此次宴會的學子們都得到了慰問和賞賜,獨孤青檀的護衛們,死去的分發足以讓他們家人一世無憂的撫恤,活著的官升一級,賞銀千兩。
獨獨王興和凌晨沒有任何獎賞。
過了幾天,王興被太后喊去宮中了,聽傳聞說,他被罵了一頓,但也只是太后私底下出出氣,他的官位俸祿都沒變。所以基本沒什麼影響。
但到凌晨這裡就奇了怪了,既沒賞賜也沒責罰。
嗯……就很難受。
凌晨也品出太后的意思了,帶著獨孤青檀吃飯出了這麼大的事,本來應該重重責罰自己的,但自己又擊敗了賊人,成功保護郡主無恙,所以功過相抵,不賞不罰。
純純的冤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