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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初到京城

2024-11-11 18:27:55 作者: 亭台
  再次回到北海府,凌晨竟然生出一絲感慨唏噓之意。

  問世歸來,仍是少年。

  戰場上的金戈鐵馬,終究比不過城中冉冉升起的炊煙。

  「十萬大軍,就這麼輕而易舉的……」

  劉凝對這次廣陵之戰的虎頭蛇尾很不理解,她很難想像費盡周折集齊人馬、氣勢洶洶的南下,卻因為一次簡單的意外就作罷。

  凌晨坐在沁芳閣的二樓包間欄杆旁,聽著樓下的咿咿呀呀,一臉享受。

  「這世上的許多事都是如此,儘管你做足了準備,用盡了全力,卻得不到想要的結果。」

  頓了頓,他笑著說到:「沒有人敢賭補充的糧食能不能及時送來,能不能安全到達,大軍能不能堅持住不崩潰。及時止損,才是最好的選擇。行軍打仗,不求冒險有功,但求穩重無過。」

  劉凝抿了抿朱唇,兩片梨漩浮現臉頰:「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了,朝廷怕是要調你去京城做官……」

  「只是僥倖之舉罷了,比起封王拜侯,我還是喜歡待在濟州城裡聽戲。高處不勝寒,未進當思退。」

  劉凝望著凌晨的臉,隱隱生出心疼之意,原來他也會累,他也會怕,他也會有煩惱。

  「聽說你還在尋那日…誆了你的那名小姐?」

  提起這事,凌晨又不困了。

  「那是自然,不找到她,將她綁起來抽兩皮鞭,我心難安!」

  「……」

  劉母熱衷賭博,凌晨已經習慣了,但他有些後悔把麻將這玩意做出來帶給她了。

  因為她的固定賭友就只有劉凝母舅和覺明和尚兩個人,而麻將是需要四個人一起的,所以凌晨就被拉來湊數了。

  一開始,這三人笨的跟豬一樣,搓牌跟新兵蛋子似的,輸給凌晨不少錢。

  但賭徒是很執著的。

  於是在學習摸索了一個月後,凌晨之前贏的錢都還回去了,還倒貼了不少。他們的牌技越來越高,最後甚至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凌晨只能不停的往外送錢。

  也因此整天泡在劉家莊,和劉凝接觸相處的時間比以往更多更密。

  三月里草長鶯飛,黃河邊的河灘上,凌晨與劉凝坐在田壟旁,望著遠處的白鷺和沙雁在海邊聚集。

  陽光照射在身上,溫暖,愜意,以至於冬天的雪地行軍仿佛是一場不真實的夢。

  雲水邊靜沐暖陽,煙波里久違的故鄉。

  「京城來信了,他如今課業繁忙,無法抽身,我要將溫憐親自送去京城。」

  「溫姑娘也是苦命人,有你親自護送,自然安全很多,只是……徐大人那邊,該如何是好?你這一去,怕是……」

  凌晨苦惱的說道:「我也知道這一趟去了少不得被那胖子埋怨,但徐朗那邊也得交差,里外不是人的活,我已經很少幹了。」

  劉凝的臉上也浮現一絲無奈之色,如果溫姑娘是尋常人家的女子,哪怕是布衣之家,事情都不會這麼難辦。

  娶低等人家女子,頂多被異樣的目光多瞅兩眼,但青樓女子……怕是徐家的百年名望都會受到波及,徐朗又是家中獨子,肩負著家族使命,但凡他有個弟弟或者兄長,事情都不是不可斡旋。

  凌晨笑著安慰劉凝道:「也不必過於擔心,我們只是局外人,人送到盡了情誼就好,剩下的就讓他們父子折騰去吧,清官難斷家務事,一想起郡丞大人往日對我的『恩情』,我就有點想笑。」

  劉凝嗔怪的瞪了凌晨一眼:「徐大人怕是要恨死你了,到了京城,可仔細被人套上麻袋打悶棍。」

  凌晨聞言好奇的問道:「你是如何知曉這種操作的?難道你以前被這樣打過?還是……你這樣打過別人?」

  劉凝既不屑又無奈的笑著別過頭去,不再理會。

  兩個人就這麼靜靜的坐在彼此身旁,望著晴日當空,煙波浩渺。

  時光在指縫間不經意的悄然而逝。

  牛逼的人走到哪裡都牛逼,比如說文若。

  當初在北海府時,他就是無可爭議的第一公子,望族出身、文武兼備、征戰多年,帥氣多金,溫和知禮,年少有為。

  除了容易招小人嫉妒之外,沒有缺點。

  哪怕到了京城,他依然是太學裡的風雲人物,大部分學子都唯他馬首是瞻,被他的謙遜、強大、溫和所折服。

  但就是這麼牛逼的一個人,最近卻推掉了許多王公貴族甚至是皇室子弟的邀請,每天上完課就跑去城南的定江門,找在那裡修了一座小院的徐朗徐公子,二人一道和同樣來自北海府的翟臨住在一起,等人。

  這事讓京城的百姓和貴族們有些摸不著頭腦,什麼人需要文若這麼屈尊降貴的提前蹲點,翹首以盼?

  既然三人同出北海府,那自然是迎接北海府的舊識,如今的北海府,需要文若這般對待的……

  臥槽!!

  不會是……他吧??

  「是一隊車馬,約莫百人,人馬皆披重甲,手持長朔,腰挎長劍,背背勁弓。」

  「護送著一輛馬車,車中女子中途曾下過車,有傾國傾城之容,閉月羞花之貌。」

  「車隊中有一黑衣書生,浪蕩無狀,甚至搶奪路邊稚童糖葫蘆……」

  京中百姓和官員們得知這些消息後都懵了。

  在大魏,能配備有重甲騎兵的人,就那麼幾個,一個指頭都能數的過來。而且他們不是在京城,就是在邊鎮。

  既然護送的是一名女子,那女子的來歷必然不凡,只是多方打聽,也沒個結果。

  還有那黑衣書生……怎麼混進來這麼個玩意?哪家的紈絝子?

  四月初五,讓京城無數勢力和目光關注的車隊終於到了定江門。

  但更讓人驚掉下巴的事發生了,坊間有傳言說,魏博郡主也急匆匆的趕去了。

  魏博郡主是誰?

  梁王嫡女,當今陛下的表親長姐,太后的親外甥女,她是當今大魏唯一一個進入皇城不用通報和腰牌的人。

  再次看到文若和徐朗,凌晨內心有股說不出來的興奮,沒有他們的日子,真是太無聊了!

  「哥哥!」

  「老晨!」

  「義子們,為父來看你們啦!」

  「瞅瞅,這傢伙還是這麼欠揍!」

  「哈哈哈哈哈~」

  三人互相摟著肩膀,圍成一圈哈哈大笑了起來。

  一旁的翟臨有些不知所措,凌晨與文若、徐朗說完話後,走過來也給了他一個擁抱,把一向高冷囂張的翟大公子都給整害羞了。

  徐朗迫不及待的鑽進了馬車裡,文若和翟臨一左一右陪著凌晨,三人並排說笑著往城門口走去,路人皆是分開避讓。

  但有一輛馬車橫在城門前,並未避讓。

  帘子掀起後,一位高貴典雅的女子在侍女的攙扶下踩著下馬凳落到地面。

  金釵玉簪,流雲落蘇,一襲湖藍外紗上繡滿了銀絲紋絡,雙肩掛著海珠串成的落掛,腰間是二指寬的碧帶玉鎖,腳下是鳴鳳九尾踏雲彩靴,衣似道婆繡,人如畫中仙。

  大魏魏博郡主——獨孤青檀。

  凌晨看著眼前這個做夢都想捏死的女子,更興奮了!

  「那日一別,在下對小姐可是朝思暮想,念念不忘呢!」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驚的不敢說話了!甚至有不少心破碎了。

  文若扯了扯凌晨的衣袖,凌晨不滿的抽回袖子:「你別攔我,今天不把她打的哭爹喊娘,我……嗚嗚……」

  還是翟臨果斷,聽到這話後,冷汗淋漓的一把捂住了凌晨的嘴。

  獨孤青檀微笑著望著氣急敗壞的凌晨,臉上露出三分得意,三分俏皮,還有四分看好戲的意思。

  「你們別攔他,讓他打我出氣吧~」

  姑奶奶,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求求你了,不要玩我這鄉下來的傻兄弟了!

  「哥哥!這是魏博郡主!國號開頭的郡主啊!」

  「晨兄!冷靜啊!你動她一根手指頭,北海文家、徐家、汝南翟家全都得完蛋啊!」

  聽到二人的話,凌晨也懵了,她不是姓杜麼?郡主……不是只有宗室女子才能封郡主嗎?

  沒聽說大魏哪個牛逼的人家姓杜啊!

  等等……

  杜姑……杜姑……獨……

  一念及此,凌晨目瞪口呆的望著眼前的女子,不確信的問道:「你騙我!你姓獨孤?!」

  一旁的文若和翟臨齊齊扶額,好傢夥!感情你壓根不知道這祖宗是誰……

  凌晨徹底傷心了,人家說漂亮女人愛騙人,果然所言不虛。

  但一向「敢笑眾人多無腦,天下唯我是主角」、聰明絕頂、自帶穿越秘密和主角光環的他,被一個大魏土著在同一天之內連騙兩次,時隔數月才發覺過來,傳出去真的很丟人啊!!

  「重新認識一下,小女子獨孤青檀,見過凌公子。」

  這個綠茶竟然還敷衍的給自己行了個禮,而自己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凌晨兩眼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哥哥!哥哥!」

  「晨兄!你怎麼了晨兄?!」

  北海府的少年名將,殺神,京觀搭建愛好者,讓清河崔家愛恨交加,南國蕭遙的一生之敵——凌晨。

  到京了。

  但在城門口和魏博郡主說了兩句話,不知何故暈過去了。

  文若他們想安排凌晨去太學入住,一來讓他也感受感受他們的苦日子,二來也是存了讓凌晨與大魏各地青年才俊結交認識的心思,但被凌晨義正言辭的拒絕了。

  京城裡讓他無可奈何的人,可不是只有獨孤青檀。

  太常大人王興,同樣是個能磨死人玩意,那傢伙就住在太學裡,凌晨又沒瘋,主動跑去找削啊?!

  於是,凌晨就在徐朗家住下了,反倒是家裡的親少爺,搬到了外面的院子裡。

  中堂里,徐棗一臉陰沉的盯著凌晨,凌晨尷尬的望著房頂木樑,腳趾都快摳出一座三進小院了。

  還是徐朗母親按著徐棗的胳膊示意了一下,死胖子這才重重的冷哼一聲,別過臉去。

  徐母慈祥的看著凌晨說道:「多日不見,晨兒看著比以前壯了,聽說你還去廣陵府參加了征戰,立了大功,吏部的封賞想必已經擬定,估計要不了多久,你就能來京城居住了。不如趁著現在清閒,叫老爺給你打聽一處宅子,先安頓下來,往後來了也不至於慌忙。」

  凌晨笑嘻嘻的說道:「還是伯母想的周到,只是小侄無心來京居住,還是北海府那邊適合我,過兩日我就回去了,這次帶的家鄉特產,往後年節都會繼續孝敬伯母的~」

  徐棗聽了這話,陰陽怪氣的說道:「是啊,你拍拍屁股走人了,把那娼妓丟在這裡,叫老夫家中如何自處?顏面何存?」

  徐母皺起了眉頭:「老爺……這是朗兒的事,跟晨兒有什麼關係,他不過是盡本分而已。」

  徐棗也知道強行給凌晨安個莫須有的罪名沒道理,但他就是生氣。自己就徐朗一個兒子,打也捨不得,罵了又不聽,只想把氣撒到凌晨身上。

  現在好了,連凌晨也怨不得了。

  「年輕力壯,正是為朝廷效力的時候,推三阻四,當心太后震怒降罪!」

  凌晨無奈的看著徐棗,點撥就點撥,語氣就不能好點?

  「京中水深,更兼龍盤虎踞,實在不適合……」

  「你父母去的早,沒人管你,養成了野性子。老夫知你征戰得力,但最後的盡頭,仍會是官場,這是一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地方,不能再像以前那般隨性。否則,縱使太后不忍治你,滿堂諸公,也容你不下!你是個活泛的,不為你自己,也該為妻室子女考慮。這麼大個人了,還沒個正形,怎生了得?」

  和長輩聊天就是煩惱,死胖子討厭是真討厭,但也是真關心自己,只是一想到自己穿越了還要跟人虛以委蛇,凌晨就沒來由的一陣煩躁。

  娘希匹!

  好不容易才從徐府出來,凌晨馬不停蹄的落荒而逃了,不行,必須得自己買個院子住下,不然遲早要被徐棗逼瘋!

  文若和翟臨回去上課了,徐朗告假去別院炮火連天去了,晚上才能和他們聚會,凌晨便想趁著空閒逛逛京城。

  誰知剛出坊門,就看到了恭候多時的獨孤青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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