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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京城來的

2024-11-11 18:27:55 作者: 亭台
  家裡實在待不下去了,小晴那散不去幽怨的灼灼目光讓凌晨如芒在背,於是他就拉上老胡落荒而逃,出門散心。

  熱鬧繁華的東市讓凌晨暫時忘記了煩惱,他背著手哼起小調、慢悠悠的走在人群熙攘的路上,從街邊攤販那裡接過來兩個熱氣騰騰的大包子,把其中一個塞給身後的老胡後,他就自顧自的啃了起來。

  這個行為很不文雅,即使是平民百姓,若非迫不得已,也很少有邊走邊吃的。

  閒死不要躺著吃,忙死不要走著吃。

  路上的人紛紛側目而視,但當他們看清楚凌晨腳上踩著的官靴後,便立刻收回視線,默然離開了。

  「哈哈哈哈~此寶歸梁少爺啦!」

  正當凌晨走到停著幾條畫舫的湖邊水榭附近時,裡面突然傳來哄然大笑和叫喊聲,引得他好奇的向裡面張望。

  裡面人影攢動,不知道在幹什麼,反正挺熱鬧。

  而且,他還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芸香。

  「哎,芸香~這裡,這裡~」

  凌晨在一群人身後跳著揮手,想讓芸香注意到自己,奈何她正聚精會神的盯著場中,壓根沒看過來,現場聲音嘈雜,也淹沒了凌晨的喊叫聲。

  台子上,一個胖乎乎的員外喜笑顏開,鼻子下兩個逗號一樣的鬍子翹的老高,十分高興的呼喊指揮著。台下看客叫嚷鬨笑,交頭接耳,把站在人群最後面的凌晨急得直撓頭。

  「下一件,乃是當朝戶部尚書大人的真跡——《題金明池》,據說這尚書大人啊,書法自成一派,筆法剛勁,又兼灑脫隨性,可是不可多得的墨寶!起價100兩,來來來,諸位請~」

  擠了半天才摸到前面的凌晨終於看清楚了水榭中心的場面,原來是在拍賣。

  他踮起腳尖向芸香那邊望去,果然在堂中座位上看到了劉凝。

  這小娘們怎麼跑來拍賣會了?家裡的地鋤完了?

  戶部尚書的墨寶還是很吃香的,不一會就從100兩炒到了2400兩,讓凌晨都忍不住心生嫉妒!難怪人人都想進步,這特麼誰能拒絕……

  這斂財的速度比他無限複製銀子就差那麼一點!

  場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個年輕小伙子,看著也就二十出頭,瘦的皮包骨,臉色蒼白,坐沒坐相,舉止囂張。衣服領子敞著露出胸膛不說,還用一股令人很不舒服的目光肆無忌憚的掃視著場中的幾個女子。

  這人還時不時的從身後下人那裡拿過來一顆小藥丸當糖豆嚼。

  凌晨看了他一眼,就沒再管他,轉眼看向另一邊的幾個女子。

  女人的友誼是很奇怪的,很難想像劉凝會和之前當街辱罵自己的翟幻成為塑料姐妹花,還手牽手一起走了出來。

  「凝兒,翟大妹子,這裡!」

  拍賣結束後的劉凝看到凌晨在水榭外的路邊跳著揮手,不禁莞爾一笑。翟幻則眼神中有些畏懼,不過倒也沒有落荒而逃,只是面色尷尬的猶豫片刻,隨後上前盈盈一禮。

  「翟幻見過參軍大人~」

  「哎——見外了見外了,你哥怎麼說也是和我有幾分交情的,咱們也算不打不相識,叫什麼大人,你也跟凝兒一樣喊我凌晨就行。」

  劉凝拉著翟幻的手拍了拍,示意她不必記懷,轉而笑著問向凌晨:「凌仙師今天怎麼有空出來逛街?是不是又沒去府衙?再這麼下去,仔細府尹大人拷問。」

  凌晨無所謂的笑道:「我就是個掛名吃空餉的,有沒有我都一樣。哎不說這個,你們倆剛才在裡面幹嘛呢?拍到東西了沒?拿出來給我開開眼。」

  二女對視一眼,翟幻客氣的解釋道:「家兄進京研習去了,奴聽說清秋閣此次拍賣京中流出來的物件,更是有戶部尚書和鴻臚寺少卿兩位大人的遺寶,想著買來差人送給家兄,萬一用得上。」

  翟幻說罷,劉凝失望的嘆了一口氣,搖著頭對凌晨說道:「可惜,不知從外地哪裡來了一位公子,將好東西都盡入囊中了。我們兩個呀,今天是竹籃打水~白忙活~」

  「哦,原來如此,那……」

  「兩位小姐,叫小可好找!」

  凌晨正和兩個小美人說話呢,一陣言語隔空飄來,打斷了他。

  幾人循聲望去,先前那位袒露胸膛,看著就不怎麼著調的公子哥帶著四個家奴走了過來。

  他的臉色很奇怪,很蒼白,但不像縱慾過度,倒像是……

  「小可初來此地,人生地不熟,不知兩位姑娘可否願做嚮導,引小可領略一番北海的湖光山色呀?」

  這話就很唐突了,在大馬路上讓兩個素不相識的女子帶你遊玩,放在凌晨所處的那個世界也是頗為炸裂的存在,一定會收穫「普信男」,「真下頭」之類的讚譽,還有可能被發到朋友圈和表白牆公開處刑。

  你說你長得帥也就算了,長的跟喪屍一樣,誰給你的自信?沒點逼數!

  更何況,凌晨一個男的站在這裡,你不找他找兩個妹子,揣的啥心思,明眼人還能不明白?

  翟幻畏懼凌晨是因為這貨真的殺人如麻,還讓手底下人綁架過她,家裡三令五申讓她對凌晨要客客氣氣。對上別人,她依然是那個凌厲的翟家大小姐。

  「哼!你沒長腿麼?沒長嘴麼?想去哪裡不會自己問?」

  那公子哥聞言不怒反喜,目光灼灼的盯著翟幻和劉凝來回上下打量,劉凝臉色平靜的拉起翟幻,向著凌晨一揚下巴,三人便默契的轉身往路上走去,丫鬟下人急忙跟上。

  「哎~小娘子休走!」

  跟在那公子哥身旁的四個家奴,竟然跑著跟了過來,鬨笑著將幾人當街圍住!

  說實話,凌晨真的被震驚到了!

  自從來到大魏,他見過各種各樣的人,但像這幾位一樣色膽包天當街調戲女子的,他還是第二次碰到。

  上一次碰到的天虎哥,已經領了半年的殘疾人救濟金了。

  更讓他吃驚的是,對方竟然連自己也敢攔!

  不說他現在是官身,單憑他幹過的事情,就算是高弘想欺負他,也多少得找個像樣的理由,這位爺……

  一時間,凌晨不知道是該同情還是該佩服他了。

  那公子哥得意的走上前來:「知道我是誰嗎?」

  「那你知道我是誰嗎?」

  凌晨面露同情的看著他反問道。

  公子哥閉上眼睛揮手道:「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北海府的年輕一輩中,除了文若,沒有一個值得我去關注的。」

  凌晨撓撓頭,看著他繼續問道:「那……那萬一我不在你口中的『年輕一輩』之列呢?」

  「兩位姑娘,小可在昌隆坊有處別院,兩位移步,我們到那裡說話。」

  得,直接無視了。

  不是,哥們你誰啊?當街遇到人問都不問就上前調戲,還要硬押回你家,你也太嘚了吧!

  老子都不敢這麼幹吶!

  見劉凝和翟幻皆是面露不耐和厭棄,卻沒有驚慌失措,那公子哥心下瞭然,她們的底氣是一旁的凌晨。

  無所謂,他最喜歡這樣的流程,當他報出自家名號,男的兩股戰戰跪下求饒,女的失去主心骨後的驚恐哭泣,是最令他享受的畫面了~

  以前都是這麼幹的,百試百靈。

  「小子,我叫梁鈺,來自京城梁家。」

  說罷,梁鈺便深吸一口氣,挺起胸膛閉上眼睛,準備享受凌晨下跪求饒了。

  凌晨隱晦的伸出手,示意從四周圍過來的袁小狗及一眾手下不要上前,玩心大起,看向翟幻。

  「幻兒小姐,你門楣高,見識廣,聽過這什麼京城梁家嗎?」

  翟幻眉黛微皺,盯著那公子對凌晨說道:「他是門下省梁巡梁納言的幼子。」

  門下省納言?

  那地位確實不低,難怪這小子能這麼囂張,怕是高弘也要給他三分薄面。

  但……那又如何?

  從幾十米高的霧化器上掉落下來的畫面歷歷在目,死過一次的凌晨,看誰都像垃圾。別說你是什麼門下省納言的兒子,就算是大魏太后來了,老子也敢幹她!

  呃……正經的干啊。

  「年輕人,出門在外,一定要謹言慎行,你爹爬到那個位置不容易,不要讓他蒙羞,給他增加不必要的麻煩。」

  梁鈺沒等來想像中的暗爽,等來的反而是一個看起來比自己年紀還小的人老氣橫秋的訓誡,瞬間就垮下臉來,沒了耐心。

  「打,照死了打!」

  四個家奴聞言徑直走上前來,凌晨伸出右手將劉凝和翟幻攔退到一旁,只聽得幾聲弦響,三個家奴應聲倒地,各自捂著腿腳連聲哀嚎!

  剩下那個雖然躲過了弩箭,卻護著梁鈺向後退了一步,目光疑惑的看著凌晨身後。

  等待多時的袁小狗帶著七八個人圍了上來。

  梁鈺確實是見過世面的,到了這步田地,依然不慌不忙,只是表情有些懊惱。

  「看走眼了,你確實有種,跟我說說,你叫什麼名字?」

  凌晨微笑著回答道:「我叫凌晨。」

  「哦~是你啊!我聽說過你,難怪這麼愣頭愣腦的,原來是行伍里的粗人。」

  周圍圍著看熱鬧的百姓,在二人平靜的臉上來回掃視,所有人都在心底不約而同的喊道——兩個瘋子!

  沒看到倒在地上的那三個人流出的血把路面都染紅了!顯然是傷的不輕,這兩個人竟然還在這裡心平氣和的聊天!

  梁鈺無所謂,他的家奴,傷了是凌晨的麻煩,死了,那就更好了。

  凌晨更無所謂,他又不熟,愛死不死。

  鬧得這麼大,顯然很難收場了。不一會,濟州代兵曹,文若的副官陶見幽就帶著一堆士兵火急火燎的趕了過來。

  當他看清楚在場中心的兩個人後,不禁暗暗叫苦!早知道是兩尊神仙在這打架,他就不來了,他一個小鬼瞎摻和什麼呀!

  梁鈺一到濟州城,文宣就給陶見幽交代過了,只要這位祖宗不鬧出人命,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

  可誰知道他好死不死,一上來就惹凌參軍啊!

  凌晨在北海府的民眾、甚至在軍隊裡名聲都是極好的,更何況還是他的頂頭上司文若的至交好友,於公於私,陶見幽都不敢跟他較勁。

  否則自己家的大門絕對會被潑滿金汁的!

  他硬著頭皮走上前,低下頭對凌晨說道:「參軍大人,這位梁公子是從京城來的,還望大人看在末將的薄面上,通融則個。」

  凌晨當然認識陶見幽,既然他都這麼說了,那自然是要給面子的。

  「行吧~我勸不動,你跟他好好說說,這孩子有點軸。」

  說罷,凌晨便領著劉凝、翟幻和兩個丫鬟還有老胡轉身離開了,袁小狗等人冷冷的望了梁鈺一眼,各自散去,周圍還有一些身份不明的人,也都緩緩轉身離開。

  梁鈺皺起了眉頭,不滿的看向陶見幽:「你的膽子很大啊,竟敢當眾放跑兇徒!」

  哎呦我的小祖宗喂!你少說兩句吧!你的威名我早就聽說過,可跟那位比,真不是一個級別的啊!你生氣了會殺人,他不殺人會生氣啊!

  「梁公子,凌參軍在府衙任職,有衛戍州府之責,您……您還是別和他起衝突,救人要緊。」

  梁鈺根本不在乎地上那三個家奴的死活,他在乎的是自己的感受,現在他感覺很不爽。

  正當他準備再次抬腿去追凌晨,身旁那個唯一沒有受傷的家奴攔住了他,朝著他輕輕搖了搖頭。

  梁鈺的臉色正經了起來,他看了一眼凌晨遠去的背影,盯了片刻,揮袖轉身便離開了。

  「凌大……凌晨,那梁鈺是出了名的紈絝子弟,在京城尚且行為張狂,仗著父輩功勳官位橫行坊街,在地方州府更不必說,今天吃了癟,不會輕易罷休的。」

  翟幻面色憂慮的向凌晨善意提醒道。

  凌晨笑著對劉凝說道:「瞧瞧,這冷靜分析的模樣,還是那個當街罵我的囂張大小姐嗎?」

  劉凝瞪了凌晨一眼,安慰著翟幻故意說道:「看吧,這人沒心沒肺,不必理會,叫他被人家打黑棍去吧~」

  翟幻有些急了:「你們別不當回事,那人……」

  凌晨揮手打斷翟幻,認真的對她說道:「你放心,我脾氣很好的,不會跟他計較。不過他要是不識時務再來糾纏,我會讓他明白什麼叫強龍不壓地頭蛇。」

  頓了頓,他又笑道:「更何況,我才是強龍。」

  翟幻在凌晨自信的臉上看了又看,那股玩世不恭中隱隱透露出來的淡淡殺意,讓她忽然想了起來,眼前這人是誰。

  ……

  梁鈺很生氣,回到別院後立刻面帶怒氣的向手下發問:「為什麼攔我?」

  那個家奴躬身答道:「屬下怕少爺吃虧。」

  梁鈺面色不解的看向他:「你的武藝在江湖上也是有幾分名氣的,連那幾個兵痞都搞不定?」

  那家奴沉思著回想了一下今天在街上的場景,不確定的說道:「江湖和戰陣不是一回事,況且……許是屬下看錯了,這樣吧,今晚屬下帶上幾個好手,去他家瞧瞧。」

  梁鈺滿臉怒火的看著他,一字一句的說道:「我要他全家,雞!犬!不!留!」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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