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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你聽我說

2024-11-11 18:27:55 作者: 亭台
  「小晴!小晴!快來,少爺我有事吩咐!」

  一連喊了數次,都不見小晴進門,也沒聽到答應聲兒,凌晨疑惑的起身去往後院。

  以往這個時候,小晴都是在後院廚房研究廚藝的,凌晨推開門走進去後,發現空無一人,只好撓著頭再次回到前院,疑惑的來到西廂她倆住的房間。

  「吱呀——」

  剛推開門,一股女子閨房特有的淡香襲來,緊接著就是一陣手忙腳亂的「乒桌球乓」聲。

  小晴不在,小祖宗在。

  只是這會的小霜十分奇怪,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大白天蓋著被子,渾身弓成個蝦米,額頭和臉蛋上全是汗珠,看上去十分痛苦。

  「喂,你姐呢?」

  「……」

  氣人,聽到了也不回話。

  這位小祖宗雖然不像剛開始那麼拽了,但也時晴時陰,心情好了還能正常交流。心情不好,天王老子來了也敢給你翻白眼。

  像是有精神分裂。

  不過好歹也是花銀子買回來的,不能不管不顧,凌晨走到床前,坐在邊沿上,看著一言不發用被子將自己蒙起來的小霜,沒好氣的問道:「沒事吧?」

  「……我……我中毒了……」

  ?

  什麼?!

  凌晨一把扯開被子,捧著小霜的臉將她的眼睛掰開,眼神清澈,瞳孔沒有渙散,眼眶周圍也沒有烏青,不像是中毒啊……

  再說了,他最近又沒得罪誰,誰會下這種狠手?翟大傻子?

  那也不對啊,他不應該毒自己嗎?毒一個小丫頭幹什麼?吃力不討好。

  「看著不像中毒,你哪裡不舒服?」

  小霜眉頭緊鎖,瓊鼻皺起,閉著眼睛難受的說道:「肚子很痛……還……還流血了……」

  凌晨連忙把被子整個都掀了起來,才看清了白色絲被上沾染的血跡,以及小丫頭雙腿之間的殷紅。

  嗐……嚇老子一跳。

  重新將被子給她蓋上,凌晨一臉姨母笑的望著小丫頭,拍著她的肩膀寬慰道:「放心吧,你沒中毒,你這是……呃……哎呀!我跟你不好解釋,你姐呢?等她來了你就明白了。」

  小霜臉色難看的掙扎著看向凌晨:「姐姐去御仙居找方大娘了,晚上才能回來……」

  得~完蛋!

  就這麼把她一個人丟在這不管凌晨也過意不去,思來想去,還是決定照顧照顧她,反正小霜在他眼裡就是個小屁孩,生不出別的心思,權當照顧叛逆的精神小妹了。

  小晴都這麼大了,一定有備用的衛生巾。

  凌晨先去後院廚房裡燒了一鍋開水,又在小晴專屬的菜架和佐料筐里找到了一些紅棗干、褐色蔗糖餅和幾塊老薑。

  他將紅棗干擰碎,丟進碗裡,又把蔗糖掰碎和生薑一起放進鍋里,熬煮了差不多十分鐘左右後,用湯勺撈出湯汁,泡上紅棗,用厚布托著碗底,小心翼翼的回到西廂房裡。

  他先把冒著熱氣的紅糖棗薑茶放在床邊木櫥里,坐到床上,將瘦弱的小霜扶了起來,摟著她靠在自己懷裡,然後舀了一勺湯,用嘴輕輕吹涼後,小心的餵給她。

  「這什麼?」

  「藥,喝吧,毒不死你。」

  小霜捂著腹部,難受的躬了一下身子,緩緩張開嘴巴,將湯喝了下去。

  「嗯——這……這是什麼藥?怎麼味道這麼怪……」

  「噓,少說話,留點力氣喝藥昂~」

  直到小霜一小口一小口的將湯喝完了,凌晨才把她放平,讓她重新躺下。然後就在屋子裡翻了起來。

  最終,在床頂的一個小箱子裡,找到了月事帶。

  看綁帶應該是新的……

  哎不管了,反正她倆是親姐妹,就算是用過的,以小晴的衛生習慣肯定是用完即洗,不會將髒的放在箱子裡。

  「呃……這個,你會用吧?」

  凌晨握著月事帶遞到小霜的面前,0幀起手,貼臉開大。

  小霜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先是一愣,繼而羞憤不已的別過頭去,剛剛對凌晨升起的一絲好感瞬間消失不見。

  「那是姐姐的東西!你快給她放回去!」

  「我知道是她的東西,但是現在你也到了可以使用的年紀了,我去給你打盆熱水,你一會要是感覺好點了,就用毛巾先清理一下,再把這個東西綁上。」

  小霜又羞又痛,實在無力反駁,痛苦的閉著眼睛點了點頭。凌晨望著她,臉色遲疑的起身走向門外,一隻腳剛跨出去,又不確信的回頭問道:

  「哎你到底會用不啦?用不用我給你示……」

  下一刻,一個枕頭就飛出了房門。

  「滾!」

  呂洞賓與狗,農夫與蛇,東郭先生與狼,凌晨與顧霜。

  傍晚時分,忙碌了一天的小晴從御仙居出來,兩隻手提著從東市買來的蔬菜,步調歡快的走在坊間的石子路上。

  今天跟方大娘新學了一道「五辛盤」,晚上就做給少爺嘗嘗。

  剛到家門口,就看到凌晨一臉猥瑣,鬼鬼祟祟的坐在門前台階上東張西望。

  小晴疑惑的走到跟前,俯下身子好奇的詢問道:「少爺,你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啊?地上涼,當心……」

  凌晨扭頭,見是小晴回來了,立刻爬起身來,將不明所以的小晴拉到一旁,朝著四周偷瞄了幾下後,伸出手掌貼在小晴耳邊,十分八卦的悄聲說道:

  「小晴,你聽我說啊,嘰里咕嚕嗚哩嗚喇……」

  小晴的臉色也從好奇,變得震驚。

  將菜放回後院,回到西廂房的小晴合上房門,走到床邊,剛要開口,就被已經好多了的小霜發現了。

  她立刻翻起身來,紅著臉將姐姐按著坐下,朝著外面鬼鬼祟祟的望了一眼,也如出一轍的將手捂在她耳邊:

  「姐,你聽我說啊,今天……」

  小晴凌亂在了風中。

  ——

  「站似一棵松~臥似一張弓~不動不搖坐如鐘~走路一陣風!」

  鳥鳴聲迴蕩在清晨的凌家宅院,凌晨穿著單衣,在院子裡有模有樣的打著太極拳。沒辦法,自從來到大魏後,沒煙沒電沒手機,作息想不規律都不行。

  「啪啪啪~」

  身後,文若的聲音由遠及近:「沒想到兄長還有此等身手,著實叫愚弟開眼了。」

  「年輕人,要精進,要像我一樣,專注於精神的訓練,不要沉淪在物質的世界~」

  說罷,凌晨一個「喝」「哈」,向前快速用胯扭動兩步,猛地向後一退,半蹲下身子背對著文若一個探雲手就朝著身後襲去,只聽到「呀」的一聲,緊接著就是「哐當」!

  哎?這怎麼還破音了?

  忍不住摸了摸,臥槽!文若在戰場上究竟受了多嚴重的傷?

  鳥呢?

  哎?不對啊,怎麼軟軟的?凌晨疑惑的扭頭看向身後,下一秒如遭雷轟。

  小霜柳眉倒豎、滿臉怒容,咬牙切齒的看著他,兩個肩膀高高聳起,雙拳緊握!地上扔著木盤和碎了的茶壺茶杯……

  「啪!」

  一巴掌干懵凌晨後,小霜抹著眼淚頭也不回的飛奔回廂房了,留下捂著臉的凌晨原地石化。

  她什麼時候跑到自己身後的?

  你屬貓的?走路沒聲啊!

  還有,文若那是什麼眼神?凌晨第一次從他的眼神里看到了鄙夷。完了,誤會大了!一世英名毀了,在好兄弟心中高大光輝偉岸的形象徹底崩塌了……

  文若也就罷了,站在垂拱門廊下的老胡才是真的絕!那表情,侷促中帶著嫌棄,畏懼中帶著憤怒,活像一個怒其不爭又不忍苛責的老父親。

  奧斯卡欠他一座小金人。

  「哎,不是,賢弟,你聽我說,我以為站在我身後是你,你曉得不啦?真不是……哎,你看我,一看就不是好人吶!哦不、一看就是好人吶!哎你別走啊,你聽我解釋……」

  好說歹說才把準備拂袖離去的文若給拉回來,文若閉著眼睛緩了半天,忍不住勸誡道:

  「兄長血氣方剛,做弟弟的能理解,小晴姑娘年紀到了,你若收入房中,我自不敢插嘴兄長家事。只是那小霜姑娘……實在尚幼,不宜……」

  西巴!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凌晨廢了老大勁才讓文若明白這真的只是個誤會,自己絕不是什麼有戀童癖的死變態。

  「朝廷選拔地方州府上有才能的青年俊傑去太學進修,我爹讓我去和他們認識一下,熟絡熟絡。他們那一輩人也都是這麼過來的,我爹和徐叔叔的意思是,看看你去不去?如果願意的話,他們會和高伯伯一起,以州府的名義舉薦你進太學。」

  太學?

  凌晨以前就聽徐棗說過這個機構,這玩意跟魏晉時期的太學不一樣,不是教書育人的,而是朝廷官員儲備所。

  大魏下層官員的選拔可以通過「舉秀才、舉孝廉」來完成。但想做到中下官級以上,你的履歷里就必須得有在太學上過課的經歷。

  他來到大魏後接觸到的、聽說過的封疆大吏和軍中巨擘,諸如徐棗、文宣、高弘、宇文信、獨孤拓,全部都出自這個地方。

  當年的黃埔軍校,後來的國防科大。

  太學還不是最牛逼的,皇宮裡還有個更牛逼的機構,叫做東宮,它不僅是太子的住所,還是個培訓機構。

  從這裡面出來的只有兩種人,一種叫三公九卿,一種叫九五至尊。

  當然了,元敬是個例外。

  但他也攪的天下動盪,狼煙四起不是?這也能從側面說明東宮教學的含金量。被勸退的都這麼猛,更別說那些順利畢業的了。

  不過,凌晨對這些都不感興趣。

  太學再牛逼,關我什麼事?我只想守著自家的二進小院,護好身邊的朋友夥伴,為周圍百姓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這就夠了。

  官?狗都不當→_→。

  「小築暫高枕,憂時舊有盟。

  呼樽來揖客,揮麈坐談兵。

  雲護牙籤滿,星含寶劍橫。

  封侯非我意,但願海波平。」

  一首吟罷,凌晨背負著手,微笑著看著文若。

  文若盯著凌晨的眼睛看了許久,感慨的點頭長嘆:「兄長這樣的人物,百年難有,不是愚弟能夠比擬的。弟雖久有虛名,卻也難抵封王拜相、光耀門楣的執念,做不到兄長這般灑脫,超然物外。」

  「不,你錯了。」

  「啊?」

  凌晨走上前,站在文若面前,伸出手拍著他的肩膀,語重心長的問道:「你仔細想想,以前追隨元敬的那些人,現在在做什麼?他們以前是什麼官職地位?目標是什麼?現在呢?又是什麼造成了現在的局面?」

  文若聽後,陷入到深深地沉思之中。

  凌晨爽朗的笑著說道:

  「官職和爵位給不了你任何東西。你一定要記住——實力永遠是維護正義的基礎,部曲才是交談時真正的底氣。尊嚴只在劍鋒之上,真理只在弓箭射程之內!」

  文若失魂落魄的從大門裡走了出來,他喃喃自語半晌,回過頭,看向頭頂大大的「凌宅」二字,過去的人生如同一場大夢,直至今日才猛然驚醒!

  是啊,自己在戰場上打的再好,沖的再猛,終究只是棋子。官位升的再高,手底下的人再多,那也是朝廷的。自己的一切努力,都只是為了進入名利場而準備的敲門磚

  而凌晨不一樣,他從始至終都是下棋的人。

  他和凌晨的差距不在官爵地位,不在家世背景,也不在詩書武藝。

  差在對這個世界的認知。

  當你勢單力薄,柴門茅屋時,隨便一個村霸,或者幾個地痞無賴都敢跟你不講道理。

  當你率領數百人馬,屠盡敵首築成京觀,威名遠揚時,官府跟你說話也要講道理。

  當你手握數十萬大軍,跨州連郡,民心歸附時,你就是道理。

  這是凌晨給文若上的最生動的一課,也是亂世中最真實的生存邏輯。

  ——

  「你聽我說,我以為身後是文若,真不知道是她呀……」

  凌晨像是做賊一般低聲下氣的給目光幽怨的小晴拼命解釋,小晴卻一直不說話,只是不停的盯著凌晨,盯得他渾身發毛,萬一小晴在飯里下藥,把自己麻翻,再操起剪刀……

  光是想想就讓人寒毛直豎!

  「少爺若是真的想了,可以跟奴婢說,奴婢在被少爺買走,出了牙行的那一刻,便已經做好準備了。

  小霜雖說也應該一樣,但畢竟年紀太小,少爺千萬再忍耐兩年,等到她15了,到那時再……也不遲。」

  呵,呵呵~

  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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