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尾聲2

  那黑影裹挾著刺耳的尖叫聲越來越近，我嚇得閉上了眼睛，耳邊是柳滄龍低沉的咒罵。我感覺到他將我護在身後，一股強大的力量將我震開。再次睜開眼時，柳滄龍正與那黑影纏鬥在一起。

  那黑影身形巨大，面目猙獰，渾身散發著濃烈的腐臭味，赫然是一隻從忘川河裡爬出來的惡鬼。它張著血盆大口，尖銳的利爪朝著柳滄龍揮舞而去。柳滄龍身形靈活，閃躲之間，手中凝結出一道金光，狠狠地擊中了惡鬼的胸口。

  惡鬼發出一聲悽厲的慘叫，身體劇烈地顫抖著，最終化為一縷黑煙，消散在空中。

  柳滄龍轉過身，臉色蒼白，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沒事吧？」我連忙上前扶住他。

  他搖了搖頭，「區區惡鬼，不足為懼。」他的語氣雖然強硬，但我看得出來，他受了傷。

  「還是回去吧。」我擔憂地說道。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複雜，「蘇璃，你真的不願意忘記過去嗎？哪怕，那些記憶會讓你痛苦？」

  我沉默了。前世的記憶，如同夢魘一般纏繞著我，每一次想起，都讓我心如刀絞。可是，那些記憶也是我的一部分，我不能，也不想忘記。

  「我不想忘記。」我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柳滄龍嘆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默默地牽著我的手，往回走去。

  回到寢殿，我為他處理傷口。他傷得不輕，胸口被惡鬼的利爪劃出了一道深深的傷口。

  「疼嗎？」我小心翼翼地為他上藥。

  他搖了搖頭，看著我，眼神溫柔，「不疼。」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低下頭，專心為他上藥。

  「蘇璃，」他突然開口，語氣低沉，「如果，我告訴你，前世的事情，另有隱情呢？」

  我心頭一震，猛地抬起頭看著他，「什麼意思？」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猶豫要不要說。

  「我……」他剛開口，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閻君，江安序求見。」侍衛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我心中一緊，江安序？他怎麼會來陰司？

  柳滄龍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不見！」

  「他說，有關於夫人的重要事情稟報。」侍衛的聲音再次傳來。

  柳滄龍看了我一眼，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讓他進來。」他最終還是妥協了。

  侍衛推開門，江安序走了進來。他依舊一身白衣，氣質清冷，只是臉色比以往更加蒼白，仿佛大病初癒。

  他朝柳滄龍微微頷首，然後將目光轉向我，眼神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

  「蘇璃，你還好嗎？」他的聲音溫柔而關切。

  我點了點頭，「我沒事。」

  「聽說，你差點被忘川河裡的惡鬼襲擊，我很擔心你。」他繼續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責備，「陰司終究不是久留之地，你還是早些回陽間吧。」

  柳滄龍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猛地站起身，走到江安序面前，語氣冰冷，「江安序，你這是什麼意思？挖了我的牆角，跑到我的地盤耀武揚威來了？」

  江安序毫不畏懼地迎上柳滄龍的目光，「我只是擔心蘇璃的安危。」

  「安危？」柳滄龍冷笑一聲，「有我在，她能有什麼安危？倒是你，屢次三番地接近她，究竟安的什麼心？」

  「我……」江安序剛開口，突然臉色一變，捂住胸口，劇烈地咳嗽起來。

  我看到，他指縫間，滲出了鮮紅的血液……

  江安序咳得撕心裂肺，身形搖搖欲墜，我下意識地想要上前扶他，卻被柳滄龍一把拽住。他狠狠地瞪著江安序，眼神仿佛要噴出火來，「裝什麼？你以為這樣就能博取蘇璃的同情嗎？」

  我掙扎著想要擺脫柳滄龍的鉗制，「他好像真的不舒服……」

  「不舒服？呵，」柳滄龍冷笑一聲，「他可是道法高深的道士，這點小伎倆也敢拿出來丟人現眼？」

  江安序捂著胸口，臉色慘白如紙，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他抬起頭，眼神虛弱地看著我，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蘇璃……我……咳咳……」

  我心頭一緊，用力甩開柳滄龍的手，衝到江安序身邊扶住他，「江安序，你怎麼樣？」

  他身子一軟，幾乎要倒在我懷裡。我連忙將他扶到一旁的軟榻上躺下，轉頭吩咐侍女去請醫官。

  柳滄龍站在一旁，臉色鐵青，一言不發。

  我無暇顧及他，一心撲在江安序身上。他的呼吸急促而微弱，臉色越來越蒼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我握著他的手，只覺得一片冰涼。

  「江安序，你堅持住，醫官很快就來了。」我的聲音顫抖著，心中充滿了恐懼和不安。

  他艱難地睜開眼睛，看著我，眼神中充滿了痛苦和……深情？

  他動了動嘴唇，似乎想要說什麼，卻最終什麼也沒說出來，只是緊緊地握著我的手，仿佛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我心中一痛，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就在這時，柳滄龍突然走了過來，一把將我從江安序身邊拉開，「蘇璃，你醒醒！他是在演戲！他根本就沒有受傷！」

  我被他粗暴的動作嚇了一跳，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你放開我！他需要我！」

  「需要你？他只是在利用你！」柳滄龍怒吼道，「你忘了前世他是怎麼對你的嗎？他接近你，根本就是別有用心！」

  他的話如同一道驚雷，在我腦海中炸響。前世，江安序的確對我很好，溫柔體貼，百般呵護，可最終……他卻親手將我推入了深淵。

  我猛地抬起頭，看著臉色蒼白的江安序，心中充滿了疑惑和痛苦。難道，柳滄龍說的是真的？江安序接近我，真的另有目的？

  就在我心亂如麻的時候，醫官匆匆趕來。他為江安序診治了一番，臉色凝重地對我說：「夫人，江公子體內似乎有一種奇怪的毒素，老夫從未見過，也無法解毒。」

  「什麼？」我心中一沉，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柳滄龍冷笑一聲，「我就說他是裝的吧！現在露餡了吧？」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頭焦急地問醫官：「那有沒有辦法可以緩解他的痛苦？」

  醫官沉吟片刻，說道：「老夫可以開一些藥，暫時壓製毒性，但想要徹底解毒，恐怕……」他搖了搖頭，沒有繼續說下去。

  我心中充滿了絕望和無助。難道，江安序真的要死了嗎？

  突然，江安序猛地睜開眼睛，一把抓住我的手，用盡全身力氣說道：「蘇璃……小心……你的……身邊……」

  他的聲音嘶啞而微弱，說完這句話後，他的手無力地垂了下去，眼睛也緩緩地閉上了。

  我愣愣地看著他，腦海中一片空白。他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我的身邊……有什麼危險？

  「江安序！」我猛地撲到他身上，大聲呼喊著他的名字。

  然而，他再也沒有回應我。

  「蘇璃，」柳滄龍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別傷心了，他死了，對你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我猛地抬起頭，狠狠地瞪著他，眼中充滿了憤怒和仇恨，「你閉嘴！」

  他看著我，眼神複雜，「蘇璃，你難道還不明白嗎？他接近你，就是為了利用你！他根本就不愛你！」

  「你胡說！」我怒吼道，「他不是壞人，他護了我家這麼多次，我不能無情無義。」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緊接著，一個侍衛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跪倒在地，聲音顫抖著說道：「報……報告閻君，大事不好了！忘川河……忘川河的水……變成了血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