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楚楚，我讓他們都給你陪葬2

  沈榮瑞趕回珊瑚島，來到婚禮現場時，才知道傭人嘴裡所說的出事了是多麼混亂的場面。

  早些布置妥當的草坪禮堂亂作一團，不少賓客都散了，還有部分想走卻走不了。

  而造成這一切的沈墨瑾手裡拿著刀，白襯衫上染著不知道是誰的血跡，追著慌亂跑路的沈老爺子，嘴裡一遍遍瘋魔地重複著：

  「楚楚，我讓他們都給你陪葬。」

  「……」

  有人在痛哭。

  有人在咆哮。

  有家長把小孩的眼睛捂著，躲在安全的角落裡，儘量減少存在感，不被殃及。

  人群瑟瑟發抖，恐懼地呢喃著。

  「沈家大少爺瘋了！」

  「這是徹底瘋了！」

  「……」

  禮堂里氣味複雜，似乎隱約還有汽油味。

  沈墨瑾沒追上沈老爺子，沈老爺子身邊有人護著，年紀雖然大了，但實際上精神矍鑠，腿腳利索得很，拐杖也不過是裝飾品。

  沈墨瑾停了下來，讓人把沈老爺子堵在了一個死角里，拿出了一個打火機，笑得邪戾。

  「你逼著她去死，那你也去陪她好了。」

  場面上沒人敢說話。

  他們都知道，隨意開口只會更加惹怒這位瘋了的大少爺。

  有哭泣的嗚咽聲傳出來。

  眼看著沈墨瑾要拋出打火機，沈榮瑞及時趕到，大聲阻止他：「墨瑾，你這是要做什麼？」

  沈墨瑾歪頭看過來，一雙眼睛通紅，整個人像是魔怔了一般。

  「哦，爸，是你啊。」

  「……」

  沈榮瑞拄著拐杖趕到他身邊，「你把東西放下。這可是你親爺爺，你要做什麼？」

  「親爺爺？」沈墨瑾臉上的嘲諷越發放大，「他也算嗎？」

  沈榮瑞眉頭緊緊皺著，他這兒子從小就聰慧懂事，今天居然會為了一個女人這麼叛逆。

  「沈墨瑾，為了白楚楚，你就要跟家裡鬧成這個樣子嗎？她不就是一個普通的女人，老爺子可是你親爺爺。」

  沈墨瑾紅著眼睛，笑得慘澹又帶著瘋意：

  「哈哈哈……是啊，你們都看不上她，覺得她是一個普通女人，可是，她是白楚楚啊，是唯一的白楚楚！」

  「這世界上只有一個白楚楚，她死了，就再也沒有了。她才一點也不普通呢，她那麼好，可是——」

  沈墨瑾頓了頓，忽然找到空隙，越過擋在前面的保鏢，一把刀比在了沈老爺子的胸口前，繼續道：

  「可是，他逼死了楚楚，楚楚就是他逼死的。我要害了她的人，全都給她陪葬！」

  他說著，鋒銳的刀口刺入了沈老爺子的胸口，沒有一下要他的命，刻意選在了不是要害的地方。

  沈老爺子早就失卻了先前的冷靜，這會顫巍巍地開口：「墨瑾，害死白楚楚的不是我，是、肯定是『黑鬼』……」

  他見沈墨瑾不為所動，又轉頭看向沈榮瑞，「榮瑞，快勸勸墨瑾，別做傻事……」

  沈榮瑞在來的路上已經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經過，「墨瑾，你把刀放下，白楚楚都不在了，你沒必要再賠上別人。」

  「沒必要？全死了都沒關係。」沈墨瑾擦了擦刀尖上的血跡，聲音低下去，「我死了，也沒關係。」

  沈榮瑞忽然愣住，這才發現，他這兒子今天實在瘋得厲害。

  但恍惚中，他又仿佛回到了若干年前，他仿佛看到了他自己。

  於是，他聲音不由得軟化下來，「你……哎，白楚楚畢竟已經不在了，這可是你親爺爺，你何必呢。」

  沈老爺子也後怕起來，他離沈墨瑾最近，最能清晰感受到他骨子裡那股瘋勁，「是啊，墨瑾，我們有事好好商量。」

  「爸，你知道嗎？」沈墨瑾抬眼，一字一句地說道，「媽也是他害死的。」

  這話像是一道驚天巨雷劈在沈榮瑞頭上，「你胡說什麼呢？你媽是被綁匪害死的。」

  沈老爺子同樣臉色大變，又暗暗咬牙，不可能，他這話肯定是胡說的，否則怎麼會不聲不響這麼多年。

  沈墨瑾似乎恢復了一些理智，平靜下來，看向沈榮瑞的眼神莫名有些憐憫。

  他抬了抬手，林正楓就讓手下抓著好幾個人丟在他們面前，正是之前在墨國抓到審訊的人，還有之前追殺白楚楚的人。

  林正楓踹了他們一腳，「說。」

  那些人就哆哆嗦嗦地把線索都交代了出來，尤其是十幾年前那場綁架案。

  林正楓還讓人把之前整理好的證據給了沈榮瑞看。

  只是缺少了最關鍵的證據，還有爭辯的空間，所以當初沈墨瑾查到以後，才沒有第一時間跟沈榮瑞通信。

  但兇手指向性已經很明確了，當年H國最大的財閥之家掌權者，還有聯絡的信息等等。

  沈榮瑞看完大半，險些站不穩，不敢相信地看向他信任的父親，「爸，你、是你害了阿柔？」

  沈老爺子臉色徹底白了，好半晌才開口，「我那都是為了沈家好，沈家的繼承人怎麼能夠讓一個女人把持著，你當年可是天分最好能力最強的人，居然要跟她去鄉下過日子，那成什麼樣了？」

  沈榮瑞愣怔著從這巨大打擊中回神，原來，他們查了這麼多年的兇手，竟然就在身邊。

  沈墨瑾涼涼看了他一眼，「所以，爸，你現在還要攔著我嗎？」

  「……」

  沈榮瑞沒有開口。

  沈墨瑾冷哼一聲，手裡的刀利落地從沈老爺子左眼划過，不多不少，正好跟沈榮瑞左眼的刀傷對上。

  血水布滿沈老爺子的臉。

  他疼得眼睛都閉了起來，身體痙攣著。

  到這時候，真正的沒人敢再開口。

  而沈墨瑾帶的人，更是義無反顧地跟隨著他。

  陳越甚至還給沈墨瑾遞了帕子，給他擦手擦刀。

  在場的人都有著一種天要亡我的絕望感。

  「爸，你要自己來嗎？」

  沈墨瑾看向沈榮瑞。

  沈榮瑞杵著拐杖，顫巍巍走到沈老爺子面前，內心裡就算再沒辦法接受，都已經清楚當年那場綁架案確實是沈老爺子所作所為。

  他這條腿、這隻眼睛都是被那場綁架案連帶的。

  沈老爺子跌倒在地上，半點不見往日的精明，只有年老者衰亡的氣息。

  沈榮瑞覺得諷刺，就是這樣一個老者，操弄了他們父子兩個人的人生。

  他舉起拐杖，狠狠砸在老爺子腿上，幾下之後，滿心疲憊，對沈墨瑾說道：

  「剩下的，隨你怎麼處理吧。」

  他太知道失去所愛是怎樣的心痛了，沈墨瑾想要發泄想要報仇，就讓他去吧。

  沈墨瑾直起腰來，看了看這裝修精緻的禮堂，無視周圍恐懼的人群。

  「那就都毀了。」

  這是他的婚禮，可是也成了白楚楚的催命符。

  要是沒有這些，他跟白楚楚還能好好的。

  沈榮瑞深深嘆了口氣。

  「沈墨瑾，等等。」

  在恐慌的人群里，蘇妍熙再次出聲，她的聲音在發抖，但此時此刻，不得不出聲，否則，她和蘇家都會被殃及。

  「這裡可是白楚楚的家鄉啊，你難道想毀了她的家鄉嗎？」

  只是一句話，沈墨瑾便頓住了。

  眼淚從他臉上流落，痛苦蔓延至他的四肢百骸。

  「是啊，這裡是她的家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