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二章：何其諷刺

  聖都中心的青雲台上，各方勢力齊聚，而聖山之上，長老院內的藏書閣內，司空青墨此刻的心情也是風起雲湧。

  他不顧滿身的灰塵，在一個十分隱蔽的犄角旮旯處，終於找到了記憶中的那本古籍。

  一頁又一頁，一目十行的翻找著，終於在古籍的最末尾處，他看到了一句簡短的描述。

  「激盪數十萬栽的大戰，終以真巫聖祖率領十二祖巫戰勝而告終，然，十二祖巫此後實力大跌，唯余帝江句芒以及唐巫三脈僅存餘力。

  青雲小世界，因此次大戰分崩離析，天道受損，後經真巫聖祖不惜動用驚天偉力，留下一點精髓保下青雲小世界一角，後人稱之為青雲大陸。

  然，天地靈氣潰散，青雲小世界不復從前，自此交由真巫家奴司空氏管理，同時照顧此戰中受傷最重功德最高的唐巫族人。

  自此，真巫聖祖及十二大祖巫再也不見。

  此為先祖口述，吾閒暇時偶然記起，隨性記下，真實難考，唯後來人自行斟酌之。」

  文章簡短，寥寥不過兩百字有餘，最後在下方注下一名：靈道子。

  可見，這本古籍的撰寫人並不是這個靈道子。

  而是另有其人，因為其中有些記錄在其他古籍和青雲歷中記錄的有相同之處。

  應該是撰寫人偶爾所得這側小記，覺得靈道子說的有趣，便在古籍中記錄下來，給後人傳看。

  如果司空青墨事先沒有聽見唐瑾的那一番話，或許也當是一個沒有任何實證考究的一則小記給略過。

  可是，有了唐瑾的那一番話，加上唐瑾本身又是巫族血脈，當他再看那段短短的小記時，心中已經翻起了驚濤駭浪。

  這，讓他不得不信。

  他雙手顫抖著，任由古籍自手心滑落，下一刻，他也不顧這角落的旮旯的灰塵，直接仰躺在地。

  原來他一直驕傲的司空家族，竟只是巫族的一個家奴。

  而且還是奉命守護青雲大陸的家奴，而青雲大陸之所以能夠尚存世間，不是得天地造化，而是因為真巫聖祖賜下的一滴精髓，才得以繼續苟延殘喘。

  而司空家族還有一個使命，那就是要保護那傳說中，在那場諱莫如深的大戰中受傷最重，同時擁有大功德的唐巫一族。

  可是，他們又幹了什麼?

  在他所知的所有記憶當中，都是對巫族的極致打壓，是對巫族的忘恩負義和終極背叛。

  說一句白眼狼，都不足以形容這片大陸上那些個曾經針對唐巫，對唐巫斬盡殺絕的各大勢力之萬一。

  尤其是三百年前那一次打壓，可以說是讓唐巫一脈元氣大傷，差點滅族。

  這其中，不止那些既得利益者，還有他們聖山和三百年前的聖主先祖。

  何其諷刺，何其不公，如果他是唐巫後人，如果他是真巫聖祖，絕對會反手滅了這片大陸，也絕對不會任由這些個白眼狼們繼續顛倒黑白，誣衊唐巫後人！！！

  可笑那個打著討伐巫族為噱頭的獵巫聯盟，簡直就是罪該萬死！！！

  而他們所守護的聖山，以身在聖山為榮耀的這些人，比之山下那些無知的民眾還有那些利益薰心，貪婪無度的古世家和大宗門們，都要更加的無恥汗顏。

  因為真相就像一記響亮的巴掌，被他們死死的捂住，不讓世人知曉自己的來歷。

  那司空青離呢？他身為聖主，是不是早就知曉這些秘辛？所以在當上這個聖主之後，就從未真正的把心思放在聖山和聖光殿上。

  所以才會寧願遊歷天下，也不願把自己禁錮在聖山之上？！任由聖山從內部開始腐爛，也故作不知？！！！

  所以在得知了那個唐氏女的真正身份後，就開始處處庇佑於她？！甚至不惜派出了自己親手培養的四鳳？！！

  這一切，雖然他還沒有實證證明司空青離早就知曉此事，但他有預感，司空青離肯定知道。

  「呼！！！」

  重重的呼出一口濁氣後，司空青墨曾經眼中的榮耀與光芒徹底熄滅，反而有另一束光，在眸底蔓延。

  同時又有些笑自己這麼多年來，一直暗中與司空青離較勁，殊不知，他們都不是這片大陸真正的主人。

  而是見不得人的家奴和僕役，而且還是對自己的主人不忠不孝，倒反天罡，反噬主子的白眼狼的後裔。

  何其可笑啊！

  起身，司空青墨回頭重新拾起那本古籍，就在這時，一縷青鳳突然吹進了藏書閣，掀起了古籍的頁首處。

  他剛要抬手撫平，突然，他在頁首的左下角處，發現了一個小小的，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清的一個六芒星符號。

  他以為自己看花了眼，又拿近一些定睛一看，確實是一個六芒星的符號。

  而在這聖山之上，唯有一人看書有個習慣，那就是每看過一本書，都會在頁首左下角做下這個記號。

  司空青墨看著那個符號沉默良久後，他倏地轉頭，看向了聖光殿的方向，眼中發出了烈烈光芒。

  他小心翼翼的合上書籍的首頁，抬頭看了一下藏書閣最高一層的一處空架。

  空架上放著一個打開盒蓋的檀木盒子，他一個縱身，把那本古籍鄭重的置於其中，然後扣上盒蓋後，落地，離開。

  走出藏書閣，他回到了青雲殿，忽略的殿侍的行禮問安，疾步來到自己的寢殿。

  低頭看著已經褶皺和髒污的大紅錦袍，司空青墨突然雙手從中一撕，大紅錦袍發出清脆的斷裂聲。

  「來人！」

  一路跟隨到寢殿的殿侍連忙躬身進入，當看見地上的鮮紅的碎片時，驚得心臟狂跳。

  「我要沐浴，」

  殿侍心中更驚，因為向來自稱本殿或本殿主的人，突然有一天竟然用上了我。

  這無疑讓青雲殿的殿侍，流下了驚慌的汗水。

  可是他不敢有絲毫異樣，而是小心翼翼的應了一聲諾後，便膝行著退了下去。

  很快，熱湯備好，司空青墨盡情的洗漱了一番，似是洗去了那份執念，也似是洗去了心中的心魔，此刻的他仿佛脫胎換骨。

  沒了曾經的陰翳與冰冷，渾身上下儘是輕鬆。

  「去，把我那身月華錦衣拿來。」

  殿侍長大了嘴巴，眼中的震驚這下是再也藏不住了，看得司空青墨不由蹙眉，「怎麼？沒聽見？」

  殿侍惶然驚醒，然後立即小跑著回去把一身月華錦袍捧了過來，然後就是幫著司空青墨更衣。

  半個時辰後，一身月華長袍的司空青墨走出了青雲殿，朝著聖光殿一步一步的走去。

  沒有用輕功，就那麼一步一個腳印，似是以後再也不會塌上這片土地似得，走的認真，也走的虔誠。

  似是要朝拜什麼，臉上再也沒有了曾經的荒誕不羈，慵懶邪肆，就這樣終於在一個時辰後，他來到了聖山之巔，聖光殿前。

  而聖光殿外，幾名長老依然待在那裡，一個個全都目露焦急，這一幕看得司空青墨不由挑眉。

  這時，大家也看見了司空青墨。

  只是當看見他那一身月華色的長袍時，一個個全都瞪大了雙眼，眼中有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