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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點到為止

2024-11-09 20:31:26 作者: 荼蘼花開
  金陵行宮,是大慶皇室每年秋祭唱收的主要地方。

  今日是來行宮的第三日,早早的完成了冗長無聊的祭祀後,所有官員及皇室眾人全都回到了行宮大殿參加宴請。

  大慶帝和皇后高坐上方,貴妃在皇后的下首邊陪坐,在大慶帝的另一方是大長公主和誠王。

  再往下就是大慶的官員們,按照品級依次端坐。

  一行由六人組成的紅衣舞姬,輕甩紅色的飄帶徐徐進入大殿,柔軟的腰肢在殿中央跳起了曼妙的舞姿。

  看著台下紅色身影閃動,大長公主的心突然莫名的感到一種從來沒有的煩躁。

  她連忙搖了搖頭,然後從腰間解下那個芙蓉香盅放到鼻尖輕嗅,試圖驅散越來越上涌的煩躁之意。

  只是隨著她的不斷輕嗅,漸漸的,大長公主的雙眼出現了一絲詭異的迷離。

  而那些在殿中央不停飄動的紅色絲帶,漸漸的變成了一把把滴血的利劍。

  那些模樣嬌媚的舞姬,臉上也都充斥著或譏諷,或嘲笑,或不屑一顧。

  而她們譏諷,嘲笑,不屑一顧的方向,正好全都指向了大長公主,她們仿佛在說,成王敗寇!

  你們雖然是先皇后所出,但你的母后已經死了,所以你們這些個嫡皇子和嫡皇女就給我安安分分的待在金陵,替你們不屑一顧的陛下效忠去吧!

  大長公主眼裡的迷離快速被血腥所取代,就在一個舞姬身子凌空縱起!

  她手中的紅絲帶拋出一個絕美的玄弧時,大長公主卻看到那個舞姬手指血色長劍突然指向了自己。

  「混帳!竟敢對嫡皇女不敬,你們這些個庶出的狗東西,也配與本宮平起平坐!」

  說著,手裡的杯盞,朝著那凌空躍起的舞姬狠狠的砸去!

  整個行宮大殿,剎那間寂靜無聲。

  而她下手邊坐著的誠王,一臉震驚的看向大長公主,眼中全都是不可置信。

  「本宮才是正宮嫡出,你這個小賤人憑什麼敢對本宮指手畫腳?!這個江山……」

  「皇姐慎言!!!」

  誠王再也不敢讓大長公主繼續說下去,撲過來厲聲喝止了大長公主接下來要說的話語。

  可是很明顯,有些晚了。

  大慶帝垂著眼眸,緩緩的喝了一杯酒後,輕輕的放下了手中的杯盞。

  「皇弟為何要呵止皇姐,其實朕也很想聽聽,皇姐對這大慶的江山是何看法呢。」

  誠王臉色難看的連忙走出筵席,來到殿中央噗通一聲跪下,「皇姐許是喝多了,剛剛只是酒後胡言,還請陛下饒恕皇姐的無心之語。」

  「呵呵,無心之語嗎?朕倒是覺得她早有不滿,只是借酒裝瘋而已。」

  誠王一聽,眉心緊鎖,就在他一心想要為大長公主開脫之際,突然就見大長公主從桌後站了起來。

  她搖搖晃晃的走出了席位,來到誠王的面前,「弟弟,你為何要跪在這裡?父皇和母后都不在了,你在跪誰?!」

  說完,她轉過頭看向了大慶帝所在的方向,突然,大長公主的眼底迸發出強烈的恨意。

  「你在跪他嗎?!他不過就是一個庶子,我們才是正統嫡支,你為何要跪他?!

  起來!皇姐不許你跪他這個謀朝篡……砰!」誠王慘白著臉,抬手一掌劈暈了大長公主。

  然後扶著大長公主一起跪在了大殿中央,「請陛下恕罪!皇姐她是無心的!請陛下寬宥!」

  說完,誠王對著大慶帝開始磕頭請罪。

  大殿裡一片死寂,剛剛大長公主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夠大慶帝對她處以極刑。

  眼瞅著誠王的額頭磕得紅腫快要流血,大慶帝輕輕一抬手,「好了,前塵往事而已,皇姐是朕的長輩,說朕兩句,抱怨朕搶了你們的皇位,也是人之常情。」

  「陛下,臣弟惶恐!皇姐只是酒後失心瘋,胡言亂語罷了,如今大慶在您的治理之下,國泰民安,上合天意,下承民心,臣弟和皇姐莫不敬服!

  陛下海納百川,虛懷若谷,定然不會怪罪皇姐的,是嗎?」說完,誠王一臉哀求的看著大慶帝。

  大慶帝看著一臉惶恐不安的誠王,倏地一笑,「你適才也說了朕海納百川,那朕自然不會追究。

  不過皇姐到底也要落葉歸根,父皇生前早早就給了皇姐封地,等回金陵後就前往封地養老去吧。」

  殿內所有大臣聞言全都倒吸一口冷氣,陛下這意思就是驅逐大長公主,永遠不准回京了。

  之所以大家這麼震驚,那是因為先帝曾留有遺旨,大長公主享有封地卻不用前往封地。

  只是如今大長公主突然殿前發瘋,犯了皇家最敏感的那個大忌諱,認真追究起來,可是會被廢黜封號,永遠圈禁甚至是殺頭的。

  如今陛下只是把人趕回封地,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所以誠王只能憋屈的替大長公主接了這道旨意。

  因為有了這一出,大慶帝在說完對大長公主的懲治後,便離席而去。

  誠王把大長公主送至自己的寢殿後,一臉陰沉的返回了自己的住處。

  獨眼幕僚陳老,早就等在那裡。

  「陳老,今晚的事您怎麼看?」誠王人還沒坐穩,就開口發問。

  陳老並沒有第一時間回復誠王,反而問了誠王一句話,「王爺,老夫知道您與大長公主殿下姐弟情深。

  可如果將來的某一天,大長公主還如今日這般口無遮攔的說出其他的事情……王爺,您打算怎麼辦?」

  誠王聞言眸光倏地凜冽而冰冷,他直直的看著陳老,仿佛要把陳老用眼神給割裂似得駭人異常。

  只是陳老沒有退縮,而是就那麼任由誠王發怒,等著他的回答。

  過了良久,誠王才收回自己的視線,拿起桌上的茶盞仰頭喝下裡面的略帶苦澀的茶湯。

  「不會的,皇姐不會的,今天只是意外。」

  「大長公主殿下清醒時自然不會,可萬一她再次不清醒呢?

  王爺,那日大長公主殿下剛要對唐氏動手,就被陛下接到了宮裡。

  您這邊發現異常,也是剛一出手,也被陛下宣到了行宮,王爺,您覺得大長公主她還有機會清醒嗎?」

  誠王捏著空了的茶盞,指尖泛起了青白,「砰!」

  茶盞被他狠狠的放到了桌上,一直冷靜的雙眼第一次泛起了血紅。

  「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嗎?他不是已經答應了讓皇姐去封地?!」

  「那是因為大長公主說的那些話,充其量不過是個人的情緒之語,在他的眼裡這不過是成王敗寇的負氣之言。

  可一旦讓他知道了您現在正在……」說著,陳老攪動茶湯里的水,在桌面上寫了兩個字。

  誠王看著那兩個字,黝黑的瞳孔驟然一縮,陳老見他明白便立即擦去了桌上的字跡。

  「王爺,老夫人話點到為止,一切還看王爺自己的決斷。」說著陳老拱了拱手後,就退出了寢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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