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 功成

  第565章 功成

  數日後。

  閣樓。

  來了一位銀髮男子。

  正是北冰之原，也是天下七國碩果僅存的九星命燈師。

  茶香四溢。

  兩人相對而坐。

  銀髮男子一飲而盡，輕聲道：「雲國能成為霸主國，我便猜到可能會有長命燈天賦誕生，倒是沒想到沈兄會如此快打破壁壘，成就九星，這是好事，也是壞事。」

  沈平笑著給銀髮男子續了一杯茶，「願聞其詳。」

  銀髮男子悠悠道：「天下七國每隔千年便會出現一位九星命燈師，無盡歲月以來積累的九星命燈師數量近百，而九星命燈師壽元悠久，實力強橫，極難隕落，可如今卻只剩下我一個，現在又多了你一位，百餘年前，還有兩位。」

  沈平面色不變。

  繼續聆聽著。

  「到了九星，沈兄應該明白，天下之芸芸眾生皆有命定之數，他們誕生起，便註定了以後的結局，你我九星命燈師也是如此，雖壽元悠久，可若是一直存活，待數量多了後，便會對這天下造成極大的負荷，所以九星命燈師誕生後，是很難活過千年之數。」

  銀髮男子看著沈平，「千年就是九星命燈師的大限，不管有何手段，到了千年，哪怕沒有黑夜之谷的存在，也會以各種莫名巧妙的方式隕落。」

  沈平眼睛眯了起來，這一點他倒是不清楚，本來以為一切都是那黑夜之谷的人在背後推動，沒想到到頭來居然是這個世界的命運安排。

  銀髮男子起身長嘆，「天地賦予了九星命燈師無可匹敵的實力，但卻又難以容忍他們存活於世，只給他們短暫的巔峰，如同那曇花一現。」

  「所以面對黑夜之谷的那位，不管是之前的那些九星命燈師，還是我，都沒有打算反抗，與其被天地用各種手段逼迫，還不如安穩的死在同階手裡，死的痛痛快快。」

  「我今日來，除了跟你說這些，也是想看看這麼快就晉升九星之人，究竟有什麼特殊。」

  沈平不免好奇的問道，「若是不死在黑夜之谷的那位手裡，到了千年後，天地會用什麼方式呢？」

  「我等九星，跟天下息息相關，若是逼迫太甚，難道天地不怕我們將芸芸眾生盡數滅殺嗎？」

  銀髮男子搖頭，「以前也有人發瘋，屠戮超過上百萬的普通人，但他體內的九盞命燈卻忽然炸裂，被反噬而亡，並且以後只要是命燈師屠戮超過十萬，體內命燈就會變得狂暴。」

  沈平恍然。

  原來如此啊。

  怪不得每一個強大的命燈師都不會輕易去直接參與進國家之間的戰爭，而是在背後推動引導。

  「天若讓你死，太容易了，我等九星雖實力強橫，但終究是起於天地！」

  「再過百年，我的大限便會到來，屆時我會親自去黑夜之谷，這也是我能活到現在的原因，不甘的人，活的會更短。」

  銀髮男子說完便離開了。

  看著他背影。

  沈平無語凝噎。

  本來還十分奇怪，為何天下七國只剩下一個九星，就算黑夜之谷的那位是每一個九星的最終歸宿，可不至於每個九星都會在鬥爭中失敗吧，就算如此，要是九星命燈師聯合起來，總該占據上風。

  如今看來。

  不是不能贏，而是沒有意義。

  就算贏了。

  千年大限一到，還是得死。

  可惜。

  他不是那些九星命燈師，而且也不需要千年時間，只要等命運之力達到一成，便會直接離開此方世界。

  「對我最重要的是命運。」

  「至於黑夜之谷那位想要的是什麼，跟我無關。」

  想到這。

  沈平繼續埋頭苦幹起來。

  只要對方不惹到他身上，他也不會主動去找對方麻煩。

  轉眼。

  又百年過去。

  距離命運掌握的進度，只剩下千分之二，他估摸著五十年內就能肝成。

  看著疲憊的楊衣蛾。

  沈平將其抱在懷中疼愛，這些年確實苦了妻子，沒辦法，就算鐵杵真磨成針，也不能間斷。

  轟。

  就在這時。

  天地間忽然多了一股龐大的無形能量。

  他下意識抬起目光看向黑夜之谷，只見那位北冰之原的九星命燈師的氣息已經消散。

  而幾乎同一時間。

  天下七國又多了一個身懷長命燈天賦的嬰兒。

  數日後。

  閣樓再次來了一個陌生男子。

  他隨身帶著幾卷竹簡。

  正是黑夜之谷的那位。

  沈平能夠清晰感應到對方身上有著遠超九星命燈師的能量，但體內確實只有九盞命燈。

  「百年前，我本來就想找你，但是後來改變了主意。」

  坐在茶桌。

  男子微笑說道。

  沈平哦了一聲，「為何改變主意。」

  「你是變數。」

  「若是我真的在你突破九星的時候，找你，只怕最終輸的可能是我，所以我在等。」

  「這麼說，伱現在有十足把握了？」

  「沒有。」

  「那你為何要過來。」

  書卷男子搖頭一笑，「因為我有種直覺，你可能會離開，離開這個世界。」

  沈平心頭一驚，他沒想到眼前這個傢伙的直覺竟然如此之准，只怕其掌握了一絲命運。

  書卷男子見沈平沒吭聲，於是笑容多了幾分，「這個世界一直流傳著一個古老傳說，集齊九十九盞長明燈魂，便可突破九星桎梏，超脫於世界，所以自從我知道這個傳說後，就一直在集齊九十九盞長命燈魂，而現在已經很近了。」

  沈平聽到這，毫不猶豫的說道，「你被騙了。」

  書卷男子也沒生氣，笑著道：「為何你如此篤定。」

  沒等沈平回答。

  書卷男子就自顧自的道：「其實我知道，這個傳說八成是假的，天地只不過是利用我，清理那些長存的命燈師，讓這天地始終保持平衡，就算沒有我，也會有其他人。」

  「但那可是超脫，縱然是蚍蜉撼樹，也想要看一看世界之上的風景，所以我來了，就算知道沒有把握，可我依然來了，若是再不來，我可能就永遠沒有這個機會了。」

  話音落下。

  四周閣樓消失。

  整個靈州城也徹底消失。

  無盡黑暗籠罩住了兩人，只有茶桌還有著亮光。

  沈平抬頭看了下天空。

  那裡似乎有著眸子在俯瞰著。

  坐在對面的書卷男子，也沒有著急動手，而是不慌不忙的在茶桌點燃了一盞油燈。

  隨著燭光亮起。

  書卷男子背後出現了一盞盞的長命燈，密密麻麻看著無比的滲人。

  沈平瞥了一眼，隨後問道，「每一盞長命燈都代表著一位九星命燈師，然而每一個九星命燈師隕落後，天下七國便會多出一個身懷長命燈的，這一點你應該知道吧。」

  「知道。」

  「既然如此，那這些長命燈魂，會不會有很多都是一個人？」書卷男子愣住了。

  他看著沈平，見其無比認真，不由陷入了思考，隨後緩緩道：「人死如燈滅，不管來世是不是同一個人，他們的燈魂都發生了改變，便不再是同一個人。」

  沈平卻笑著搖頭，他看向書卷男子背後的那些長命燈魂，作為仙王層次的強者，他真靈魂力何等強大，這些燈魂雖然每一個都不相同，但他們魂力的根本卻有著相似之處。

  或者說。

  其中有好些似乎都同出一脈。

  「你無法超脫。」

  「因為你終究只是這個世界的人。」

  在書卷男子說出那句話的時候。

  他就知道對方無法超脫了，受限於認知，觀念，理解，對方就算掌握了一絲命運之力，也難以擺脫世界的影響，看不清一切的本質。

  書卷男子似乎所悟的無奈一笑，「或許吧，只是今日，我還是想要奮力一搏！」

  轟！

  到了此時。

  他才悍然出手。

  只見頃刻間體內九盞命燈盡數飛出，隨後如同大日般旋轉環繞起來，身後的大量燈魂提供了源源不斷的能量，令這九盞命燈的能量急劇攀升起來。

  換做其他九星命燈師，此刻只能全力抵擋，畢竟有著大量燈魂加持的書卷男子，實力無比恐怖，如果說九星命燈師代表一個國的氣運命數，那麼書卷男子就相當於七個國家。

  而一上來。

  他就動用了全力。

  但沈平卻只轟出了一拳，他拳頭四周，一盞盞的命燈環繞，每一盞命燈上面似乎都有著光紋，一圈圈的不斷迭加，而每一圈光紋都代表著一種天地大道。

  在核心命運光紋的驅動下，這些天地大道穩定平衡的旋轉著。

  嘭！

  僅僅一拳便將書卷男子大量燈魂加持的九盞命燈給擊碎。

  就仿佛是雞蛋碰到石頭一樣。

  嘩啦啦。

  隨著命燈碎裂。

  所有的燈魂在一瞬間消散。

  四周黑暗消退。

  還是那座閣樓。

  還是那張茶桌。

  閣樓的池塘傳出蛙聲一片。

  書卷男子看著沈平，「你剛才施展的不是此方世界的招數。」

  沈平點頭，「對，所以你敗了。」

  「敗的不冤。」

  「能在臨死之前，看到世界之外的東西，也算沒有枉費這一場……我現在明白書上所說的話了，朝聞道，夕死可矣。」

  書卷男子沒有絲毫的頹廢，反倒是笑容燦爛，「沈兄，臨死前可否拜託你一件事。」

  「說吧。」

  「黑夜之谷乃是天地間最黑暗陰邪的地方，沒有燈魂的鎮壓，那些滋養的怨靈便會肆無忌憚的湧出來，無盡歲月積累之下，它們數量恐怖，我若死了，它們會沒有任何束縛，頃刻間便能覆滅天下七國。」

  「這是天地的命運，死既是生。」

  「天地無情，可你我畢竟不是天地，所以還請沈兄幫忙。」

  書卷男子起身鞠了一躬。

  沈平沉默了一下，「好。」

  書卷男子這才轉身離開。

  但還沒走出府邸大門，他的身體一點點消散。

  這時。

  楊衣蛾走了過來，準備續茶，「咦，那位書生呢？」

  「他啊，忙自己的事情了。」

  「衣蛾，晚上就別給我做飯了，我有事出去一趟。」

  「行。」

  ……

  黑夜之谷。

  沈平身影悄然凝聚。

  此刻從黑暗深淵爬出來的怨靈數量越來越多，漸漸有失去控制的跡象，看到這一幕，他抬手便是轟出幾拳。

  大量光紋瞬間將這些怨靈燃燒成了灰燼。

  只是怨靈無窮無盡。

  「沒想到小丑竟是我自己！」

  他無語的很。

  這書生還真是給他找了個好活。

  嘩。

  體內燈魂洶湧而出，直接懸浮在了黑暗深淵之上，彼此九星連成一線，凝聚命燈大陣，將那些怨靈給鎮壓。

  做完這一切。

  他走進旁邊不遠處的石窟。

  裡面有著一盞盞的油燈，還有一些簡單的生活器具。

  似乎依稀能顯露出那書生一邊讀書一邊挑開油燈的畫面。

  「不愧是書生啊，就是能耐得住寂寞。」

  「但我可耐不住……不能苦了我，得做點什麼。」

  想了想。

  沈平便在石窟裡面刻起了字。

  相傳雲國開國之初，有一書生上京趕考，在一荒郊野外遇見只受傷的狐狸，好心救治……那狐狸幻化成女，美艷不可方物，身姿窈窕，貌若天仙，為報救命之恩，便以身相許，夜夜笙歌。

  次日。

  他帶著楊衣蛾來體驗石窟生活。

  看到刻字。

  楊衣蛾不由讀了起來，讀到夜夜笙歌之處，不禁羞容滿面，咬牙給這故事續了起來，書生沉浸於美色之中，不知日月，忽有一天，家中妻子託夢，這才驚醒萬分，告別溫柔鄉，再次踏上趕考之路……

  沈平站在後面，笑著說道，「這書生本就黃粱一夢，與其富貴賢達，還不如風流快活。」

  楊衣蛾哼了一聲，「書有顏如玉，書有黃金屋，既讀聖賢書，自求青雲路，紅袖添香只會消磨人志。」

  沈平哈哈一笑，「衣蛾說的對，消磨人志的事情，還是讓我來吧。」

  說著便猛地抱起了妻子。

  在這刻字之中，演練起了插畫的要義。

  歲月悠悠。

  又五十載寒暑過去。

  在連續不斷的苦幹之下，虛擬框顯示的命運進度，終於達到了百分之一，雖然距離一成還很遙遠，可在百分之一的領悟下，熔煉其他天地大道已有了九成把握。

  看著虛擬框。

  沈平沒有像以前那樣先是嘗試著虛擬熔煉，而是直接用虛擬框將金，木，水，火，土等天地大道，熔煉進入混洞天地大道之中。

  隨著虛擬框震動。

  足足過去數月的時間。

  混洞天地大道所顯示的數據終於發生了變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