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醉人

  王氏輕輕擦拭眼角的淚水：「你祖母喚你去院子裡用膳，今日你大哥也回來，還給你帶了好些東西。」

  這幾日，沈珺的日子過得很舒心，也很是輕鬆。恰逢燈會，王氏怕沈珺日日待的無聊，就讓她出去逛逛。

  「馬車可備好了？」

  「已經準備好了，今夜燈會熱鬧，公子擔心人多，還給姑娘派了護衛。」桑葚替沈珺梳著頭髮。

  「罷了，護衛便護衛吧，白芷也叫上，反正如今鋪子也還開不了，倒不如痛快歇息歇息。」

  ……

  孟晚舟知道要去徐州的時候，還在酒樓中喝著酒。窗外是熙熙攘攘的街市，店內則是燭光搖曳，暖意融融。他手中握著一隻精緻的酒杯，杯中酒液如琥珀般晶瑩，輕輕搖晃，漣漪微盪。酒香與窗外偶爾飄進的飯菜香交織在一起，勾起了他心中的離愁別緒。

  他目光迷離，罵罵咧咧地站起身，手中的精緻酒杯被重重地擱在桌上，酒液濺出幾滴，落在桌面的木紋上，宛如不經意灑落的淚痕。他身著華貴的錦袍，卻因怒氣而顯得有些凌亂，髮絲微亂，眼中閃爍著不滿的光芒。店內的燭光映照在他緊鎖的眉頭上，投下一片陰翳。

  大步流星地邁向門口，嘴裡仍舊不停念叨著：「謝景隨，你這傢伙，真是欠收拾！說好七日，這才幾日？本候的清閒日子全被你攪和了！」

  呢喃道：「你如今到是安安逸逸的在京都，可我呢，我呢！被派去徐州那鳥不拉屎的地方，還要提前，這路途遙遠，風霜雨雪，我苦啊，這還是兄弟麼！」言罷，他坐著地上，淚水與汗水混雜，順著臉頰滑落，滴落在冰冷的石板路上，瞬間被夜色吞噬，只留下一聲聲低沉的咒罵：「不，謝景隨，你也太狠了！」

  聽言手執信封，望著眼前卻醉倒在地的小侯爺，感覺腦瓜子嗡嗡的。緩緩走近，蹲下身來，試圖將信封遞至孟晚舟眼前，卻見他雙眼緊閉，淚痕斑駁，嘴角還掛著未乾的酒漬，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聽言無奈地搖了搖頭，輕聲細語道：「小侯爺，您先醒醒，謝公子的信，還得您親自過目呢。」話語間，他輕輕拍了拍孟晚舟的肩。

  拉著他的聽言聞言苦笑，正欲再勸，卻見孟晚舟突然睜開眼，迷離中透著堅決，一把奪過他手中的信封，胡亂地拆開，信紙散落一地。他彎腰拾起，借著微弱的燭光，勉強辨認著字跡：

  「好你個謝景隨。」

  謝景辭這字啊，最大的一個用處，便是方便熟悉的人罵他用。孟晚舟便是其中一個。

  說著，他再次端起桌上的酒杯，卻發現已空，眼神卻清明不少。

  聽言見孟晚舟神色稍緩，忙趁機勸道：「小侯爺，聽言送您回府吧，這夜深了，您又喝了這麼多酒，若是讓老侯爺知道了，定要擔心。」言罷，他伸手欲扶孟晚舟起身。孟晚舟一把推開他，踉蹌著站了起來，卻一個不穩，差點摔倒。聽言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二人踉踉蹌蹌地走出酒樓。

  夜色已深，街市上的喧囂逐漸散去，只留下一盞盞燈籠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映照著他們歪歪扭扭的身影。月光如水，灑在青石板上，泛起淡淡的光澤。孟晚舟腳步虛浮，嘴裡依舊嘟嘟囔囔，聽言則小心翼翼地攙扶著他，生怕他摔倒。

  街角處，一輛馬車靜靜等候，車旁站著一位身著勁裝的護衛，眼神銳利，身姿挺拔。孟晚舟揮了揮手，示意聽言退下，自己則踉蹌著走向馬車。他搖搖晃晃地上了馬車，車內已備好了柔軟的墊子與熱茶，莫言正候在一旁，見他進來，忙遞上一杯熱茶。孟晚舟接過，一飲而盡，隨後便斜倚在墊子上，閉目養神，車外的喧囂漸漸遠去，只餘下馬蹄聲和車輪滾動的聲音。

  「多謝，小侯爺我們照看便好。」莫言對外頭的聽言拱手。

  「公子的信我便帶走了，待小侯爺酒醒了，便再提醒提醒。」

  燈會熱鬧非凡，街道兩旁掛滿了五彩斑斕的燈籠，宛如夜空中的繁星，熠熠生輝。各式各樣的花燈爭奇鬥豔，有栩栩如生的龍鳳燈，有精巧別致的蓮花燈，還有形態各異的動物燈，引得眾人紛紛駐足觀賞。小販的叫賣聲、孩童的歡笑聲、人群的嘈雜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曲歡快的樂章。

  遠處，一輪明月高懸，清輝灑落，為這燈會增添了幾分朦朧與夢幻。微風拂過，燈籠輕輕搖曳，光影交錯間，仿佛步入了一個光怪陸離的仙境，令人流連忘返。

  沈珺主僕四人漫步在燈火闌珊的街道上，四周被各式花燈點綴得如夢似幻。沈珺身著淡雅長裙，頭戴精緻珠釵，在燈光的映照下更顯溫婉動人。她手執一柄繪有梅花圖案的團扇，輕輕搖曳，不時駐足於一盞盞巧奪天工的花燈前，眼中閃爍著驚嘆與喜愛。桑葚緊跟其側，手中提著一隻精巧的燈籠。

  遠遠地，沈珺便看見了瓷器攤前那個俯身細賞的青衫身影，裴潛的背影在柔和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溫潤如玉。她腳下一頓，唇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溫柔的弧度，提步輕移。

  攤位上的瓷器琳琅滿目，釉色各異，在燈火映照下泛著溫潤的光澤。裴潛正專注地端詳著一隻繪有山水圖案的瓷瓶，仿佛要將那方寸之間的山水意境盡收眼底。沈珺走近，輕聲細語道：「裴公子，這山水瓷瓶倒是與你頗為相襯呢。」裴潛聞聲抬頭，目光交匯間，兩人皆是一愣，隨即相視一笑，夜色下的燈火仿佛也為這一刻添上了幾分暖意。

  「原來是姑娘」

  他輕輕放下手中的瓷瓶，溫文爾雅地欠身行禮，那日之事在他心頭縈繞不去，此刻見沈珺安然無恙，心中稍安。

  「那日之事是裴某之過，不知姑娘如何稱呼，傷勢可好些？」

  目光中帶著幾分歉意與關切。沈珺輕輕福身回禮，嘴角掛著溫柔的淺笑，「小女子名喚沈珺，多謝裴公子掛心，如今已無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