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裁衣

  他逼近，氣息溫熱，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

  「請大人自重！」她猛地轉身，聲音雖輕卻堅定有力，雙手緊握成拳，微微顫抖，卻努力維持著最後的尊嚴。月光透過窗欞，灑在她白皙的面頰上。

  她的背抵在冰冷的牆壁，無路可退，卻依然昂首，目光如炬，直視著面前那即將逾越界限的身影。空氣中瀰漫著緊張與對峙的氣息，仿佛連時間都為之凝固。

  她深吸一口氣，積聚起所有勇氣，雙手猛地一推，掌心正對上了謝辭景堅實的胸膛。這一推，仿佛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帶著不容小覷的決絕與抗拒。謝辭景身形微晃，顯然未曾料到她會有如此激烈的反應，眼中閃過一絲錯愕，隨即被複雜的情緒所取代。

  月光下，她的動作清晰而決絕，髮絲輕揚，臉頰因憤怒與緊張而微微泛紅，那雙眼睛，更是閃爍著不容侵犯的光芒。

  沈珺的眼眶瞬間泛紅，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卻倔強地不讓它們輕易落下。她微微低下頭，睫毛輕顫，仿佛承受了莫大的委屈，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大人……您為何要如此咄咄逼人？」話音未落，一滴清淚終於滑過臉頰，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濺起細微的水花。

  抬手，以袖輕拭，那動作既柔弱又帶著幾分無奈，仿佛是在控訴，又似在哀求。月光下，她的身影顯得更加單薄，每一次呼吸都似乎承載著難以言喻的苦楚，讓人心生憐惜，卻又不敢輕易靠近，生怕觸碰了這脆弱。

  指尖輕觸過眼角，那抹淚痕在月光的映照下更顯悽美，仿佛是她心中無法言說的委屈與堅持。她緩緩抬頭，目光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直視著謝辭景深邃的眼眸，那裡曾是她無數次夢想依偎的港灣，如今卻成了她必須築起防線的壁壘。

  「大人，您可知這深夜孤男寡女，即便是無心之過，也足以成為世人茶餘飯後的談資。我沈珺雖是一介女流，卻也知清白二字重於泰山，更不願因我一人之失，累及家族百年聲譽。」她的聲音低沉而有力。

  沈珺的聲音在靜謐的夜中顫抖，如同風中搖曳的燭火，微弱卻堅定。她的話語仿佛一根細針，輕輕卻尖銳地刺入謝辭景的心房。淚珠再次聚集，在眼眶邊緣搖搖欲墜，她緊抿雙唇，強忍著不讓情緒決堤。

  「大人如此，是想逼死小女子麼？」她終是低語而出，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帶著難以言喻的痛楚與絕望。沈珺的眼眸中，絕望與不屈交織，她緩緩後退，直到背脊緊貼著冰冷的牆壁，無處可逃。

  謝辭景聞言，身形不由自主地退後一步，月光在他身後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顯得格外寂寥。他輕咳一聲，那聲音在靜夜中迴響，帶著幾分尷尬與自省。

  目光從沈珺那張倔強而哀傷的臉上緩緩移開，落在窗欞外灑落的銀輝上，似乎在尋找著某種解脫或是答案。他抬手，輕輕摩挲著下巴，指節間透露出幾分不常見的猶豫與掙扎。空氣中那股緊繃的氣息漸漸鬆緩，但沉默依舊沉重，如同烏雲壓頂，讓人難以喘息。

  「今日見沈姑娘手藝不凡，如此，明日便到我府上，替我裁幾套衣裳吧」

  沈珺聞言，身形微微一滯，那雙閃爍著複雜情緒的眼睛猛地抬起，望向謝辭景，似乎沒料到他會提及自己的鋪子。月光透過稀疏的雲層，斑駁地灑在她的臉上，為她平添了幾分清冷與堅韌。她輕輕咬了咬下唇，似乎在權衡著什麼，剛要開口說話，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

  「若是沒記錯，沈姑娘的鋪子是在東街對吧。」

  聞言，沈珺牙齒緊咬：「是，大人所記無誤，小女子的鋪子確實在東街，名為『雲錦閣』。若大人需要，明日一早，小女子便親自將衣樣送至府上。」說罷，她微微欠身，行了一禮，那姿態中既有對權貴的尊重，也不失自己的風骨。轉身之際，衣袂輕揚，留下一抹淡淡的清香與決絕的背影，在月光的拉長下，漸漸融入了夜色之中。

  夜色愈深，月光如洗，灑在沈珺離去的路上，為她鍍上了一層銀邊。謝辭景望著那逐漸遠去的身影，心中莫名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他輕聲呢喃：「那行，沈姑娘好好記得就好。」話畢，他緩緩轉身，步伐中帶著幾分未曾察覺的沉重。

  此時，一陣夜風拂過，捲起幾片落葉，在空曠的庭院中旋轉起舞，最終緩緩落地，發出細微的聲響，打破了周圍的寂靜。謝辭景停下腳步，目光再次投向沈珺離去的方向。

  沈珺的步伐雖快，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月光下的宮牆拉長了她孤單的身影。轉至宮門，一襲淡藍衣裳的白芷正焦急地來回踱步，見沈珺出現，連忙迎上前去，眼中滿是關切：

  「姑娘，您沒事吧？怎麼去了這麼久？」沈珺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輕輕搖了搖頭，夜色中，她的臉色略顯蒼白。「無事，只是有些事情耽擱了。」她輕聲回答，目光掠過白芷擔憂的臉龐，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兩人並肩走出宮門，夜風拂過，帶來一絲涼意，卻也吹散了沈珺心中的些許陰霾。宮門外，一盞盞燈籠隨風輕輕搖曳，光影交錯。

  馬車緩緩啟動，車輪碾過青石板路，發出沉穩而有節奏的聲響，與沈珺心中紛亂的思緒交織成一片。

  車廂內，燭光搖曳，映照著她略顯蒼白的臉龐，那雙眸子在光影中閃爍不定，仿佛有千言萬語欲說還休。她雙手不自覺地交握在胸前，指尖輕顫，每一次心跳都伴隨著一種難以名狀的緊張與後怕。閉上眼，謝辭景那複雜的眼神，一幕幕在腦海中回放，如同潮水般洶湧而來，讓她幾乎窒息。深吸一口氣，試圖平復內心的波瀾，但那股寒意卻似乎從心底蔓延至全身，讓這原本溫暖的馬車內也瀰漫起一絲不易察覺的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