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千兩黃金一杯酒

  侍女噴出的鮮血沒能飛濺到齊淵與姜晚寧分毫，可那滿地的血水蜿蜒流淌，卻不可避免地觸碰到了周圍賓客們的鞋底。

  周圍在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所有人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仿佛石化了一般，只直勾勾地看向了那女人，分明親眼目睹了這殘忍又可怕的畫面，可在場的人臉上，卻並沒有恐懼與慌亂，只有麻木與冷漠。

  下一刻，女人愉悅地笑了起來，朗聲道：「諸位別緊張，場地很快就會清理乾淨，不必理會這一點點的小插曲，大家繼續喝酒，別忘了一會兒還有好戲看呢！」

  此話一出，場面頓時再次熱鬧了起來，所有賓客都若無其事地繼續起了方才正在做的事情，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全然當作方才的那一幕沒有發生，更是絲毫不在意那死去的侍女與流淌了滿地的鮮血。

  姜晚寧雖然被齊淵保護在了懷裡，但是剛才的那一幕，她還是看見了那位侍女最後一刻絕望的表情，她顯然有些不能接受，臉色隱隱發白，眼底明顯有著憤怒與自責的情緒。

  或許……正是因為她剛才的舉動，才害死了這個無辜的侍女！

  齊淵難得才有機會與姜晚寧如此靠近，他一直關注感受著她的情緒，在察覺到她眼裡一閃而過的那一抹自責情緒時，他心念一動，立刻低頭在她耳畔用僅有她一人能夠聽到的聲音柔聲安撫。

  「此事與你無關，是她要殺人，不是她死，也會是另一個無辜人……她已然起了殺心……即便現在阻止了她……等你離開後一樣會死人……她為泄憤立威而殺人，會死更多人。所以，是她罪該萬死，是她惡毒自私，與你無關，不要自責，也不要後悔，你做得很好……演得比我好。」

  齊淵的嗓音溫柔而又篤定，讓姜晚寧不由得回想起了當初送她一大捆糖葫蘆時的「阿淵哥哥」，那是她最信任他的時候，也是他最放鬆，感覺最高興的時候，那時候的齊淵，讓她覺得，自己被無條件地寵愛著，就算她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會願意摘下來送給她……

  而事實上，齊淵也確實給她送了一顆星星。

  姜晚寧的胸前，還墜著那顆無比珍貴的藍色寶石，她並非不喜歡，只是刻意的沒有去在意，而是拼命地將其忽視，就像……她也在刻意忽視曾經齊淵帶給她的那些令人感到幸福與美好的瞬間。

  她只是恢復了一些記憶，並沒有忘記當初齊淵帶給她的感覺，而這一刻的齊淵，雖然已經不再是原來的樣子，可是他帶給她的感覺，卻是一如從前那般，令人感到無比的安心。

  對上眼前男子近在咫尺的眼眸，以及那藏在陌生皮囊之下的絕對溫柔與包容，姜晚寧有一瞬間的恍惚與心軟。

  她想，或許齊淵……也沒有那麼不可原諒。

  現場的屍體與地上的鮮血，很快就被清理乾淨，這場宴會，再次變得熱鬧非凡。

  如同那金面女人所說的那樣，這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插曲而已，並不會在這種地方，這些人的心裡掀起軒然大波，但他們卻會牢牢記住金面女人在這個地方的權威，並不會因為她的一時示弱而對她有任何的不敬。

  但這種威懾，顯然影響不到姜晚寧，她冷冷地看向了那個女人，眼裡是毫不掩飾的厭惡與鄙夷之色。

  欺軟怕硬，欺凌弱小，仗勢欺人，說的不就是這種人嗎？

  眼前的這個女人這般做派，不管從前是什麼身份，與自己有過什麼樣的過節，姜晚寧都打從心底里看不起她！

  然而此刻，金面女人卻不再理會姜晚寧，甚至連看都不看她一眼，轉身便投入了男寵的懷抱，開始與對方親密糾纏起來。

  姜晚寧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幕，只覺得一陣噁心反胃，她從未想過，這些在外人面前光鮮亮麗，高高在上的權貴富豪們，私底下竟是如此的骯髒醜惡，冷漠自私，對於人命毫無半分憐憫之情。

  他們的冷漠旁觀，又何嘗不是一種縱容和鼓勵？

  這樣的事情，向來應該不止發生了一次，否則這些人又怎會表現得如此平靜，所有人都默契地將這件事忽視，只當什麼都沒有發生……

  自從來到了九鹽城之後，姜晚寧一直就覺得這個地方給人感覺很不舒服，雖然心中有著猜測，但是卻並沒有證據。

  如今，她在這裡親眼看見了這些人，他們的貪婪放縱，冷漠自私，相互抱團，以及那各種各樣不堪粗鄙的行徑，她終於開始明白，這個地方，這座城市，就是被這些人給摧殘成這樣的。

  他們相互抱團，相互幫助，卻又在發生事情時相互遮掩，而來到這裡的人不光是有錢的富商，還有在九鹽城內當官的人，這些本該為平民百姓做主的官員，如今因為各方勢力雜亂且地處偏遠，早已經脫離了燕國掌控，只靠著這些權貴的上層部分人來管理。

  而眼前的這個金面女子，顯然就屬於是這些人里的上層人，這場宴會就是以她的名義，在她的地盤舉辦的，但凡是來到這裡參加宴會的，便一定是她的擁護者，自然是不會有任何人敢拂她顏面的。

  此時，這場宴會已然逐漸進入了後半程，金面女子便讓自己手底下的人端上了十杯曼陀羅酒，直接開始了拍賣。

  「既然齊公子瞧不上這杯酒，那我便讓您見識見識，這曼陀羅酒在此處有多麼的珍貴。」

  隨著金面女子一聲令下，周圍的不少賓客們紛紛一擁而上，兩眼放光地揮舞著手中的銀票，開始撕扯叫價，只為著自己能夠喝上一口酒。

  不過頃刻間，一杯曼陀羅酒便被拍出了千兩黃金的價格！

  而這，僅僅只是一杯酒而已，可那些開口喊價的人們，卻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

  有人順利地拍下了這杯酒，心滿意足地一飲而盡，而後露出了無比享受，飄飄欲仙之色。

  有人競價失敗，頹然地跪在地上崩潰的嚎啕大哭，仿佛失去了一切。

  「我全身上下都只有九百兩黃金了，我全都給你！求你讓我喝一口吧！我只要喝上一小口一小口就夠了！」

  「月閣主，曼陀羅酒還有沒有了？您再多拿一些出來吧，我加價買！我加一倍價格！」

  「閣主，我已經半個月沒有喝上了，實在是想得渾身難受，就當是我求您了，看在我為您提供了不少貨的份上，您就賞我一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