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你自由了

  這一刻，南雀的內心情緒極其複雜，她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聽到齊淵死訊時的心情。

  留在宮裡陪伴姜淑予的這段時日，南雀故意斷掉了與南齊所有的聯繫，自從上次送了一封滿是假消息的密函之後，便沒有再給齊淵送去任何的消息，反而她可以通過留在姜淑予的身邊，時不時探聽到有關於齊淵的消息。

  與其說，南雀知道自己體內有蠱毒，為了姜淑予而背叛南齊，是在自尋死路在等死，倒不如說，她其實也是在試探齊淵，看看他會不會因為她的背叛而憤怒，或是派人來殺她，又或是，派人將身為叛徒的她帶回南齊，亦或是……乾脆就不管她不理她讓她自生自滅。

  沒有人知道，其實她的心裡，一直都在期盼著能夠再見到那人一次，即便她知道了自己一定不會有好下場，可是她這樣的人，這樣的存在，這一輩子能夠與她產生交集的人，實在是太少太少……

  從前的她，以為自己的生命之中，只會有齊淵一個主人，她認為自己存在的價值，就是完成他的命令。

  因為相比於其它的隱衛，齊淵總是會對她溫柔一些，給予她任務永遠是最少的，他會唯獨給她買好看的衣裳，送她女子用的昂貴面脂，也會擔心她的手上長出老繭……

  對於南雀而言，齊淵無異於是這個世上她唯一在乎，並且心動過的男人，即便後來，她知道了齊淵對她的特殊，僅僅只是因為她的長相，而並非對她有不一樣的感情，他委婉卻堅定的拒絕了她的靠近，可是，這對於當時南雀而言，無異於是一種莫大的傷害，沒有人知道表面平靜看不出一絲波瀾的她，內心有多麼的痛苦和崩潰，如同多年來的信念在瞬間崩塌，她再也不敢表露自己的真心，再也不敢多看齊淵一眼。

  南雀以為自己不過只是齊淵手中的一枚棋子，已然認清楚了現實，當她選擇了背叛齊淵的那一刻，她便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除非齊淵在她毒發身亡之前，給她送來解藥。

  之前的她，大約也是抱有一絲希望的吧，希望自己能夠活下去，哪怕被齊淵帶回南齊，至少那也表明了她對於齊淵而言，還是有利用價值的。

  可是齊淵死了，就這麼突然人盡皆知的死了，從消息上看來，他死得很不體面，受萬人唾罵，並且還是死在他最恨的大皇子手中……

  南雀很清楚齊淵的為人，也知道大皇子曾經對他的羞辱，因此她在心裡認定，齊淵是的真正的死了，只有他真的死在了大皇子的手裡，他的死法才會顯得如此不體面，否則，即便他死，也一定會在臨死之前反撲，絕不會讓大皇子好過。

  「阿南……沒事的，沒事的……消息不一定是真的……你別太難過……」

  姜淑予抱著南雀輕拍著她的後背，柔聲安撫，雖然她不知道南雀為什麼會如此難過，但畢竟自己參與她的人生時間實在太少了，也不了解她和齊淵的過往，也無法真正的安慰到她。

  「阿姐……謝謝你，與你在一起的這些時日，是我這一生最美好最快樂的時光，我永遠都不會忘記……」

  不知過了多久，南雀眼裡不再有淚水，她輕輕摟著姜淑予，將手放在了她隆起的腹部，語氣無比溫柔眷戀道，「我很希望你肚子裡的這個孩子，是個男孩……因為我希望以後他能夠保護你，那樣你也可以輕鬆一些，我知道其實你一點都不喜歡權勢，也不喜歡一輩子被困在這皇宮之中，你只是沒有辦法而已，我希望以後你能夠自由自在地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

  南雀平日裡很少用這樣的語氣說話，而姜淑予又向來敏感，她幾乎是立刻就察覺到了不對勁，立刻扶著南雀的肩膀，一臉凝重地看著她，用十分嚴肅的語氣說道：「阿南，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還是你準備去做什麼危險的事情不想告訴我？」

  「阿姐，我能有什麼事瞞著你？我的身份，我的來歷，你不是全都已經查清楚了嗎？如今……那個指使我來害你的人都已經沒了，我也徹底自由了，還能有誰讓我去做危險的事情？」

  南雀強顏歡笑著說道，可是那笑意只是浮於表面，始終不曾達眼底，總是讓人隱隱不安。

  在別的事情上，姜淑予還是很好說話的，南雀不想說的事情，她都不會去過問，可是現在，南雀的態度卻讓她感覺很不對勁，總覺得她瞞著自己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可眼下看來，南雀顯然是不會告訴她的，她只能等南雀走後，自己派人去暗中調查。

  「阿姐，我真的沒事，我就是有些累了，我想去睡一會兒，等我睡醒就沒事了……」

  南雀強撐著笑顏說道，眼裡果然浮現出一抹疲憊睏倦之色。

  姜淑予點了點頭，起身回了書桌前，道：「好，那你自己回去，我還有一些奏摺沒有看完，等我全都看完了，再去找你。」

  南雀起身走出了御書房，看著天邊黑壓壓的烏雲，一顆心仿佛沉入了冰冷的海底，只剩下冰冷壓抑。

  突然，一隻有著粉色尾巴的鴿子，穿破了烏黑壓抑的雲層，拍打著翅膀朝她飛來。

  在看到那隻鴿子的瞬間，南雀怔住了。

  因為在這世上，有無數隻鴿子，也有無數往來的信鴿，但是唯獨只有一隻鴿子，擁有粉色的尾巴，因為它尾巴上的那一抹粉，是她親手用鳳仙花的汁液染上的，也是唯一一隻認她為主的鴿子，不論她身在何處，她都會循著氣味找到她。

  南雀不知道它是如何避過皇宮中金羽衛的目光，又是如何穿過這般烏黑的雲層來到她的面前，她只知道，齊淵只有在傳遞最重要的消息時，才會用這隻有來無回，卻能避開所有耳目，穿越所有阻撓，唯獨只奔向她一人的鴿子。

  粉尾鴿子落在她的肩頭，激動又親昵地在她耳邊喳喳叫。

  南雀小心翼翼地從鴿子的身上取下了一枚小竹簡，裡面有一張小小的信箋，還有一顆綠豆大小的朱紅色小藥丸。

  她第一時間展開了那小小的信箋，上面只有齊淵親筆寫下的四個字。

  你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