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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7:20:58 作者: 虞冬梔
    回到公寓,兩人默不作聲換著鞋。

    換好後宋晚清有些疲態地往裡走, 只想快些上去洗個澡,卻在準備上樓間被趙又馳突然拉住抵在樓梯櫃前。

    她有些懵地還來不及說話,就見他雙手撐在她的頭兩側,微彎著腰一點點靠近她, 以前清潤的嗓音里現在多了份成熟男人的磁性, 「姐姐, 你好好看看我。」

    眼前男人生得清雋,稍稍下垂的眼型因眉頭的皺起會顯得有幾分委屈,看著很溫順, 令人想揉弄他額前耷拉著的碎發。

    這表情鮮少見。

    他又靠近了些, 清澈眼睛裡的委屈又放大:「姐姐,這六年都是我在你身邊,你要記得這個。」

    宋晚清驟然反應過來, 他是因為裴斯延的出現才會有這番舉動。

    她靠著樓梯櫃仰頭直視他,因喝了點酒整個人更顯得慵懶, 頭微微歪著閉了閉眼又睜開,「我記得。」

    她比以前更有女人味,開始愛在出門前噴些冷香, 那雙媚眼也好似一把鉤子, 光盯著人看都忍不住叫人上鉤。

    他突然間想吻她。

    腰越來越彎, 頭側著想去吻她, 卻在快碰到時被她躲開, 唇只輕輕擦過她的側臉, 頓著又低下了頭。

    「趙又馳。」宋晚清看向落地窗外那棟寫字樓, 燈光映在她的瞳孔變得碎亮,「我不喜歡這樣。」

    「抱歉。」意識到自己失了態,趙又馳在她耳邊低聲解釋,「我只是怕這麼久了,現在因為他的突然出現……你就會把我忘了。」

    「對自己這麼沒自信嗎?」宋晚清淡笑著回過頭去看他,只能看到他的後背,「趙又馳,這不像以前的你。」

    「是。」

    趙又馳自己也虛聲笑了,鬆開她,往後退了幾步倚著吧檯,微微低頭,暗暗自嘲,「喜歡一個人就是會沒自信的,總是怕自己不夠優秀,怕喜歡的人哪天就和別人在一起了,天天怕這個怕那個,自信就是會被一點點磨沒。」

    他又抬眼看她,「宋晚清,在你面前,我從來都不自信。」

    喜歡一個好似永遠都得不到的人就是會這樣,甚至會心甘情願將自己放在卑微的那一階梯。

    這是他第一次對她這樣說,第一次向他展露自己的內心。

    而她在感情里一直都處在上方,從未體會過這種感覺,只知道聽起來確實叫人難受。

    她走上前想說些什麼,趙又馳就離開吧檯,笑著揉了揉她的頭髮,「姐姐,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跟你說這些也不是為了讓你可憐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是真的很喜歡你,所以不管你怎麼做這份喜歡都不會變。」

    「好了,」他看了看掛鍾時間,「時間也不早了,你快點上去洗澡休息吧,我就先走了。」

    「好。」

    宋晚清看著他換好鞋,幫他打開門,「慢點開,注意安全。」

    「好,你晚上空調記得別調太低,喝了酒容易著涼,走了。」

    話落,趙又馳就走出去將門關上了。

    門的兩邊,兩個人都同時稍稍低頭,在原地站了幾分鐘,才抬起頭往反方向走。

    *

    後半夜。

    趙又馳的話和遇見裴斯延的場景合在一起成功讓宋晚清失了眠,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睡都睡不著,腦子亂的跟漿糊一樣。

    算了,乾脆打開床頭燈,拿手機刷了刷朋友圈。

    快接近凌晨三點半,朋友圈基本沒什麼新的動態看了,正想著要不找部劇看吧,突然間有個電話打過來嚇到她直接手滑讓手機掉在鼻樑上。

    那一瞬間疼的她立馬連遺言都想好了,簡直快要兩眼冒金星,疼到眼淚直飆。

    她摸著鼻子難受了好一會,撈過手機拿起來一看,竟然是裴斯延打來的,最後還打了幾秒不到又掛了。

    搞什麼?

    緊接著收到一條信息。

    【裴斯延:抱歉,按錯。】

    【哦。】

    【裴斯延:還不睡?】

    要是睡了剛剛誰給你回的消息?鬼嗎?

    宋晚清已經痛到煩了,腦子裡一時覺得這是一種很low又無語的搭訕方式,揉了揉鼻子把手機關靜音就扔在一邊決定試試看能不能睡著了。

    與此同時另一邊。

    脫去西裝外套,穿著白襯衫還未洗澡的裴斯延,坐在家沙發上一直盯著手機看了好久。

    快熄屏又點亮,點亮又快熄屏,來來回回重複了不知道多少次。

    剛剛那個電話是真不小心撥出去的,這六年裡他經常盯著她的號碼一看就看很久,沒想到在今天竟然失了手。

    給她發抱歉也是他想也沒想就這麼做的,現在對面不回他了,惹得他有點坐立不安,開始已經情緒控制了這麼久以來第一次的胡思亂想。

    在想她是不是和趙又馳待在一起,在想是不是剛剛的電話打擾到了他們睡在同一張床上,在想他們抱著睡覺的姿勢是不是和他抱著她睡時一模一樣。她從前說過喜歡被他從後背抱著睡,會有安全感睡得安穩。

    那現在呢?她是不是也會對趙又馳說一樣的話?

    屏幕又熄滅了,沒再去點亮,放在一邊。

    他閉眼仰頭靠著黑色沙發椅背,領帶已經被扯到沒了規矩,扣子也解開幾顆,眉眼緊攏著松也松不開。

    在她離開的第四年裡,他搬了家,房子比以前大了很多,三室一廳。

    客廳沒有安裝主燈,只有頂部四角各裝了個嵌牆燈,但沒開,只開了封閉式陽台上的暗燈。圓形茶几上放有和從前一模一樣的菸灰缸和新的一盒十二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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