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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7:20:58 作者: 虞冬梔
    「說話。」他的耐心被她那雙眼睛一點點給消磨到底,手移到她的後脖頸控制她的頭部,駭笑聲:「晚晚,我的忍耐是有限的,你知道我為什麼不用繩子一直綁著你嗎?因為我信你不會跑出去,會老老實實待在我身邊,我信你會乖,所以才沒有綁你。

    「晚晚,說話,我要聽你的聲音。」

    信?

    那為什麼那天晚上她說的話他卻不信呢?

    信她什麼?信她真的淪為被他圈養的寵物嗎?信她願意當個死.屍一樣被弄一輩子嗎?

    信?

    宋晚清驀然覺得好笑地微微蹙起眉眼,嘴角一點點往上揚,笑比哭還要難看許多倍。

    裴斯延憎惡她這副表情,手用了力扯到頭髮,使她頭皮發麻。

    深如幽潭的那雙眼睛裡映出她下巴被迫越仰越高的模樣,「晚晚,你不乖的話弄得我也會很難受。」

    「是嗎?」宋晚清終於開了口,嗓音有些啞了,像枯死掉的花,整個人沒了以前張揚的冷艷感,只剩下疲憊,「裴斯延,你這麼隨著性子來的一個人怎麼會難受呢?該難受的人應該是我吧?」

    她強忍著頭皮的疼慢慢低了低下巴,早就躲在深夜裡哭過不知道多少次的眼睛又泛了紅。

    「裴斯延,我真後悔,真後悔當初為什麼要那麼犯賤地跑去招惹你,我真他媽有病才會讓自己陷進去讓你把我踩在腳底下!裴斯延,你知道你來餐吧找我之前我做了什麼決定嗎?我決定和你在一起,決定帶你去我以後生活的地方。我知道你以前過得很不好,我知道你所有的情緒問題和不想我離開是因為缺少愛,所以我想帶你過去,想讓你回到雲平之後能夠放心地完成自己的學業,可現實告訴我什麼?你不信我,你還總用剛剛那些話來羞辱我,裴斯延,我真是有病才他媽會做這個噁心的決定!」

    那隻控制她的手慢慢鬆開,她趁機大力推開他。

    「晚晚——」

    「滾開!」宋晚清突然拿起餐桌上的玻璃杯指著他,身體有些發顫地往後退,「裴斯延,現在我不僅覺得你噁心,甚至連我自己都覺得我自己噁心。」

    裴斯延的理智在這一刻全部被拉回。

    他朝她一步步走去,後悔到連說話聲都放得特別低,「晚晚對不起,你過來,我錯了,我——」

    「你別過來!」

    「晚晚,我知道錯了——」

    玻璃杯往地上摔的清脆聲刺著人的耳膜,玻璃渣四濺,有些許划過宋晚清的大腿。

    她迅速撿起一片玻璃碎片用最鋒利的那一角對準自己的脖子,慢慢往後退。

    因為握的用力,碎片漸漸染上了紅。

    「裴斯延你再過來一步我就死在你面前!」

    裴斯延沒再動了,是真的害怕了,再沒了以往的暴戾情緒,「晚晚乖,你先放下,之後你讓我怎麼做都可以好嗎?你先放下,我求你。」

    「我真的求你晚晚。」他一瞬特別清醒,邁出的極小一步踩在了玻璃上,「晚晚,你要怎樣才肯放下?」

    「我要離開。」宋晚清已經退到了門前,手握住了門把鎖。

    「好,只要你放下,我帶你出去。」

    「我說的是我自己離開。」

    門把鎖往下,門露出一條縫隙。

    裴斯延突然像是又被暴戾附了身,快速上前想要將她拉回,卻又因為碎片上越來越多的血跡和她脖頸上的那條痕停下了腳步,甚至開始往後倒退,「晚晚你放下,我讓你走,你放下。」

    她不肯放,越弄越深,他沉聲朝她嘶吼:「我他媽說了讓你走!你放下!」

    緊接著的是玻璃扔在地的清脆聲、門被用力打開撞到牆面的撞擊聲、宋晚清快速逃離往樓道跑的腳步聲。

    這些聲音令裴斯延想要追回她將她鎖在臥室里綁一輩子,可當他看到門口沾了血的那塊碎片,頭痛到快要炸裂地用力踹開地面上那些玻璃。

    沒了,什麼都沒了。

    走了,連她都害怕他地跑走了。

    看著陽台外,仿佛能再次聽到她說的那些話和快速逃離的腳步聲。

    她說她已經做好了和他在一起的決定、她說她後悔遇見他、她說她要離開、她說他再過去就死在他面前。

    她害怕他了。

    裴斯延撿起那塊有她血跡的玻璃,看著垃圾桶里的那部手機,突然連連駭笑聲帶出一滴淚。

    她怎麼能害怕他呢,竟然害怕到連手機都忘了拿。

    孑然一身的他明明很愛她,所做的一切只是想讓她別離開而已,不然怎麼會想把她關起來養一輩子。

    第35章 聽哄

    是他用錯方式了嗎?只不過輕輕綁了一下而已, 這就錯了嗎?

    住在心裡的虺蜮告訴他其實並沒有錯。

    從小他就活在一個靠爭搶才能得到所愛和被囚禁的地方里。

    他在裴家所有的一切都是靠他自己搶回來的,包括上學也是,是他在五歲時和那只比他小几個月死了的弟弟比誰在臭水溝里憋氣的時間長贏回來的。

    所有人都在告訴他, 有喜歡的東西就要不擇手段的得到,更何況愛呢,愛不就更應該了嗎?

    沒有人告訴他這是錯誤的,沒有人告訴他更不能把這種想法放在感情上。

    他踽踽獨行慣了, 好不容易碰到一個不想放的人, 所以他總覺得也要強制占有才是對的, 大腦的瘋狂根本顧及不上宋晚清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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