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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公子莫要拿、我、打、趣

2024-11-04 17:52:33 作者: 我不困頓
  船隻靠岸,船夫將綁在船頭的繩子勒緊在碼頭的柱子上,水面秋波蕩漾,沈昭月剛站起身來,就一個小浪打來,她一時未曾站穩。

  齊恆扶住了她的腰身,將她輕輕一帶,跨到了岸上。

  沈昭月移開了步伐,與他拉遠了距離,此人舉止輕佻,一路上皆是言語輕薄,正經事是一件沒說,只誆騙她來了安陽。

  岸上,早有馬車在候著。齊恆與沈昭月一前一後地走了過去,那馬車的車旗上,分明寫了一個「吳」字。

  吳家家主的次子吳冕,一見到齊恆,立刻迎了上去:「三哥可算到了,這兩日我們都在碼頭候著,就怕錯過了。」

  按照年紀排行,齊恆可被吳冕稱作一聲「三哥」。

  「還好順風而下,船行的快些。」齊恆與吳冕只差了一歲,幼時就常常在一起玩鬧。只齊恆去了文家做客時,吳冕也曾一同在文家待過幾日,與沈昭月有過幾面之緣。

  此時,沈昭月只低著頭,她太久沒回來了,近鄉情怯,自從外祖母去世後,外祖一家雖常常會寫信來,但只見字跡,不見人。沈昭月一時,有些恍惚。

  但看著吳家人對齊恆的親熱,心中不免掛懷,若是外祖父知道她回來了,定然也會派人來接的。

  「這位是?」吳冕剛見到兩人下船時,那是一眼就瞧見了沈昭月,楊柳細腰,風姿綽約,哪怕是一身的粗布麻衣,都讓他看呆了眼睛。

  等他與齊恆問了聲好,早就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笑呵呵地朝著沈昭月問了一聲。

  沈昭月還未想好說辭,齊恆已接下了話茬,他笑道:「哦,我從京城帶的侍女,一向用慣了。」

  被莫名按了個侍女的身份,沈昭月忍不住瞪了齊恆一眼,她再不濟,隨口說個遠親就是了。總歸是一起投奔而來,吳家還真能將她趕出去不成?

  但,話已經說出口了。

  沈昭月只得認栽,雙手於腰間向下,腰身稍稍彎曲,恭恭敬敬得向吳冕請安道:「見過公子。」

  吳冕受了禮,如此美人與他說話,他一時都有些羞怯了臉,憨憨笑道:「不用這麼客氣,稱呼我一聲玉郎就成。」

  玉是吳冕的小字,但讓一個侍女如此稱呼他,是為不妥。

  齊恆看了他一眼,就知又是一個見識淺薄的小子,扇子一收起,扇柄敲打在他的頭上,「她一個侍女,敢叫你玉郎?只怕叔母明日就要將她發賣了。你個渾小子,說什麼胡話。」

  吳冕的母親頗為嚴苛,御下最不喜那些妖妖嬈嬈,勾引主子的女子。吳冕身邊自然也沒什麼顏色好的人,他嘖了兩聲,才道:「比不得三哥,在京城就是好,連身邊伺候的人都這麼水靈。」

  說來,吳冕的年紀也不小了。

  但說話竟是如此少年氣,竟是當著沈昭月的面,半點避諱都沒有,什麼話都說了出來。

  沈昭月低著頭,只裝作自己是卑微侍女,不再多言。

  齊恆見她一副鵪鶉模樣,倒是和之前在船上牙尖嘴利的樣子差了許多。

  存了逗弄她的心思,齊恆大大方方地摟住了吳冕的肩膀,說道:「哎,要為兄說。這京城可比不得廣陵,哪裡的女子才叫水嫩呢!等改日,為兄帶你一同去見見世面。至於我這小侍女嘛,暖床而已。」

  沈昭月一口白牙都差點兒要咬碎了,他青天白日,竟敢說自己是暖床丫鬟!她一字一句道:「公子莫要拿、我、打、趣。」

  齊恆見她目露青光,知道是惹到她了,連連又打著哈哈道:「是是是,打趣而已。」

  吳冕聽沈昭月的語氣,竟一時有些驚訝,這京城的侍女都敢和自己的主子頂嘴了?他那小心眼的三哥,還應著她的話,答應了下來?

  要知道,在吳家可沒有下人敢如此。

  吳家的排場大,雖只是接齊恆一人,但馬車都來了三四輛,唯恐齊恆帶的東西多,誰知這人竟是什麼都沒帶。

  「三哥,這回是住上多久?別是幾天就要走了吧。」馬車上,吳冕與齊恆嘮著家常,他資質愚笨,常有人說他不如十歲的孩童機靈。

  比起吳家那麼多人,齊恆最喜吳冕的性子,單純無害,傻是傻了一點,但怪可愛的。

  「自然不會是幾天而已,只要待多久,就得看我這病什麼時候好了。」說完,齊恆咳嗽了一聲。

  沈昭月暗自翻了個白眼,這人還真是會裝。

  吳冕趕緊倒了杯茶水,遞了過去,拍了拍齊恆的後背,為他順著氣,「三哥你也是,怎總是病?我在安陽,隔三差五就能聽到你病重退朝的消息,你這身子,如何當大官?」

  大官?他早就是了。沈昭月感嘆,這吳冕不會真是個傻子吧?

  正當兩人閒聊的時候,沈昭月掀起了車簾朝外頭看了一眼,沈氏茶坊的牌子掛著對面,她驀然放下了帘子,神情暗淡。

  在安陽,沈家有三家鋪子,每一家都是她父母的心血。

  如今,是外祖父在幫著打理,她虧欠文家太多了。

  正如那年,姐姐出了事,若非外祖父極力相助,只怕早就沒了沈明月這個人。

  大家都是提著腦袋在幫著她們,可現下……

  齊恆察覺到了沈昭月心緒的變化,他微不可查地看了她一眼,就轉過頭來,繼續和吳冕閒聊了。

  文家在安陽,不僅是商賈之首,更重要的是,那早已致仕的文老爺子,曾經是先皇欽點的皇商。

  旁人或許不知,但先皇在世,文家曾幫著先皇洗牌了大周在民間貿易往來的格局。只可惜,文家最後被迫斬了一臂。

  「到了。」馬車一停,吳冕先一步就下了車,手指一揮,那恭候在門前的人,燒艾、灑鹽、遞酒、換衣,圍著齊恆團團轉。

  齊恆無奈,「怎又是這一套?」

  吳冕聳了聳肩,兩手一攤:「沒辦法,總得去了霉運才是。」

  沈昭月站在一旁看著,只覺得咂舌,原來吳家這麼迷信。

  然而,正當她偷笑齊恆的狼狽時,卻是一群人忽而圍到了她身旁。「姑娘,抬手。」

  燒艾的煙燻著眼睛,嗆得沈昭月忍不住咳嗽,齊恆轉身看過來,也是一臉幸災樂禍的笑。

  果然,她還是沒躲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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