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人性的鬧劇

  聽到只能四活一，四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旁人。

  老婆婆看向的是自己的兒媳婦，老頭子先是看向的老婆子，後面又轉而看向了兒媳婦，男人則是在另外三人身上掃了一圈，最後定在了老婆婆身上。

  老頭子冷聲道：「兒子，我們先合力把你媳婦殺了。我和你娘都一把年紀了，就不用你動手。」

  「既然只能活一個，那只能活你！」

  老婆婆也道：「對，爹娘不會害你的！」

  男人被說服了，他知道自己是家裡的寶。

  他正要說什麼的時候，一直悶不吭聲的兒媳婦卻是不知道從哪裡抽了一把刀出來，狠狠地捅進男人的肚子。

  她似乎是擔心這一下不足夠讓男人斃命，還狠厲的將手裡的刀在男人肚子裡攪動。

  男人不可思議的看著他妻子……

  兒媳婦冷聲道：「不要怪我，我也想活。」

  老婆婆和老頭子見自家兒子被殺，老婆子當即就朝她兒媳婦撲了過去，兩人扭打在一起，老頭子也忍著恐懼艱難的往那邊爬。

  最終還是兒媳婦年輕力壯，更勝一籌。

  她把老婆婆摁著一刀刀的砍殺了，鮮血灑到她臉上，她不覺得害怕，反而露出了勝利的笑容。

  然她的笑容並沒有持續多久，就緩緩落了下去。

  因為在她跟老婆婆搏鬥的時候，老頭子爬到了她身後，抱起一個石墩子，對準她的腦殼砸了下去。

  冤魂目光冰冷的看著這一幕：「恭喜你，獲得了最後活命的權利。」

  老頭子露出笑容。

  看向這邊堆著的三個人的屍體，輕聲道：「不要怪我，我也不想活的。」

  只是他這一低頭，發現他竟然還在原地，並沒有爬到兒媳婦那邊去。

  當即慌了，看向其它地方，就發現另外幾人也都還在最開始站著的地方。

  地上沒有血，所有人都還活著，沒有人死。

  他心頭一緊，重來一次，他肯定活不到最後了呀！

  「乖孫女，這是什麼情況，他們怎麼還活著？」

  冤魂扯了扯嘴角：「你不是說，你不想活到最後麼，所以我就給你們重新選擇的機會了呀！」

  死去的男人重新活了過來，搶在他妻子動手之前動手殺了她，原本嘴上說著會為了他死，把活著的機會留給他的二老，卻在他讓他們趕緊死的時候，不動了。

  二人還想合力殺他……

  這場人性的鬧劇，最後以冤魂願意給虞汀汀一個面子，所以留他們四個人的賤命結束。

  虞汀汀帶著冤魂走了，那幾個女娃眼巴巴地看著她，似乎也想跟著一起走。

  出了這戶人家的門，走了一些距離後，虞厲珩才開口問：「你想帶她們走嗎？」

  虞汀汀搖頭：「我還是個孩子呢，比她們都還小。」

  「我發現我娘是壞人，爹是個坑之後，就果斷跑路，她們如果真的想離開那個家，也是能跑得掉的。」

  跟著她的冤魂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

  它沒有小鬼煞厲害，所以死的時候不會說話，現在成了鬼還是不會說話。

  但虞汀汀聽明白了她的意思，冤魂在說：「你雖然小，但你厲害，運氣也好。」

  它希望虞汀汀能幫一幫她的姐姐們，它的姐姐們，沒有虞汀汀這麼厲害，也沒有虞汀汀這麼幸運。

  虞汀汀忍不住得意：「我也覺得我運氣好，嘻嘻……」

  遇到了虞厲珩這事兒，她覺得運氣很好。

  「但我的厲害，那也是我努力學的啊！」

  她不否認她是幸運的。

  但她三歲就把師父那麼多年的本事學完了，也是需要吃苦的。

  最開始一個人睡墳堆，睡亂葬崗的時候，她也很害怕的呀！

  她孤零零的面對那些惡鬼的時候，也經常被惡鬼所傷，還被不少人坑過、騙過、罵過、打過。

  她老氣橫秋的道：「眾生皆苦啊！」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不容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難處，我也不可能看到誰不容易就去幫誰，那我會被累死的。」

  世上最不缺可憐人。

  那幾個女娃年紀還小，她們只要立起來了，就能走出一條不錯的路。

  她遇到的有些人，是已經完全沒機會的了。

  所以虞汀汀很欣賞那些勇敢自救的人。

  冤魂的那幾個姐姐，她可以把人帶走，可帶走之後呢？

  管她們學習？管她們吃喝？管她們婚嫁？管她們各種麼？

  虞汀汀想想都頭皮發麻。

  可若只是把她們帶了出來，其餘的都不管，那萬一以後有誰長成了她父母、爺奶那黑心模樣去害人，她還要背負孽債。

  那她不得嘔死？

  她沒那麼仁慈，見不得別人受苦。

  比起見不得別人受苦，她更怕自己倒霉。

  虞厲珩從未想過，他會在一個三歲小孩的臉上，看到化不開的滄桑。

  好似她三歲，就已經經歷了人家三十歲，甚至更大年紀才要經歷的事情。

  他心中有些發悶，也不讓虞汀汀自己倒騰著腿兒自己走了，把她抱了起來。

  虞汀汀疑惑的看向他。

  虞厲珩道：「你走了這麼一會兒，應該累了。」

  「而且，往常這個時候，你也該睡覺了。想睡就睡吧，我抱你回去。」

  虞汀汀心裡甜滋滋的，知道爹爹這是在心疼她呢。

  她同冤魂道：「你也別跟著我了，快去投胎吧！」

  小院子裡，四個大人在虞汀汀他們走後，都仿佛變成了幾尊雕塑，互相都不敢去看彼此，也不敢動。

  先前那些殺來殺去的畫面，實際上都是冤魂製造的幻境。

  他們都沒有動手。

  但……他們實際上又都動手了。

  直到晨曦微現，他們都默契的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男人孝順的去把他爹背回了房間，兒媳婦去扶了老婆婆起來。

  老婆婆罵那幾個孫女，使喚她們煮早飯。

  一切，好像什麼都沒變。

  但實際上，一切都已經變了。

  虞汀汀是在回小竹屋的路上，就已經睡著了，等她醒的時候都是中午了，見冤魂還沒走，她有些無語：「你咋還不走？」

  冤魂不說話，也不離開。

  「你就那麼放心不下你的姐姐們？」

  它點了點頭。

  虞汀汀發出靈魂拷問：「那你死了之後，你的姐姐們，有為你流過一滴眼淚嗎？」

  「她們後來知道你的遭遇過後，有為你感到不公嗎？」

  冤魂……冤魂哇的一聲哭著離開了。

  太傷害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