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頁

    「我知道你是我爸爸。」熙熙一臉正經地說道。

    顧煜之並沒有覺得意外：「是你媽媽告訴你的嗎？」

    「不是，媽媽沒有提過你，是我見過你跟媽媽的合照，媽媽之前總偷偷地看。」

    顧煜之這才明白過來，為什麼在飛機上第一次跟熙熙見面，他會說自己長得像他爸爸。

    顧煜之覺得有些對不起熙熙，這麼多年都沒有陪在他身邊，他用手輕輕摸了摸熙熙的小腦袋，開口問道：「你想爸爸媽媽在一起生活嗎？」

    熙熙思考了一小會兒，點了點頭，但又隨即說：「可我不想讓媽媽傷心。」

    顧煜之將熙熙摟在懷裡，低聲說：「爸爸之前做了錯事，讓媽媽傷心了，但爸爸會想辦法彌補的。」

    然後看著熙熙說：「以後爸爸直接來幼兒園看你好嗎？還能帶你出去玩。」

    「真的嗎？」

    「真的，爸爸從不騙人。」顧煜之看到了熙熙眼神里充滿了期待，「但是你要答應爸爸，跟爸爸見面的事情你不能告訴媽媽。」

    熙熙認真的點了點頭：「那爸爸也不可以讓媽媽傷心哦。」

    「好，拉鉤。」

    *

    吃過午飯，周槿玥跟著江銘驅車往李民德家裡去。

    車子越來越偏僻，最後因為路太窄，只能就近停在路邊，兩人下車步行前往。

    周槿玥看著周圍破破爛爛的房屋，不禁想到了當初顧煜之的爺爺。

    她的心裡難免有些不好受，覺得為什麼有些厄運只找苦命人，他們明明才是最想好好活著的人。

    「就是這裡了。」江銘指著面前的房子說。

    周槿玥上前輕輕敲了敲門，沒過多久，一個稚氣的女孩的聲音從裡面傳來：「誰呀？」

    周槿玥開口：「我們是金倫律師事務所的，來了解案子情況的。」

    吱呀一聲，房門被打開，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站在門後，她身上的衣服雖然有些破舊，但依舊整潔乾淨。

    小女孩請他們進來，領著進到屋內，整個屋子遠比周槿玥想的還要破，可以說是家徒四壁。

    小女孩搬出兩個凳子，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表面，讓周槿玥他們坐下。

    「我阿爸在屋裡，我去推他出來。」

    不一會兒，小女孩推著一個輪椅出來，輪椅上坐著一個沒有什麼精氣神的男人。

    江銘和周槿玥都站起身來，李民德開口：「快坐吧，兩位律師，家裡也沒什麼可招待的，可可，去廚房燒壺水，給客人倒上。」

    江銘連忙說：「不用麻煩了，我們不渴。」

    但小女孩還是轉頭跑了出去，去了廚房燒水。

    「這是您女兒嗎？小姑娘真的是懂事。」周槿玥不禁感慨。

    「是啊，可可的媽走的早，我一直在城裡打工，可可就在老家我父母照顧。」李民德訕訕地說，「可我想著再窮不能窮教育，就想讓可可來城市裡讀書，能有發展，去年剛剛接來，我就發生了這樣的事。」

    李民德透過窗戶，望向隔壁正在燒水的可可，眼前漸漸紅了：「我留在這裡打官司，本來想要可可回老家，可這孩子非要照顧我，如果不是這賠償款拿不到，我早就不想活了，平白無故拖累孩子。」

    周槿玥在聽到李民德說自己不想活了的時候，突然覺得當初顧煜之的爺爺可能也是這樣吧。

    顧煜之有著光明的前途，他也不想拖累他，成為他的累贅。

    「可是你只有活著，可可才有爸爸，難道你想讓她這么小就失去父母雙親嗎？」周槿玥有些激動。

    「活著才有希望，不是嗎？」

    李民德扭過頭來，看著周槿玥，半晌才開口問道：「這個案子還有希望嗎？」

    周槿玥點點頭：「你要相信我們，我們會幫你的。」

    江銘看著今天一反常態的周槿玥，沒說什麼，但也附和著對李民德說：「你配合我們，我們就能幫到你。」

    李民德眼中仿佛又有了希望，他激動的點點頭，可可也從廚房端著兩杯水進來，遞給了周槿玥和江銘，然後便一個人乖巧的進了裡屋。

    周槿玥和江銘又仔仔細細從頭到尾問了李民德事情的經過，將所有事情都了解清楚，也將一些李民德提供的證據都做了留存。

    走的時間周槿玥還告訴李民德，這個案子她有把握可以勝訴。

    李民德激動的握著周槿玥和江銘的手，一直說謝謝，然後又讓可可出門去送。

    送到門口，可可開口說：「謝謝你們，讓我阿爸看到了希望。」

    說完就要給周槿玥他們鞠躬，被周槿玥攔下。

    「事情發生後，公司根本不理我們，我們去申請仲裁也是判定公司沒有過錯，我阿爸都自殺了兩次了，但今天我看到他笑了，真的謝謝你們。」

    周槿玥彎下腰，輕輕拍了拍女孩子肩膀：「你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力為你們討回公道的。」

    回到車上，江銘才開口問：「你今天……好像跟平常不太一樣。」

    周槿玥看著窗外，淡淡地說：「我之前有一個朋友，他的爺爺也是因為官司纏身，為了不拖累他選擇了自殺。」

    「那你朋友……還好嗎？」江銘小心翼翼地問。

    「挺好的，他爺爺如果泉下有知，應該也會為了他開心吧。」

    江銘以為這件事就算過去了，可過了幾分鐘卻聽到了周槿玥喃喃自語道：「如果那個時候我有能力的話，可能一切都會不一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