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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7章 梁自強的終極一刀

2024-11-03 14:07:32 作者: 溪水加塘
  第487章 梁自強的終極一刀

  柴房外,梁自強算是看明白了。

  佟世柴鬧著上吊,阻撓著不讓佟穩安去城裡認爹,說到底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擔心養了二十多年的兒子就這麼跑了,以後老來無依,沒錢花……

  只要佟穩安答應繼續養他,還承諾每月給他寄那麼多的錢,所有的問題也就都不是問題了。

  其實細細想想,佟世柴要是鐵了心,真要阻撓兒子去城裡認爹,不是有個最簡單不過的辦法嗎?

  早在城裡人幾個月前來村裡的那一次,當面捅穿,說那個娃早就夭折了,眼前的佟穩安跟姓阮的沒半點關係。

  佟穩安自然不就去不成城裡了?哪還用得著今天跑到柴房去搭繩子、上吊,鬧給佟穩安看?

  無非也是想利用一把這二十多年的感情,讓佟穩安答應不拋下他,長期給錢養老,讓他可以享清福。

  說白了,這兩人父子感情肯定還是有的,但同時也都夾雜著相互的防範、要挾、利用和算計。

  那對父子剛離開柴房去了正屋,陽光中忽而傳來陣陣汽車引擎的聲音。

  這個年頭,在鄉下村子裡,還是很少能夠有汽車出現的。

  梁自強自然而然地想到,該是城裡面阮儆承派的手下,開著車來濠六村接佟穩安了。

  未幾,果然看到有個身穿白襯衣的男人徒步沿著轉彎處走向了屋子附近來。

  梁自強想了想,從外邊走到佟穩安家的紅磚房這兒來,那條路很窄小,只適合行人步行。不是那種寬敞的大馬路,轎車應該是開不進來的。

  所以很可能,這個白襯衣是把轎車停在了附近哪個地方,然後走路來佟穩安家了。

  還好,梁自強藏身之處既有成排碼放的磚頭,還有側面的草垛遮掩,所以那個白襯衣即使從梁自強身側比較近的地方經過,也絲毫未察覺到有人藏匿在一旁。

  果然,白襯衣一走到紅磚屋的大門口,向裡邊高聲叫道:

  「阮總派我過來了,讓我早點兒接您過去,說是都已經開始在準備晚飯了吶!小阮總您這邊都準備好了吧?」

  裡面有人迎了出來,佟穩安滿面春風,很客氣地對司機道:

  「師傅您先進屋來坐會兒吧,喝口水。我這剛從魚塘邊回來,身上又是汗又是灰的,我先去洗把臉、沖個澡,換身乾淨衣服,馬上就跟您上車!」

  佟穩安這是謊話張口就來。他當然不是剛從魚塘回來,但梁自強知道他身上確實有灰,是在剛剛與佟世柴爭執、拉扯時弄到柴房裡的灰,而且衣袖似乎還被掛破了。

  顯然他也不想以太窮酸的樣子坐到阮儆承面前,所以打算去洗把臉沖個澡,換身像樣的好衣裳再出發。

  反正現在距離晚飯的點,還有夠多的時間。

  司機笑嗬嗬應著,樂滋滋進了屋,看來是去屋裡坐著等候佟穩安了。

  估計再過什么半個來鐘頭,佟穩安真就要坐上司機的車,去城裡認親,開啟他全新的生活了。

  用後世的話,叫從此「走上人生巔峰」。

  要是放在一個小時前,眼前這情形,梁自強怕是趴在這兒早就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只有他知道,這趟一去,等著佟穩安的是什麼。

  基本上,佟穩安剩下活著的時間,可以用分和秒來進行倒計時了……

  然而,那種心裏面如同擂著戰鼓一般的十萬火急之感,卻已經消散得無影無蹤。

  當他趴在這兒聽完所有的交談,聽到老謝的死,原本那種無以平息的撕裂感反而奇蹟般地消失了,整個人只剩下釋然。

  老邱說過,老謝這個人重情重義,對他來說已經不是親人卻勝過親人。

  「真要是有人害老謝,不管他是誰,就是我的親老子,我也會要了他的命,給老謝一個交待!」

  這是老邱在漂木島上的原話。

  佟穩安不是邱冬至的親老子,卻是他的親兒子。親兒子不會大過親老子,至少,都一樣。

  老邱一板一眼、恩仇必報的性格,梁自強早就有所領教。

  要是把佟穩安送到老邱面前,然後再把老謝被害死的事說出來,不用說,老邱真會跳過來掐死佟穩安。即便明知這是他失去多年的骨肉。

  更何況,佟穩安不僅害死老謝,還鐵了心要掃除一切擋道的人。如果老邱出現在他面前,他可以眼皮都不眨地弄死這個親爹。

  如果自己真救下佟穩安一命,老邱未來的死活,都會很成問題!

  當然,說到底最重要的,梁家父兄與小弟,上一世活生生的三條命。

  要他就這麼輕輕放過佟穩安。

  他梁自強。

  辦!不!到!

  趁著司機在屋裡面等著佟穩安,還要不短的時間,梁自強沒再逗留。

  從藏身的磚頭、草垛處起身,看了一眼掛滿淡紫色小花的楊桃樹,還有枝葉縫隙間灑落的點點光斑。這個地方,他抽身離開,就好像今天壓根就沒有來過。

  佟家父子與司機都在屋子裡,屋子旁邊也沒有人。梁自強若無其事地甩開步子,沿著來時的原路,向村外走去。

  剛走過那道彎,便見到百來米遠的地方,一處平坦的空地上停著一輛黑色轎車。

  不用想,就是剛剛那個白襯衣司機看到小路開不過去,於是把轎車停在這兒了。

  一眼可見,轎車上並沒有人,顯然是司機獨自一人開著車來接人的。

  但是卻有兩個可能不到十歲的小毛孩,鑽在了車子底下輪胎的位置,不知在搗騰著什麼,只露出後半截身體撅起在外面。

  但他們倆稚氣的說話聲傳了過來:

  「多放點,再多放點玻璃片!一準能把輪胎全扎破,我看到電視裡面就這樣玩的,到時車一開動立馬就破,真好玩!」

  「我這還有個玻璃瓶,裡面剛抓了一隻螳螂呢!要不要也敲碎放到輪胎下?」另一個孩子問。

  「敲啊!螳螂都玩膩了,哪有扎車胎好玩!」

  一聲脆響,又一個玻璃瓶被敲碎的聲音。不用說,新的玻璃片又往地上插上了。

  「我這口袋還有很長的鐵釘子,有好幾根,要不也插到地上?」趴那兒的一個孩子又問。

  「你怎麼一會一句,早說啊!釘子可是好傢夥,比玻璃片都管用。一紮一個準,輪胎肯定得破。掏出來,還有沒,全拿來!」

  一兩分鐘後,似乎兩個小毛孩就把釘子也補插好了。

  看他倆要從車底鑽出來,梁自強連忙往後退了退,退回到那道拐彎處的後面,免得被小毛孩看見。

  「走嘍!這輪胎肯定得廢,我看這車明天都開不出咱們村!」

  兩個毛孩拍拍手上的泥,仿佛已經看到了惡作劇的成果,高高興興走了,去別處找樂子了。

  見他倆一會就沒了人影,旁邊又沒其他村民,梁自強才快步往車邊走了過去。

  朝車底下一瞅,還真是!兩個後胎下方的泥土中,扎了好多的玻璃碎片,片片鋒利。

  另外,還有四五根長長的鐵釘,一頭埋在泥土中,尖銳的那頭朝上,正對著兩隻後胎。

  他要不是特意俯身去看,也根本察覺不出來,車底下泥土中搞了那麼些鋒利的玩意。

  可以說,一會兒白襯衣司機帶著佟穩安過來的時候,一定不會注意到車後胎下面的情況。

  到時一開動,兩個車胎立馬就全廢了。

  這種年頭可不是隨處都有修車店。可以斷定,那樣的話今天他們就去不了城裡,連司機都得留在村里過夜,可能明天、後天才能解決問題,送佟穩安去城裡。

  但廚師已經做好的那些菜,不可能留到明天、後天。等不到佟穩安去,今天說不定就會把螃蟹倒掉。

  鄧招財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苦心準備的最後一擊,必定泡湯。

  梁自強撿起地上的一根竹棍,然後俯下了身軀,心跳再次如擂鼓般激烈起來。

  趕來這個村子時,他分秒必爭,動作如飛,只為搶跑每一秒,攔住佟穩安別去城裡;

  現在,他同樣分秒必爭,動作如飛,只為了抓緊時間把底下那些鋒利物處理掉,送佟穩安順順利利去城裡!

  所有的玻璃片被他很快掃除出來,踢進了一旁的草叢中。

  那幾根鐵釘,一根不剩,也都被他用棍子橫掃出來,踢進草叢。

  只是眨眼間的事情,就悄悄清除了一場惡作劇。

  四下看了看,這地方挺安靜,沒有村民出現在附近,司機與佟穩安也還沒有從彎路那邊出發過來。

  梁自強腳步從容,走上了村路,回往來時的海岸邊。

  他不是一個喜歡特意去做好事的人。

  但是今天,他真的是盡心盡力,一絲不苟地幫人默默清理了一場輪胎下的隱患。

  事了拂衣去,做好事不需要留名。

  更不需要感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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