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一聲炸響人沒了
2024-11-03 14:07:32 作者: 溪水加塘
第307章 一聲炸響人沒了
外號猴子的瘦小伙在水面繼續邊罵邊撲騰,隔著十幾米望去都能看見濺起的大片水花。
然而撲騰了沒多久,便漸漸沒了動靜,既不見了水花,也不見了冒出的腦殼與手臂。
看來,畢竟是大海之中,面臨著層層海浪的沖刷以及洋流的推動,就算懂水性,被洋流捲走也是大概率的事。
但居然這麼快就沉沒下去沒了聲息,梁自強感覺還是挺奇怪的。
船上的胖子四處望了望漸歸平靜的海面,見猴子就這樣徹底消失,似乎很有幾分心曠神怡,愜意間,船速也放慢了一些。
「不會吧那個瘦的傢伙,就這麼沒了?也不多死幾下?」鄧招財語帶遺憾,顯得並不盡興。
「可惜了,胖子還活著。這倆東西就因為幾句話,差點就把老邱弄死,都死了才活該!」李亮也有點惋惜。
幾人帶著些納悶,沒有散去,依然眺望著海面動靜。
就在他們的視線中,水面突然憑空鑽出一個黑黑的腦袋來。
瘦猴再次出現了,而且從水中一冒出,就直接出現在了緊挨胖子船舷的地方!
「臥槽是個潛水的高手啊!」林百賢脫口而出。
梁自強也沒那麼納悶了。他就說,看瘦子當時落水時麻利揮臂自救的反應,水性應該還是很不錯的,怎麼會那麼快就溺斃在水裡呢?
原來是潛入水下,而且潛泳的速度堪稱一絕了,轉瞬間居然悄悄追上了木船。
就這水性,也算是一個民間奇人了。反正坡頂上這幾個人,都不敢說自己能有這麼高超的泳技。他們要是落海,沒有援手的話估計是很難成功自救的。
看來,胖子對自己搭檔的能力還是不夠了解啊!
很快,瘦猴就伸手攀住了船舷的邊沿,一個縱躍,居然就重新爬上了船去!
胖子這次顯然是大意了,正坐在船上陶然自得,一轉頭發現一個濕淋淋的人站在了船上,已經晚了。
「你踏馬去死吧,乾死你,老子這次就真獨吞了!」
瘦子有些歇斯底里,怒吼著撲向胖子。
兩人瞬間便扭打在了一塊。船也沒誰去開了,在海面一晃一晃,隨波逐流。
「這下就真不知道他倆誰死誰活了!前頭還以為瘦子已經沒了呢!」朱天鵬看迷糊了。
「這沒什麼難猜的吧?人胖力氣當然越大,瘦猴就算爬上船了,還能翻盤不成?不淹死,一會也得讓胖子給揍死!」鄧招財看法不一樣,覺得結局已經擺在面前了。
「不一定吧,我看那個瘦猴手腳怪麻溜的,打架又不全是看力氣!」林百賢反駁了一句。
「不服?那咱倆乾脆賭一個。要不了幾分鐘,胖子肯定把瘦猴乾死扔海里。要是我沒說對,我今天釣的魚全歸你,反過來你釣的魚歸我!」鄧招財來勁了,「福伯、強哥,你們作證,一會可別讓阿賢耍賴!」
「這也能賭?阿財你是不是吃撐了。」朱天鵬吐槽。
「等下別說話,好像有點不對勁……」梁自強手勢阻止了一下他們。
就在剛剛,他忽然看到海面那船上有一道光短促地閃了一閃。
像是瞬間眼花,又像是陽光在霎那間突然增強了幾分。
一道驚雷,不是由天空滑落,而是從海面遽然暴起。
那條木船像是從內部崩塌,又像是突然被揉碎了。
木片、木屑的粉塵,用盡了力氣高高地揚起,爾後又啞然地落下。碎屑中或許還夾雜了血肉與殘肢。
因為距離近,不過就只有二十來米,那聲轟響幾乎貫穿了梁自強他們的左耳到右耳,在腦子裡攪起一股暴躁而炙熱的風。
緊接著,耳膜迎來巨大的死寂,梁自強第一次感受到,安靜也是如此的震耳欲聾。
待到知覺恢復過來,梁自強第一時間,便看見自己停在這一面沙灘旁的漁船上,多寶、海狗正兵荒馬亂、一路抱頭鼠竄而來。
此前,多寶趁著他們釣魚,偷得浮生半日閒,正在船上打盹安逸著呢。
這一聲驚天動地的炸響直接把它從睡夢中炸起,口不擇言地怪叫怪吼著沿坡跑來。
那條母海狗估計正餵著奶,這會連奶娃子都扔下不要了,也是踉踉蹌蹌,半滾半爬,跳上沙灘一頓亂躥。
「這下好了,阿財阿賢,你們倆可以交換一下今天釣的魚獲了!」
平時悶悶的大哥梁天成,今天居然難得還有點血染的幽默,揶揄阿財跟阿賢道。
「也不曉得是胖子先點的炸藥,還是瘦子先點的?」阿賢弟弟林百義震驚之後,嘀咕道。
「說不定是一人點了一個呢?」梁父嘆道,「自古人心不足蛇吞象,這兩人要是不貪心想著吃獨食,船上那塊玉化硨磲都能分不少錢了!他們那麼能搞硨磲,以後還嫌會賺的少?這是心太貪,把自己給吞進去了!」
「主要是三角礁一帶的那塊玉硨磲比他們今天搞到這塊都大,胖子覺得他的功勞最大,肯定不願意看著瘦子玩陰的,夜裡偷偷弄走那塊大硨磲了!要不是因為那塊大硨磲的事,兩人估計還不會翻臉成這樣!」大哥梁天成尋思道。
「說的是沒毛病,但這兩人心早就不往一塊想了,走到這一步只怕也是遲早的事。要一塊合作,關鍵還是得誠心誠意,要不然真搞不好!」梁父似乎觸動特別大。
「怎麼辦,這也是兩條命啊,要不要報個案,通知公安?」大哥梁天成問。
「報案算了吧?船也炸碎了,水上除了幾塊船板還漂著,其他全沉了。就當他們是炸魚不小心,把自己給炸沒了唄。我們要是一攪和,事情反倒扯複雜了!」
梁自強覺得,這事跟刺豚島那事還大不一樣。今天這事自己幾個從頭到尾半點都沒參與,從一開始就跟他們無關,就算事後有人查起來,肯定也就是一起炸魚事故。
非要攪和進去,就有點給自己身上找事了。
梁父聞言皺眉了好一會,最後決定道:
「按阿強說的吧。但有一點,決定了不報案,那就回村里跟任何人都莫去提半個字。今天這事,就當啥也沒看見,啥也沒發生。狗咬狗的事兒,確實也沒什麼案可報的!」
「不說,絕對半個字不說!」鄧招財見大家都把目光對準他,心虛道,「不是啥意思,我平時是那麼嘴碎的人嗎?」
最後拍了一頓胸脯保證,才算過了關。
已經是下午,時候也不算特別早了,加上剛剛那一幕的衝擊,幾個人也都不打算繼續釣笛鯛了。
拎上大半天已經釣到手的魚,叫上瘋批般的多寶,回到了船上。
大海狗有了上次差點被拋棄在石灘上的前車之鑑,這次一看陣勢不對,趕緊就從沙灘上跋涉過來。
在柴油機發動之前,翻身爬進了船里。
四條船駛出了島嶼這一面的礁叢,穿過海面上還沒有完全消散的炸藥氣息,往村里方向開去。
今天轉到背面垂釣後,魚獲量已經重新增加回來了。
尤其梁自強,釣到了那麼大的一條石蚌,收入肯定是不會少的。
梁自強沒有去鄭六那。他把自己釣的好幾種普通笛鯛全都交到了父親與大哥的手裡,請他們幫著一起拿去鄭六那賣掉。
而梁自強自己沒有靠岸,直接繼續開船,去往了城裡方向。
雖然只到手一條石蚌,但這石蚌不僅貴而且很大,值得他特意去一趟城裡了。
到了月海酒樓,杜子騰一聽他說有石蚌,還是挺高興的,連聲道:
「你可算重新搞到石斑了!這次是哪幾種?多不多,有沒有活的東星斑?」
梁自強滯了一下,才明白他聽錯了,硬是把自己說的「石蚌」聽成了「石斑」。
也是,這兩種魚名太像了,聽起來不太好區分。而且,梁自強以前只過來賣過石斑,「石蚌」卻是還從沒帶來過。
「石蚌!我說的是星點笛鯛那種石蚌,活得好好的吶,用釣竿釣上來的!」梁自強告知道。
「星點笛鯛?」
聽到這個,杜子騰不僅沒覺掃興,反倒熱情見漲:
「有這個那是最好了,伱能搞到石蚌,來多少要多少!釣到多少石蚌?」
梁自強嘿嘿笑了下:「多是不多,就釣到一條。」
說話間杜子騰已經看到了桶里那條星點笛鯛:
「才一條確實沒勁,好在個頭倒是不小,拿去稱稱看,看有幾斤。」
梁自強一面拎往庫房,一面問價錢。
杜子騰笑著答道:「價錢的事,至少在我這你壓根不用操心。東星斑二十夠可以了吧?這個比東星斑都能多給點,按二十二塊一斤,沒啥好說了吧?」
「行,那就二十二!」
梁自強覺得比東星斑都高兩塊,確實也差不多了。
野生石蚌後世都是上千元每斤,自然無法相比,但二十二塊放到這個年頭已經是非常昂貴的價錢了。
到了庫房稱了重量,三斤九兩。
光這一條石蚌魚,賣到了八十五塊八毛!
杜子騰特意跟會計說了句,讓她給的八十六塊。
揣著錢趕回鯧旺村,到了家裡,父親把其他那幾種笛鯛賣到手的收入給到他。
今天換了島嶼新的一面所以收入比前兩天都高,梁自強大幾十條笛鯛賣了有二百一十多塊。
加上石蚌那八十六,直接就到了三百塊!
也不能光想著賣錢,梁自強還特意從自己那桶里留了條紅笛鯛在船上,回家時正好拿來做晚飯菜吃。
放在以前,紅笛鯛是絕對捨不得自家吃的。就算是笛鯛中相對最便宜的,可也有八毛一斤啊!
記得去年吃一條四毛一斤的海鱸,被母親教育了好久。
這條紅笛鯛不僅比花鱸貴,而且個頭大,有三四斤,一條夠家裡五個人吃一頓了。
紅笛鯛陳香貝以前沒做過,梁母一邊做一邊教她。
最適合的還是清蒸。因為這種魚大,梁母特意在魚的兩面都打上「井」字花刀。
紅笛鯛的魚肉既堅實,卻又格外鮮嫩,比起花鱸,又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種風味。
平時,荔枝最怕是吃魚刺很多那類魚,這對她來說,簡直是一種挑戰,常常吃著吃著,不是舌頭就是嘴皮最扎到了。
而紅笛鯛相反,刺少而汁多,所以荔枝今天算是吃爽飛了,筷子沒停。
梁母瞧不下去,擋了擋她的筷子,搶著夾兩筷子魚肉往陳香貝碗裡放:
「這魚味好還營養,香貝你別看著,多吃點!」
「媽我吃著呢,今天這魚大,吃不完的!」陳香貝生怕梁母再責怪荔枝,趕緊說道。
晚飯後,梁自強把三百來塊掏出來的同時,再次點了下箱裡的錢。上次點是六千出頭,加上最近日子的收入,已經達到六千七百了!
「媳婦,咱商量個事。哪天我抽個空,可能得去縣裡的豐收船廠看看。」錢收好後,梁自強同坐在床邊的媳婦說道。
「打算買大船了?你一直想要的鐵皮大拖網船,六千多能買上了不?」陳香貝知道他肯定是想去船廠看鐵皮拖網船,便問他。
「買肯定能買到了。我上次去豐收船廠,那時手頭才幾百塊還不敢想拖網船的事,但我去看了眼。聽船廠人說,鐵皮大拖網,低一點也就六千多塊。就是不知道六千這種能不能去得了深海,這次去船廠,我得先問問看。」梁自強說出自己的想法。
既然換帶拖網的大鐵船,當然就是想開去深海。要是六千塊的能去深海,他覺得當機立斷,最近就能把船給買下來,下個月馬上就能開始往深海去了。
相反要是六千的船隻適合在淺海區域搞拖網,他就打算再緩緩。
其實就算在淺海,拖網作業的方式、收穫與普通撒網船肯定也是大不一樣,但梁自強還是更嚮往深海。
要是必須八千、一萬那種級別的大船才能去深海,那他就繼續再攢著,等到攢夠那個數,再直接買更大的船。
第二天早上繼續出海,來到海邊,不見李亮的人,就連李亮那條船都不在岸邊。
倒是鄧招財已經守在岸上,一見梁自強便連聲道:
「強哥,亮子今天來不了,不出海了。你們幾個自己去吧!他今天得送他媳婦袁小美去醫院!」
「去醫院?是去檢查嗎,檢查也不用這麼急吧?」梁自強奇怪道。
按說,笛鯛島背面昨天才開始釣第一天,後面就算魚獲減少,至少也還能勉強再釣兩天。
這可是老謝拱手相送的錢,不同於平常出海。
李亮完全可以等釣完這兩天,再考慮帶袁小美去做產檢。
「我可沒那麼清楚,但是聽亮子說,他媳婦是肚子作痛,天剛亮就開船去縣裡了,跟我打了聲招呼,讓我在這等著好告訴你一聲!」鄧招財一五一十告訴道。
「肚子痛?聽亮子說還沒滿三個月吧,怎麼忽然還肚子痛起來了?」梁自強聽到這,難免有些替李亮擔心了。
畢竟上回就聽陳香貝提起袁小美腰酸的事,現在又肚子發痛,沒法叫人不往壞處想啊。
「不知道,可能只是吃錯啥東西吧?」鄧招財嘀咕道,「他不出海我今天也不去了。我娘最後一天的藥都沒了,今天必須得去鎮裡給她抓藥了!」
見此,梁自強也沒再多說什麼。
四條船今天變成了三條船,一同開往海面。
來到笛鯛附近那邊海域時,他們發現,水面上的破爛船板已經一塊都見不著蹤跡,早已被洋流與海浪帶去了不知何方。
一同徹底消散的,還有曾經很濃的炸藥味。
此刻海水碧藍,海風習習,浩瀚而乾淨的海面,像是什麼也不曾發生過。
今天沒能再釣到昨天那種大石蚌,但好在,駝背笛鯛卻來得比較頻繁,比昨天多。
連續兩天,整體收入都不如第一天,但每天也賣到一百多塊。
幾天過去,梁自強手裡的錢已經積攢到六千九百多,接近七千。
趁著休整的日子,他決定去趟豐收船廠,看看拖網鐵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