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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於她而言,月城是新生

2024-11-02 01:15:36 作者: 歸宴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姜容音依舊搖頭。

  她不肯救他,也不願意帶他離開,只是他沒傷到腿,看著姜容音離開,也能跟著在姜容音的身後。

  姜容音走到哪裡,他就跟到哪裡。

  害得寶銀以為他是個什麼登徒浪子,防賊一樣防著他。

  姜容音不救他,是因為她覺得他有些像她記憶里的那個人。

  至於是不是,她也說不上來,就覺得像罷了。

  這次遊歷結束,她就要回大耀的都城了,本以為這人跟著她離開這裡後就會自己走。

  哪曾想,依舊是跟著她回了大耀。

  姜容音有些無奈,這人是聽不懂人話嗎?

  「你不要再跟著我們了。」

  這人,她終於忍無可忍的說了一句,她停下腳步,轉身去看身後的人。

  那人也跟著一起停下腳步。

  「我什麼都不記得,只能跟著你。」

  他斂眸,身形高大,衣衫襤褸地跟著她,看起來狼狽不堪。

  「公主,這人該不會是個傻子吧?」

  不知為何,寶銀也覺得他有點熟悉,可在寶銀看來,要真是殿下,哪裡能是這樣憨傻的模樣。

  姜容音說一句,他就回一句,什麼都不記得。

  她一轉身,抬步要走,他就會自動跟上。

  無奈,姜容音只好帶著他也回了大耀的都城。

  月城繁華,姜容音在這裡有一家脂粉鋪子,生意還算不錯。

  偶爾尉遲瑞也會過來,得知姜容音回來,他便趕了過來,倒是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姜容音身後帶著的那個人。

  樣貌是有些不一樣,可給他的感覺,總覺得似曾相識。

  「阿音,這人是?」

  尉遲瑞看著他問了一句,姜容音搖頭:「我不知道,山上撿的,走哪兒跟哪兒。」

  甩都甩不掉,跟塊兒狗皮膏藥一樣。

  尉遲瑞看著這人問了一句,他卻不回他的話。

  「阿音,你叫阿音?」

  「你離他遠點兒!」

  尉遲瑞見他湊到姜容音身邊,直接伸手拉開他。

  這人力氣也大,尉遲瑞竟是扯不動他。

  兩人在院子裡僵持著,誰也不肯後退一步。

  直到姜容音拿起手中用來制胭脂的長勺,橫在兩人中間隔開他們。

  「寶銀,你帶他去梳洗,小王爺,阿瑞,你能不能不要給我添亂了?」

  姜容音很是無奈,雖然尉遲瑞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心思。

  她也知道,這脂粉鋪子能開在這麼好的地段兒還不被人找事,都是尉遲瑞的功勞。

  他一直在護著她。

  可是姜容音回應不了他。

  「我哪有,你不在的這段日子,我可是學了怎麼做胭脂,我能幫你的。」

  尉遲瑞湊到她面前,剛說了一句話,就感覺到有一道目光盯著他。

  他扭頭,正好同那個人的目光對上,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交匯,噼里啪啦的火光帶閃電。

  這人,給他的感覺,越發像是姜昀了。

  可是他明明聽人說,姜昀在大雍,而且皇帝病重,怕是快要不行了,這大雍的江山,是給了他來坐的。

  如此緊要關頭,姜昀怎麼會來大耀?

  他收回視線,靠在了姜容音身邊,只覺身後的那道目光,快要將自己凌遲處死了。

  就這樣,這個不肯離開,還愛跟在姜容音身後的傢伙留在了姜容音的鋪子裡。

  他什麼都不記得,連名字都不知道,姜容音就給他取了個鐵柱的名字。

  賤名好養活嘛,他力大無窮,在這脂粉鋪子裡跑跑腿剛剛好。

  只是姜容音覺得,每當自己叫鐵柱的時候,他的身子都有很明顯的一陣僵硬。

  鐵柱作為脂粉鋪子裡唯一的男人,哦不,還有一個,就是時不時過來的尉遲瑞。

  兩人爭先恐後地幫忙幹活,挑水劈柴,髒活累活,粗活都是他們幹的。

  劈的柴火都夠姜容音用半年了。

  尉遲瑞總覺得這個鐵柱很不一般,可是他試探了好幾次都沒試探出來。

  這個鐵柱,究竟何方人也。

  就這樣,過了一個多月,大雍那邊傳來消息,說是皇帝不行了。

  怕是大雍內部又要亂起來了。

  只是這件事到底是大雍內部的事情,尉遲瑞才不會多管。

  入夜後,姜容音從屋子裡出來,便看到了站在院子裡的男人。

  她眸光一閃,突然喊了一句:「姜徽。」

  他身子一頓,像是愣住了一樣,而後轉身:「姑娘有什麼吩咐?」

  「回去吧,不要再來月城。」

  姜容音看著他,走近他,在他還沒反應過來時,直接撕下了他臉上的人皮面具。

  熟悉的臉,熟悉的眉眼,正是姜昀。

  他啟唇,開口問道:「什麼時候發現的?」

  「一開始。」

  人皮面具被姜容音扔到地上,她歪頭看他:「也難為殿下裝傻充愣,被我喊了一個多月的鐵柱。」

  從一開始,在那處山林里,他看來的視線,沒有茫然,只有侵略。

  這樣的目光,姜容音看了一年多,她和姜昀,是這世上,最熟悉彼此的人。

  所以她怎麼會認不出來他。

  只是她想看看姜昀要做什麼,所以沒有拆穿,而是帶著他回來了。

  「你後悔了?可我已經走得遠遠的,沒有出現在你的世界裡。」

  「在月城,過得開心嗎?」

  姜昀眸光微動,聽著她平靜的話,宛如刀割一般的心,刺痛得很。

  「很開心,很快樂,沒有你的世界,我做什麼都可以。」

  姜容音抬眼看向姜昀說了這句話。

  他眼眸染上幾分幽深,不知過了多久才說:「好。」

  「回去吧,不要再來月城了,沒有你,我過得很開心。」

  姜容音只說了這一句,姜昀抬手,想要摸摸她的臉,卻見她別過頭去:「別碰我。」

  他的手緊握成拳,最終垂落下來。

  「容音,大雍永遠,都是你的家,如果你想回來……」

  「我走了。」

  姜昀的話停留在這裡,似乎是想到了,在姜容音的心中,大雍永遠都算不得她的家。

  那裡留給她的回憶,痛苦,難受,她不喜歡。

  漆黑如墨的夜裡,姜昀轉過了身,將手中緊握的玉佩,握到指尖泛白。

  他有很多話想同她說。

  可她一句也不願意聽。

  她不恨他,也不愛他,如今的他,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於她而言,月城是新生,而他,是早就隨著那些記憶,被她掩埋在泥土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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