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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背叛的人,才最應該下地獄

2024-11-02 01:15:36 作者: 歸宴
  紅豆拿著這封信,將這八個字讀給姜容音聽。

  姜容音聽得心中一緊,這意思是,姜昀派了別人來隨州探查?

  所以尉遲瑞讓她萬事小心,切莫出門。

  畢竟別院外有尉遲瑞留下的暗衛護著,可要是一出門可就不敢保證了。

  「王爺好生奇怪,怎麼跟姑娘寫這樣的信?」

  紅豆有些匪夷所思,但轉念一想,萬一這是王爺跟姑娘之間的暗號呢?

  「他擔憂我出門磕著碰著,傷著了又嬌氣。」

  姜容音隨意胡謅了理由,紅豆瞭然點頭。

  「王爺可真寵愛姑娘啊。」

  聽著紅豆感慨的話,姜容音笑了下,沒有多說什麼。

  看來接下來的日子,她得越發小心謹慎了。

  而這邊的向明將信傳回去的時候,姜昀就讓張太醫來辨別了那包藥。

  張太醫拿著藥聞了聞,點頭說道:「的確是用來治眼疾的,還是那種沉疴舊疾,想來用此藥的人,應當是患上此病許久了。」

  聽到張太醫這句,姜昀的心徹底沉到谷底。

  那個華盈,不是姜容音。

  「你們下去吧。」

  他揮手屏退向明和張太醫,兩人退下。

  姜昀靠在椅子上,整個人向後仰去,他扯開了束髮的金冠,烏髮垂落到地上。

  一室清靜,滿是孤寂。

  她究竟去了哪裡,讓他竟是尋不到一丁點兒的蹤跡。

  姜昀只覺得,自己的心中好似突然出現了一種名為,失落的情緒。

  還有,從未感覺到的恐慌。

  張太醫跟著向明出來後,問了一句:「向侍衛,這藥,是給誰用的?」

  「怎麼了?」

  聽張太醫這麼問,向明還以為他是有什麼發現,可張太醫卻是搖搖頭:「沒什麼,只是問問。」

  「一位瞎眼的姑娘。」

  此話一出,張太醫皺了下眉,而後點頭:「我知道了。」

  「張太醫,此事事關重大,若是你想起來,亦或者這藥有什麼問題,一定要來東宮。」

  見向明神色冷凝起來,張太醫點了下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等送走張太醫後,向明守在門口,看著屋子裡那一盞有些微弱的燭火。

  京城的夜,入了秋後,越發冷了起來。

  姜昀就這麼仰靠在椅子上,整張臉都隱在黑暗之中,神色未明。

  他的指尖敲在椅子的扶手上,落下一片錯落光影。

  在還沒有成為姜昀前的記憶,就這麼突然的,再次湧上腦海。

  他叫姜徽,是如今皇帝的親哥哥寧王的兒子。

  同樣也是,豐州的世族。

  其實那日同姜容音的話,不是假話,容姜兩家的婚事,並非是什麼戲言。

  那張被燒毀的僅剩一半的婚書,如今還在他手中。

  若非是那場禍事,他合該是容音,正兒八經的未婚夫。

  可是她,丟下了他,拋棄了他,一走了之,再也不回。

  而他,失去了所有,成為了這世間,只為復仇而生的棋子。

  姜昀,不,姜徽,他如今已經不知該如何稱呼自己。

  他究竟是誰,就連他也不知道了。

  其實他不是什麼執掌棋盤的人,他也是這棋盤上的一顆棋子。

  以身入局,以己為餌。

  走到如今的地步,他不認為自己走錯了。

  她那樣狠心,將過往溫情與回憶盡數丟棄,讓他看著她和秦時言,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憑什麼。」

  「不是你說,只有說過再見,才算是分別嗎?」

  「那你又憑什麼,忘恩負義,捨棄我,拋棄我,忘了,我。」

  那盞燈燭被姜昀猛地起身掃落在地上。

  燭火搖曳一瞬,而後熄滅,他散著發,手撐在桌子上,一雙黑眸迸發出的滿是怨恨。

  他像是一隻,只敢藏匿於陰暗處的老鼠,窺探著他的未婚妻,和別的男人,濃情蜜意。

  秦時言也好,盛淮安也罷,在她的心中,都是最值得她保護的人。

  姜昀低著頭,突然笑了起來,散落的發也隨著他身子的輕顫抖動著。

  「阿音,我不好過,你也別好過。」

  「背叛的人,才最應該下地獄。」

  他偏要撕碎這一切,什麼好的壞的,他全都不要,就是死了,他也要拖著姜容音。

  『你會回來的,對嗎?』

  『你等我,我一定會回來。』

  「騙子,我再也不會信你了。」

  姜昀闔眸,抬手將那滴要落下的淚擦拭乾淨。

  騙子,姜容音是這世上最會說謊的騙子。

  可這句低聲的呢喃,仿佛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吐出口時,卻又輕到好似要隨風飄散。

  它從唇齒間輕泄而出,帶著幽怨,含著苦楚,宛如孩童稚嫩而又偏執地詢問,為何不要他。

  他不甘心,可又不敢信,她真的什麼都不記得,將他當作一件隨意丟棄的物品,忘得一乾二淨。

  姜昀身子輕晃,跌坐在地上,向後躺去。

  翩然而飛的宣紙落下,每一頁都是空白,卻將他失神的臉映照得清清楚楚。

  隔著窗外皎皎月光,將他從未展露於人前的情緒,盡數收攬。

  姜昀仰頭,喉結滾動,吞下了過往十幾年的難堪。

  他痛,他是爛到泥沼里的人,更是被人隨意踩在腳底下的一條狗。

  所以,要他如何能釋懷,這一切,都是因誰而起。

  是誰容不下寧王府一百三十多條人命,又是誰在他跌落深淵時,鬆開了他的手。

  萬丈深淵,無間地獄,修羅惡鬼,只剩他一人面對。

  「殿下?!」

  門外的向明聽到聲音,出聲喚了一句,姜昀嗯了聲,讓他不要進來。

  「讓督衛軍,暗中調查,就算她跑到天涯海角,不見到人,孤,絕不放手。」

  姜昀哂笑,聲音從殿內飄到門外,平淡,沉著,好似在處理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可向明卻知道,姜昀如今,有多生氣。

  怒火翻湧,就快要把姜昀淹沒。

  他想毀掉一切,毀掉如今,所有,全部。

  心口傳來密密麻麻的刺痛,姜昀躺在地上卻沒有起身去拿藥。

  其實這毒,本來不是毒。

  是為了抑制他曾經被迫服下的寒玉蠱。

  可寒玉蠱在他體內太長時間,根本解不了,藥便成了毒。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折磨著他。

  就連妙手神醫戚如豐都做不到根治。

  解毒,只是會讓他少受折磨,可折損的陽壽,並不會因此減少。

  姜昀想,若是真到了大仇得報的那一日,他也活不成。

  那姜容音,他可得好好給她選一個,死法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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