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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為何非要走,為何不等我』

2024-11-02 01:15:36 作者: 歸宴
  窗外清冷的月色照進來,落在地上,像是一層朦朧的薄紗。

  姜昀將玉佩放到桌子上,看著上面的劍蘭。

  私心裡,他的確是怨恨著姜容音的。

  可他也不得不承認,有些事情,是姜容音教會的他。

  就連這枚玉佩,也是她唯一真心送他的。

  只是,在姜容音的記憶中,他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曾經向她討要過吃食的乞兒。

  她甚至,都不記得有他這麼一個人。

  想到這裡,姜昀的眸光變得有些晦暗不明,伸手握住那枚玉佩。

  在這世上,姜容音可以有許多的選擇。

  而他永遠都不會在她選擇的範圍內。

  可她憑什麼,給了他希望,又親手摧毀了他的希望。

  明明是姜容音說的,要他等她回來。

  「騙子。」

  他低聲吐出兩個字,將燈熄滅,屋子裡瞬間陷入一片黑暗。

  風吹動了帷幔上的鈴鐺,帶來叮鈴鈴的聲音。

  聽著這個聲音,姜昀的思緒也漸漸飄遠。

  好似一瞬回到了,什麼都還有的時候。

  『姜徽,你等我,等著我,我一定回來。』

  可他從天明等到天暗,一天一天地等。

  等到枯木逢春,等到素白染上綠意,等到,那場要了所有人性命的大火,突然來臨。

  他也沒能等來他的阿音。

  為何非要走,為何不等我。

  哪怕只是一句道別,不是你說的,告別的話,一定要當面說。

  只有說了再見,才會有再見的那一日嗎?

  姜昀的眼前好似又升起了那一場不滅的大火。

  橙紅的顏色,是姜昀此生見過,最濃烈的色彩。

  燒焦的屍體,腐朽的木頭,他一輩子也不會忘。

  從睡夢中驚醒,姜昀捂著心口的位置,摸到枕邊的瓷瓶,倒出一粒藥。

  戚如豐不知道,其實他的毒,發作的越來越頻繁了。

  所以現在他必須保持平心靜氣,才不會在,目的還未達成之前咽氣。

  但大概,這世間,想他活的,也只有戚如豐一個人了。

  姜昀靠在床頭,再也睡不著了。

  在光華殿的姜容音同樣睡得有些不安穩。

  東宮書房的那把火就是姜容音放的,目的也是為了拿到姜昀書房的東西。

  幸好前幾日,姜昀讓她去東宮送東西。

  在他的書房,姜容音看到了那封書信。

  書信放的位置算不得多明顯,壓在姜昀常看的摺子下。

  可偏偏,姜容音看到了。

  枕頭下就放著這封信,姜容音卻覺得,這封信,會不會是姜昀有意為之的。

  就像那日他去江南查私稅的事情。

  摸著她的頭,語氣染上幾分笑意的說。

  他要去江南,要她在京城乖乖的,不要妄想逃跑。

  那時,姜容音真的以為,她有了可以離開京城的機會。

  秦時言知曉她和姜昀的事情,為了救她出來。

  他求了皇帝,將她和他的婚事早早提上日程。

  他說他只要姜容音。

  可卻沒想到,賜婚前夕,等來的不是皇帝的聖旨。

  而是提早歸京的姜昀。

  她是蠢貨,是愚笨,才會被姜昀耍的團團轉。

  所以拿到這封書信後,姜容音才會這麼不安。

  在不知第幾次翻來覆去後,姜容音終於是坐起了身。

  拿起那封書信看了看。

  一聲長嘆,書信被她重新壓回到枕頭底下。

  翌日,姜容音剛到學知館,便看到屋子裡少了一大半的學生。

  她走到林妙妙身邊坐下,還有些詫異。

  「怎麼少了這麼多人?」

  聽到這句,林妙妙笑著回道:「今日是臨湘閣的詩會啊。」

  「他們又進不去臨湘閣……」

  姜容音翻著手邊的書,說了一句,林妙妙扭頭看她。

  「他們是進不去臨湘閣,但臨湘閣闊氣,包了京城的如意茶樓,請京城的有才學子和貴女們,在如意茶樓喝茶品鑑詩文。」

  「聽說曲水流觴宴席上的詩文都會被傳回來,所以他們才著急去看呢。」

  說罷,林妙妙還感慨一句,不愧是臨湘閣,就是有錢。

  姜容音聽著這句,伸手捏了下林妙妙的臉:「我們妙妙懂得真多,都快成京城百事通了。」

  明明剛來京城的時候,因為官話說的不好,還被學知館的這些人排擠來著。

  林妙妙的頭隨著姜容音的動作來回晃著。

  「阿音想不想去看看?」

  反正學知館剩下的夫子都去了如意茶樓。

  他們在這裡待著也沒什麼意思。

  聽到林妙妙的話,姜容音搖搖頭:「我就不去了,我最煩對對子了。」

  她鬆開捏著林妙妙臉的手。

  其實是因為,她也出不去。

  畢竟出宮這種事情,需要出宮令牌。

  但是姜容音不願意為了這點事情,去找魏皇后。

  就算找了魏皇后,她也不一定給,何必自取其辱呢?

  林妙妙聳聳肩,沒再多說。

  她也不愛對對子,本來以為姜容音會想去看看呢。

  等到學知館散學,姜容音走出去。

  只見郭廣義站在那,面色染上幾分凝重道:「九公主,陛下在紫宸殿等您。」

  聽到郭廣義的話,姜容音臉上的笑一瞬落下。

  皇帝突然尋她做什麼?

  心中雖然疑惑,但姜容音還是跟著郭廣義去了紫宸殿。

  殿內今日熏了番邦進宮的伽藍香。

  香氣濃郁,聞來竟然有種頹靡之色。

  白霧裊裊飛向窗外,姜容音看著皇帝站在那。

  往日被放在書案上,不被人窺見的畫作,此時就掛在他面前。

  只是皇帝站在畫像前,擋住了那幅畫像。

  姜容音瞧不見那畫的究竟是什麼。

  聽到腳步聲,皇帝緩緩轉身,也就是這一個間隙。

  美人的臉一閃而過,和她的眉眼之間,有幾分相似。

  「這封信,是容音給朕的?」

  皇帝拿起桌子上的信,姜容音看著熟悉的信,頓時愣住。

  這封信,怎麼會在這裡?!

  她今早起身的時候,明明已經藏好了,也不打算給皇帝了,為什麼還會在紫宸殿出現?

  姜容音的臉色一瞬變得有幾分難看。

  只是她很快就低下了頭,沒讓皇帝察覺。

  「陛下,容音不知這是什麼。」

  姜容音握緊手,搖搖頭看向皇帝。

  聽到她這句,皇帝淡聲說道:「你的婢女送來的,你不知?」

  她的婢女送來的,留在光華殿的,只有紅纓。

  而這封可以為姜昀被廢再添一把火的信,在昨晚,姜容音就已經放棄遞給皇帝了。

  只是沒想到,吃一塹她還是沒長一智。

  姜昀算無遺策,而她蠢貨中的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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