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他要她去聯姻

2024-11-02 01:15:36 作者: 歸宴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昏暗下來。

  姜容音醒來的時候,姜昀已經坐在她的書桌旁處理摺子了。

  她起身,慶幸自己已經看完了輿圖,讓寶銀還了回去。

  聽到聲音,姜昀只是抬眼看了一下姜容音。

  「過來。」

  姜容音剛穿上鞋子便聽到了姜昀的這句。

  她抿唇,緩步走過去。

  走到桌子旁,姜昀伸手拉住她:「你這課業做的,亂七八糟,還好意思跟孤說你去學知館?」

  男人的聲音帶著幾分調笑。

  姜昀笑起來的樣子,確實有幾分迷惑性。

  這副樣貌,世間少有。

  不笑時,是凌冽的冬雪,帶著冷意和壓迫。

  笑起來,便是消融的冬日,一瞬春和景明。

  姜容音看著自己昨日迷迷糊糊做的課業,別過了目光。

  她當時心裡想著事,寫的亂七八糟,沒曾想,竟是被姜昀看到了。

  「心虛了?」

  姜昀看到姜容音默默地轉過去頭,伸手捏住她的下巴。

  「以盛淮安的性子,要是看到你寫成這樣,怕是又要把你留在學知館。」

  說完後,姜昀讓向明搬了一把椅子進來。

  他讓姜容音坐在他身邊,重新寫。

  姜容音看了他一眼,這人怎麼還管上自己的課業了?

  姜昀看著她低頭寫著東西,剛剛看摺子帶來的煩躁,好似一下就消散了。

  女娘乖巧的坐在那,簪花小楷寫的很是精緻。

  姜昀唇邊也不由得露出一笑。

  其實他不會拘著姜容音去學什麼。

  雖然說,知道得越多,心中就越會生出不一樣的心思。

  可是姜容音也不能什麼都不知道。

  將來有了孩子,交給她撫養,總不能大字不識一個吧。

  「殿下,有急奏,陛下在勤政殿等您。」

  正想著這些事情,向明站在門口,說了一句。

  姜昀起身便要離開,姜容音抬頭看他。

  「晚些孤來檢查,不許亂寫。」

  他沉聲警告一句,姜容音點了點頭。

  她哪有亂寫。

  只不過,這一夜,姜昀沒再回來。

  聽寶銀說,勤政殿召見了不少大臣,那燈,一整晚都沒熄滅。

  想來還是跟江南的私稅案脫不了干係。

  姜昀身為儲君,還是主審官,自然是要盯緊。

  姜容音也不關心這些事情,眼下她該擔心的是自己怎麼跑出去。

  這天,姜容音剛從學知館散學,便見寶銀走過來。

  她手裡拎著一個食盒,到了光華殿才遞給姜容音。

  「柳兒說,這是秦公子給的。」

  聽到這句,姜容音頓時瞪大了眼:「怎麼能收他的東西呢?」

  姜昀三番四次的試探,都是因為秦時言。

  姜容音這時收了秦時言的東西,是不要命了嗎?

  「公主別擔心,柳兒說,她是在買糕點的時候,糕點鋪子的老闆給她的,秦公子沒出現。」

  「信在糕點的夾層里。」

  寶銀連忙解釋一句,姜容音握著食盒,嘆了一口氣。

  「去把門關上吧。」

  姜容音避了秦時言那麼多次,只是沒想到,他會不顧自己的安危,也要給她傳信。

  是有什麼緊急的事情嗎?

  食盒被打開,只見裡頭放著一盤精緻的糯米糕。

  她伸手拿起一塊,掰開了糕點。

  糯米糕里塞著一張摺疊整齊的信。

  姜容音拿著那封信,心中泛起幾分苦澀。

  她和秦時言自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

  情竇初開是因他,少女心事也是因為他。

  她知道自己今後要嫁給他,而秦時言待她,也是極好的。

  所以在宮中的日子有多難熬,姜容音都想著,只要及笄後,成了婚,這些苦都不算什麼。

  有時候秦時言還會借著入宮的機會,托人給她帶各種東西。

  他知曉姜容音所有的喜好,更願意花心思來逗她開心。

  他們曾經,是那麼好。

  寶銀看著姜容音有些紅的眼眶,也跟著難過起來。

  姜容音緩緩拆開那封信。

  吾愛阿音,展信舒顏。

  我知你如今處境艱難,更知姜昀不會輕易放手,卻還是要冒險傳信於你。

  江南私稅一案,姜昀手段狠辣,得罪了大雍不少世家。

  其中肅州李家的獨子李執虛因參與私稅一案,被關押在天牢,不日便要問斬。

  李家百年世家,祖上有開國之功,眼下李家的老太君聯合了大雍世族,上奏廢太子,不然便要死在太和殿外。

  為平息李家怒火,安撫舊臣,朝臣提出將公主下嫁李執虛的獨子。

  而他們選了你。

  看到這裡,姜容音的手一抖,信紙險些落下。

  李執虛的獨子,可是個常年臥病在床,久病不愈的藥罐子。

  也是因為身體不好,他性情更是古怪,動不動就要打死人。

  前面娶的四位夫人,不是自縊,就是自戕,要麼投湖,要麼跳崖。

  誰都不敢再給李家說媒,沒想到這些人竟然將主意打到了姜容音身上。

  姜容音握緊手,繼續看下去。

  秦時言說,姜昀好似也默許了這件事,只等李家來京城。

  他不想姜容音的一輩子毀在這些人手裡。

  他說阿音,你必須離開京城。

  不僅要跑,還要跑的遠遠的。

  燕射宴時,秦時言會安排人,讓姜容音裝作被野獸吃掉的假象,而後再帶她離開。

  信紙的最後,秦時言說,他若出面,姜昀必定能察覺到。

  所以他留了接應的人,還準備好了銀兩地契,最重要的是,一個全新的身份和貫籍冊。

  『吾愛阿音,時言食言,未能救你脫離苦海,是我之過。』

  『我知道,也明白,從你在箭亭避開我的時候,我們就已經不可能了。』

  『如今我已有婚約在身,斷然不能讓你再背負罵名,你喚了我十年的哥哥,這一次,就當是做哥哥的,唯一能替你做的事情,不要拒絕,不要愧疚。』

  姜容音眨眼,一滴淚落在信紙上。

  『往事堪堪亦瀾瀾,前路漫漫亦燦燦,願你如月之恆,如日之升,前行坦蕩,無我也好。』

  一封信讀完,姜容音已經泣不成聲。

  秦時言是最懂她的人。

  他準備好了一切,甚至怕他自己連累到姜容音,連最後道別的機會也放棄了。

  他說往事不堪回首,說前路坦蕩。

  可時言,從未食言。

  姜容音起身擦乾淨眼淚,將這封信丟進燈燭里。

  信紙一瞬燃燒成灰燼,飄飄灑灑的落到地上。

  她在姜昀的心中,是權衡利弊的交易品。

  可有人,將她放在心上,珍之愛之。

  秦時言從未對不起她,可卻將所有的過錯都攬到了他的身上。

  他是這全天下,最惦念她的人。

  可是姜容音不能按照他的計劃走。

  被姜昀發現,他絕對不會放過秦時言。

  不讓秦時言再捲入這些紛爭,同樣也是姜容音能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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