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鬆手

2024-11-01 22:59:42 作者: 掉毛的橘貓
  「讓人送上來。」

  木離沉著臉,秦逸玄拼命搖頭:「不行,時間不夠,看見沒,公主在吐血,這麼一來一往,萬一我的方子要調整,再一來一往,還讓不讓人活了?」

  他扯著嗓子,看上去非常激動,木離陰沉著臉,這時沈拂煙又是一口血噴出,整個人劇烈地咳嗽著。

  秦逸玄見了,頓時捶胸頓足:「我是個醫者,我要救人,木離你多疑就算了,可這人快要活生生吐血而亡了,她要是死了,你還拿什麼威脅裴晏危?拿什麼給義父交差?」

  許是秦逸玄那句「義父」讓木離微微動容,他沉默半晌,擺了擺手:「我命人送你與公主下山,不得耍花招。」

  「還有祿新,」秦逸玄大言不慚,「祿新是我的藥童,有些藥只有他懂如何處理,沒他在,救命速度要慢一半。」

  木離氣笑了,他惡狠狠地盯著秦逸玄:「那就帶他下去,秦逸玄,你腦子裡想些什麼我都知曉,此次四個人手跟著你,就算你插翅也難逃。」

  人不能太多,否則就會打草驚蛇,沈拂煙要有個夢官貼身照料,秦逸玄和祿新要跟著下去,還得派人盯著,四個已是極致,不能再多了。

  沈拂煙吐血不斷,一行人用樹枝做了擔架,風風火火將人抬下山。

  好不容易到了就近的城裡,見一行人來勢洶洶,醫館都嚇得不敢接,最後,還是秦逸玄找了一家江湖郎中的鋪子,將人抬了進去。

  四個人目不轉睛地盯著秦逸玄又是施針,又是診脈,祿新風風火火地煎藥,好一會兒,沈拂煙的吐血總算被止住了。

  秦逸玄朝她隱秘地眨了眨眼,扭頭看向其他人:「把帘子拉上把,你們都是大男人,總不能就這般瞧著公主!」

  四個歸一閣閣眾皺著眉,粗聲粗氣道:「公子吩咐過,公主不得離開視線。」

  秦逸玄就知道沒這麼容易,他手上動作不停,眼珠子轉了轉,又道:只是拉帘子,聲音還在的,再說了,夢官還在後頭,你們怕什麼?

  四人都知道夢官是個死心眼認主的人,聞言頓時面露難色。

  他們也知道,這長樂公主是主公繼承人的心頭肉,眼下公主醒著,若他們堅持,少不了要被按個對公主不敬的名頭,到時候歸一閣的主人總歸是主公安排的人繼承,可他們要是被吹上一吹枕頭風就不好了。

  「拉吧、拉吧。」

  四人想了想,妥協地往後推開。

  秦逸玄毫不客氣地一把拉上帘子,祿新立刻起身,一個手刀劈在夢官腦後,將夢官劈得兩眼一翻,軟軟倒在了地上。

  緊接著,她咳了咳,用女孩子的聲線往下一壓,模仿出夢官的聲音。

  「公主,您的衣襟全都被血浸透了,要更衣麼?」

  沈拂煙對上擠眉弄眼的兩人,抹掉秦逸玄塞到嘴中的血包,裝出虛弱的模樣:「要、我還從未這般狼狽過,還有我的頭髮,也要洗……」

  四人在外頭一聽,頓時皺起眉頭,這公主好生嬌氣,都病成這樣了,怎麼還要洗頭?

  好在秦逸玄立刻就冷聲阻止:「公主,瞧瞧你這病的,肚裡的胎兒都快保不住了,還想沐浴?安生點吧!」

  見公主被訓斥後不做聲,四人頓時有些得意。

  還得是秦谷主,剛才敢和公子對著吼,現在也敢吼這嬌弱公主。

  沈拂煙不做聲了,祿新裝作夢官的樣子開口:「我去取一件單衣,為公主換換。」

  秦逸玄嘆了口氣,對著空氣責罵:「祿新,怎麼回事呢?藥還未煎好?當心公主又吐血!」

  他走了兩步,低聲道:「公主啊,我去瞧瞧祿新的藥熬得如何了。」

  緊接著,沈拂煙便看見祿新躡手躡腳走到帘子後面的拐彎處,從牆上扣開了一扇隱形的門!

  原來這地方竟是秦逸玄的。

  她張了張嘴,被秦逸玄貓腰潛過來,拉下床便從後門飛快地跑了出去。

  祿新留在最後,正準備走時,突然看見躺在地上的夢官睜開了眼睛。

  她大驚,正要補上一拳,夢官卻只定定地看著她,搖了搖頭。

  「走。」

  祿新看見她做了個口型,呆了一瞬,隨即飛快地關上了隱形的門,與秦逸玄脫掉外衫,找出早已藏在一旁的衣物,將三人喬裝打扮,沿著另一條街賃了輛馬車,直直去了衙門。

  歸一閣再如何猖狂,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去衙門劫人。

  夢官躺在地上,想著那毫不留情離開的背影,眼角緩緩滴下一滴淚。

  不是不知道那些人背後都笑她呆板死氣,誰不想像祿新那般無憂無慮的做個孩子呢。

  可她……她方才才知,祿新竟然是她的孿生姐妹,並非兄弟。

  若當初秦逸玄撿到的人是她,一切是不是就不一樣了?

  那公主溫柔對待的,會不會就是她?

  ……

  四人等了片刻,突然覺得屋內安靜得可怕。

  「秦谷主?」

  有人開口,沒得到應答,立即彼此對視一眼,一把扯開了帘子。

  可室內空空如也,除了倒在地上的夢官,哪裡還有其他三人?

  「該死,讓人跑了!」

  待到了衙門,沈拂煙朝縣官說明身份,縣官一聽竟是那被歸一閣擄走的長樂公主,頓時覺得自己立了大功,派人連夜騎馬進京匯報。

  「此處乃是近冀州的小城,望公主莫要嫌棄,先修養一夜,下官用了軍級飛馬,明日京中就會收到信了。」

  沈拂煙此時才真正鬆懈下來,好好清理了一番,衙門也不敢大意,命所有官差都連夜值守,就算歸一閣來了,也不敢入內劫人。

  翌日,果真有一隊錦衣衛快馬加鞭趕了過來,為首的郎景龍滿眼血絲,胡茬滿臉,像是什麼幾年未出山的野人。

  「公主、秦谷主,都督被京中事務絆住了腳,實在無法抽身,只得派下官來接兩位。」

  一看見他,沈拂煙的眼眶就紅了。

  「郎同知,都督他可還好?」

  她捂著心口,待郎景龍說裴晏危一切都好後,方才重重呼出一口氣。

  「只是……」

  郎景龍接上人,這次身後還跟了百名騎兵,均是禁軍中的精良,沿途倒未再見過歸一閣人露面。

  沈拂煙心底也知道,木離這次折損了許多人手,就算傾巢而出,也不能從這麼多人手中再將她劫走了。

  「郎同知,都督遇到什麼事了?」

  路上,她的眼皮總是跳,沈拂煙不得不多嘴問了一句。

  誰知郎景龍嘆了口氣:「公主還請諒解都督不能親自前來,陛下病重、太子監國,宮內得有人鎮著,這個節骨眼下,都督能抽出一百禁軍已是難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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