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你別不要我
2024-11-01 22:59:42 作者: 掉毛的橘貓
她知曉秦逸玄與裴晏危私下的聯繫不一般,但瞧著裴晏危並未在秦逸玄面前遮掩與她的關係,沈拂煙相信秦逸玄應是可信之人。
再加之……
她看了一眼活潑可愛的祿新,轉頭看回室內。
秦逸玄對祿新亦父亦兄的情誼看起來不似作假,而上次祿新說過,秦逸玄的義父,不喜歡女孩兒。
隨著祿新年歲漸長,秦逸玄必然要做出抉擇。
她眼瞧著,秦逸玄心中的那桿秤已在慢慢偏斜了。
聽到「歸一閣」三個字,秦逸玄的眼瞳不著痕跡地微微放大。
「秦某不懂公主所言,藥房離不得人,恕秦某失陪!送客!」
他笑得風流無拘,卻十分無禮地將沈拂煙扔在身後,徑直出門踏入藥房,轉彎便去了祿新的房間。
祿新方才從院子裡回來,正小心翼翼將一個繡滿兔子月亮的鞠球收好,見他來了,連忙放下鞠球,有些討好地笑著上前。
「師父,您不是在同公主姐姐談事嗎?」
祿新殷切地在凳子上鋪好軟墊,她跟在秦逸玄身邊已久,對他的各種忌諱愛好爛熟於心,是個十分稱職的「小狗腿子」。
「談完了。」
秦逸玄一反常態,沒有對她嬉笑怒罵,而是上前看著那一箱纖細精巧的禮物,半天沒說話。
祿新察言觀色,見他神情不虞,自己臉上的笑意也漸漸消失。
她上前將那箱禮物慢慢關上,小心翼翼道:「師父,是不是公主姐姐為難您了?這禮物不如退回去吧。」
秦逸玄看著祿新還沾著藥粉的小臉,一股惱怒突然從心頭湧出,不知是在惱沈拂煙不知好歹來打擾自己,還是在擾些別的。
他眉眼低沉,突然開口問祿新:「公主送的這些,你很喜歡?」
祿新小腦瓜子瘋狂轉動,眨巴眨巴眼,不知自己是該說喜歡、還是不喜歡。
見她沉默,秦逸玄突然自嘲一笑。
一個小丫頭片子,他有火朝她發做什麼?
他搖了搖頭,給祿新將頭上灰撲撲的藥童帽子摘下:「去,將上次公主贈與你的衣裳換上。」
「師父怎麼突然要我換?藥才磨到一半哩。」祿新滿頭霧水。
「要你去就去,」秦逸玄恢復了平日裡玩世不恭的模樣,一腳輕輕踢了一下祿新的後背,將她往裡間推去,「你到底是個丫頭,我都未怎麼見過你正常裝束的模樣,就想瞧瞧。」
哪知祿新聽到了這句話,突然飛奔回身,一把撲到了秦逸玄懷中,哇哇大哭。
「師父我哪裡做的不好可以改,我也不要公主姐姐的禮物了,你別不要我!」
秦逸玄懵了一瞬,將她從懷中拔出來,皺眉問:「誰不要你了?你這傻子又七想八想些什麼呢?」
他低頭一看,身上上好的蜀錦料子被祿新的鼻涕眼淚糊得一團糟,眼見是廢了。
秦逸玄氣不打一處來:「廢了我一件蜀錦袍子,這要磨多少藥才能賺回來?」
祿新破涕為笑,討好地給他擦:「師父沒有不要我嗎?主公那樣討厭女孩,師父讓我穿女孩裝束,豈不是要讓我去送死?」
秦逸玄被祿新這奇怪的想法氣笑了。
不過只笑了兩下,他便沉下了臉。
「別擦了,已經毀了,你得給我做一輩子白工。」
他摘掉祿新手中的帕子,拍了拍她的頭:「去,換衣裳,我就是看看你若是個正常丫頭會是什麼樣,不會不要你,也不會讓你去送死。」
祿新這才吸了吸鼻子,乖乖去往裡間換衣裳。
秦逸玄原本坐著,聽著裡面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終覺自己一個大男人需得避嫌了,於是又到了門外等候。
過了好久,久到他以為祿新暈在裡面了,才聽見祿新有些焦急的聲音響起:「師父、師父,我被纏著了!」
好端端地穿衣服,誰敢纏他的藥童?
秦逸玄大驚,「哐」地一聲推門而入,轉過屏風,只見祿新穿著一套嫩黃襦裙,只是長長的一根碧色綢帶在身上纏了好幾圈,將她纏得像個粽子似的。
「怎麼搞成這樣?」
他嘴角抽搐,上前「解救」祿新。
一邊解著帶子,不免嘮叨:「這不是腰帶嗎?你怎麼套得腿上胳膊上都是?」
祿新慚愧道:「師父,是我太笨了,頭一回穿,不知道這腰帶怎麼系。」
秦逸玄給她解開後重新繫到腰間,又看見一旁還躺著什麼玉絛、香囊、瓔珞帶子之類的飾物,忍不住頭大。
「這都是配著這衣裳的?」
他自小跟在義父身邊,不見半點女子身影,後來身邊用的也是老媽子之類的人,更未去操心那些貴女們打扮起來要用哪些東西。
沈拂煙給祿新準備的都是京城女孩們時新的衣飾,看在秦逸玄眼裡,就像那生薑藏進了土豆塊中,根本分不清。
「是。」
祿新之前看過沈拂煙如何打扮,知曉這些飾物該怎麼佩戴。
只是看到那些珠花髮帶,她只能訕訕縮回手。
「師父,我是短髮,戴不上這些了。」
秦逸玄一看,祿新已經像模像樣地穿著一條裙子,腳上也是配套的軟綢鞋面,就是這一頭短髮亂糟糟的,平日裡做藥童打扮還好,這下被一身裝束襯得,看上去像是拐來的孩子偷穿新衣。
他心中不免有些不是滋味。
早知道當初救了祿新後就將她送與正常人家好了,當時心軟將她扮作小子帶在身邊,眼下孩子越來越大,女子的面貌開始初顯,義父眼睛又那般毒,下次再見到祿新,怕是真的要將她拉去弄死。
但如今養都養了,再半路拋開,不說祿新恐懼,就連他心底也有諸多不舍。
拈著祿新那一頭亂糟糟的頭髮,秦逸玄心如亂麻。
娘的,就知道裴晏危這廝會給他惹事,他若不和沈拂煙來往,哪來今天這些事?
他「噌」地站起來,把祿新嚇了一跳。
「走走走,將衣服換下來,隨我去都督府。」
秦逸玄幫她解了腰帶,等祿新自己換好了衣服,急匆匆帶著她趕到了都督府。
一進內院,便見幾人噤若寒蟬,抬著一血淋淋的人在往後門走。
秦逸玄吃了一驚,推門入室。
只見書房內滿地狼藉,裴晏危面如沉鐵,正慢條斯理地擦著手上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