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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沒有你,也不會是別人

2024-11-01 22:59:42 作者: 掉毛的橘貓
  沈拂煙心中涌過一絲自己也無法形容的感覺。

  燭光搖曳,透過層層輕紗幔帳,斑駁陸離地灑落在裴晏危的肩頭,勾勒出他側顏的輪廓,既顯嶙峋孤傲,又藏著不易察覺的冷峻。

  然而,當他轉眸望向她時,那雙深邃的眼眸中卻溢滿了前所未有的溫柔,仿佛能融化世間一切冰霜。

  沈拂煙心頭五味雜陳,無措之下,她輕輕抿了抿唇瓣,聲音裡帶著幾分哽咽。

  「都怪你……」

  話語間,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一顆接一顆,不受控制地滾落臉頰,染紅了她的眼眶,更添了幾分楚楚可憐。

  「都怪你什麼也不肯與我說。」

  害她傷心、害她誤會、害她擔驚受怕、害她醋意洶湧,全都怪他!

  這一切的一切,都歸咎於他,卻又讓她無法真正責怪,只因那份深藏的情感,早已在心底生根發芽,難以割捨。

  裴晏危瞧著面前人眼底的烏青,目光落在她咬得嬌艷欲滴的唇上,眸色忍不住變得晦暗深沉。

  「怪我,你哭什麼?」

  他伸出拇指輕輕拭掉她的淚。

  沈拂煙抽噎得更凶:「我沒本事,忍不住,可以了嗎?」

  她又羞又怒,揮開裴晏危的手,有些氣急。

  裴晏危被她逗得微微發笑,重新捉住人按到懷裡,貼近耳廓沉聲道:「今日這裡沒有眼睛,好不容能親近些,別生氣了,好不好?」

  見他提到「眼睛」,沈拂煙不免想到那日他的情非得已。

  她擔憂道:「你那日說的……歸一閣,他們在盯著你?」

  「可你的身份……不是很高嗎?」

  「只是在他們看來罷了,」裴晏危輕聲笑了笑,眼底一片霜寒,「大楷已滅了兩代,餘孽們仍舊懷著不死心的妄想,祖母后來誕下了祿光帝的子嗣,彼時大齊已立,閣主卻仍舊私下將那孩子奉為皇嗣,後來有了我,更是將我視作唯一的大楷血脈,自封為大楷皇子。」

  聽他的意思,裴晏危的父母是已經不在了。

  沈拂煙微微垂下眼眸,聽得裴晏危自嘲一笑:「什麼大楷皇子,都是一群朽爛之木的妄念罷了。」

  他語氣里滿是陰鬱的濕冷之意,聽得沈拂煙心都要碎了。

  「你不願意,我知道。」她仰頭握住他的手,心底那股氣早已煙消雲散,「歸一閣的勢力很大,所以你也做了許多身不由己的事吧?能不能告訴我,我父親戰死那日,到底發生了什麼?」

  裴晏危將她牽至桌前坐下。

  「玉兒,我真心不想將你牽扯進歸一閣與大齊的紛爭中,」他雙目沉沉,面色肅然。「你父親的死,背後有更複雜的局面,告訴了你,除了讓你徒增不安,並無其他用處。」

  沈拂煙不解,憤憤道:「可我一定要為他報仇,你不告訴我,是怕我尋歸一閣的麻煩?」

  她心中不免生出一絲難受。

  「怎麼會?」

  裴晏危攥緊手掌。

  「你也說了,歸一閣勢大,如今南面半邊疆土中交錯縱橫,全是歸一閣展開的勢力,即便是我,依舊只能深陷其中,你若要找他們報仇,也不是現在。」

  他依舊不肯說當初那些事情的真相,沈拂煙不想兩人吵架,閉了閉眼,放下了這個話題。

  她以前覺得自己的內心挺強大的,但也未強大到這般對一切無動於衷的地步。

  「歸一閣現在盯上我了,對嗎?」她神色淡淡的,收斂起面上喜怒,顯出一種心灰意冷的神情。

  裴晏危眉頭微蹙:「還不算。」

  「都督以後與我不能再那般明目張胆了。」沈拂煙看著他,微微紅了眼,「沒關係,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出自宋代秦觀《鵲橋仙·纖雲弄巧》)

  這話說出來,連她自己也覺得可笑。

  有歸一閣橫亘其中,他們還會有以後嗎?沈拂煙不敢信。

  「玉兒……」裴晏危看出了她的不安與難過,他起身走到沈拂煙身邊,一撩衣袍,單膝跪在身側,攥緊了她冰涼的手,「我這般身份,確實讓你委屈了。」

  沈拂煙眼底漸漸浮上一層淚意:「不委屈,有什麼好委屈,都是我自己的選擇。」

  她抿住嘴唇,用力看了裴晏危一眼:「你放心,我原本就沒有再嫁的意思,即使沒有你,也不會是別人。」

  裴晏危聽出她話中賭氣的意味,眼底漫上一層紅:「是我的錯。」

  沈拂煙覺得他的語氣有些不對勁,可她心裡也難受得緊,父親戰死的真相一日不查清,她是一日也沒有其他心思。

  這時門外響起了黃媽媽諂媚的聲音:「公主殿下、裴都督,荷染來了。」

  兩人倏然回神,紛紛整理好神色。

  「人你帶走。」

  裴晏危起身用力抱了抱沈拂煙,在她耳邊留下一句低語。

  「我會掃清我們之間所有的阻礙。」

  下一瞬,他放開了她,翻身便從房間的窗子消失在外面。

  男人身體的餘溫還殘留在身體兩側,沈拂煙怔怔看著他的背影,終於閉了閉眼,掩下盈滿睫羽的淚意。

  「進來吧。」

  她啞聲開口,黃媽媽這才敢打開門將李荷染帶了進來。

  見裴晏危不在房中,黃媽媽驚訝地捂住了嘴:「這、公主殿下,裴都督呢?」

  沈拂煙懨懨地坐在桌前:「他有事走了,你將人交給我吧,我與他說好了。」

  黃媽媽從桌上拿起一張契紙,確實是之前定了人後,縹緲閣給出的票據。

  見到票據,她安了心,於是重新掛起笑臉,將那怯生生的李荷染一推。

  「還不快跪下謝謝公主,將你從這狼窩救出去了呢!」

  李荷染顯然是厲害地哭過,兩隻眼睛就算上了妝,依舊腫如大桃。

  她聞言立刻跪倒在沈拂煙腳邊,拼命磕頭:「多謝公主殿下,姐姐她以往回家時便常對我們說,公主殿下待她極好,如今又為了我的事來叨擾公主,公主大恩大德,民女沒齒難忘。」

  「快起來吧,」沈拂煙嘆了一聲,將她拉起,目光柔和了一些,「不必多禮,你姐姐與我情同姐妹,你又是為了救父出事,我這也是舉手之勞,能幫就幫了。」

  她看了眼窗外,蘆白還帶著家丁們候在外面,萬分焦急。

  「走吧,」沈拂煙拉著李荷染,「你姐姐就在外面等著你,我們出去。」

  李荷染沒想到自己這輩子還有踏出這地方的機會,聞言激動難忍,一邊抹著淚,一邊跟著沈拂煙走了出去。

  只是剛走出房間,沈拂煙便敏銳地瞧見走廊另一邊烏泱泱走來一群人。

  她將李荷染推回房間,自己也閃身入內,只微微探出頭,凝神盯著那群人。

  倪德妃的兄長倪安俊,居然和早已被打成庶民的宣左相宣鴻在一起來了縹緲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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