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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你與我父親的死,又有什麼關係

2024-11-01 22:59:42 作者: 掉毛的橘貓
  「不重要了。」

  裴晏危從喉頭擠出四個字,輕輕勾唇,露出一個乖僻的笑容。

  「該得到報應的,早就得到了報應。」

  「時日不早了,我們回去。」

  他似乎倏然回神一般,又成了那個運籌帷幄的錦衣衛之首。

  「今日,玉兒有何其他要問的嗎?」

  日頭開始西斜,裴晏危同她慢慢步下松山。

  沈拂煙卻不敢再問了。

  謝家女是他的祖母,謝家女執掌麒麟軍,她的父親戰死沙場,正是麒麟軍所為。

  她怕再問下去,問亂了自己的心,問亂了來日的路。

  怕裴晏危看出異樣,沉默半晌,沈拂煙揚起笑臉,選了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祖母的墓在後山,平日也是老師他們在打理吧?」

  她抓住裴晏危的手指,看著前方一片翠綠的道路。

  「嗯,」裴晏危反手接著她的手,又道,「老師只是隱世而居,又與祖母有舊,所以在此辟了一塊安靜地方,供祖母沉眠,他們一家……不曾沾染其他俗事。」

  沈拂煙知曉他的意思是,聞鶴山人一家與前朝勢力無關。

  她一時有些恍惚,盯著他線條優越的下頜,突然開口問:「那你呢?」

  你與前朝勢力又是什麼關係?

  你與麒麟軍又是什麼關係?

  你與我父親的死,又有什麼關係?

  山中寂靜,只有簌簌風過後,樹葉擦落的聲音。

  裴晏危闔眼片刻,伸手捂住沈拂煙的眼睛。

  「我是一件卑劣之物,」他的嗓音又冷又慢,沈拂煙幾乎被一股冷意凍住,「玉兒,我永不會害你,也不會害愛你之人。」

  灼熱掌心之下,沈拂煙的淚慢慢流了下來。

  就在方才,似乎沈愈的聲音又在她心底響起。

  「阿煙,相信他!」

  她甚至唾棄自己,產生了一種情根深種的幻覺。

  裴晏危不知她已知曉了麒麟軍之舉。

  他以為她在害怕他與前朝有所勾連。

  可沈拂煙真正怕的,是愛上了自己的殺父仇人。

  越是在乎,便越是害怕。

  越是害怕,便越問不出口。

  她張了張嘴,最後抬起手,輕輕覆上裴晏危的大手。

  未了解事情全貌之前,不可隨意為他人所行定下結論。

  這是沈愈曾經教導過她的。

  未查清真相,她又怎能隨意懷疑他呢?

  「我們回家吃西瓜吧?」

  半晌,沈拂煙拉下他的手,朝他揚起一個笑容。

  經過這一事,兩人雖是又哭又笑,在松山大大耗費了一場心神,但回來後,感情卻如同蜜裡調油般,變得更黏糊了。

  若非沈拂煙在忙公主府新居喬遷一事,裴晏危估摸著要頂著毒發的危險,日日與她待在一處。

  待正式擺宴喬遷那日,錦衣衛卻突然有公事要辦,裴晏危緊急出了趟城,正好錯過了宴席。

  當晚,他便夾著數不清道不明的怒意,大馬金刀坐在沈拂煙新的寢室內,無端生悶氣。

  「都督仔細自己的身體,」沈拂煙習以為常,一邊研磨著彩墨,一邊淡淡笑著調侃他,「不過一頓飯罷了,還是你最討厭的熱鬧場合,怎麼氣成這般?」

  裴晏危暗恨她不解風情。

  他上前環住沈拂煙纖細腰身,嗓音低沉道:「此乃玉兒獨有府邸的喬遷宴,我卻缺席了!」

  沈拂煙手上動作一頓,笑著扭過頭瞧他:「那些人吃完便走了,連內院都來不得,現在裴都督可是在主人的寢室內。」

  「更何況……」她目光落到裴晏危環住自己的胳膊上,「還能安然無恙,對這府邸的主人動手動腳,旁人誰有此待遇?」

  「動手動腳?玉兒就這般定義我的舉止?不若讓你瞧瞧什麼才是真的動手動腳……」

  裴晏危隨口找茬,正要同她更加狎昵,沈拂煙舉著染色的手,告誡道:「都督可莫要大動作,我正調彩墨畫畫呢。」

  愛極了她這正經專注的模樣,裴晏危鬆開手,退後兩步端詳她面前的畫紙。

  「四尺整紙,你要作畫送人?」他微微蹙眉,狐疑道,「送誰?姓姚的?」

  不知怎麼的,他就和姚紹周槓上了,明明她也未再同姚紹周說一句話,露一個笑容。

  沈拂煙哭笑不得,用手肘推開他:「太后誕辰將近,不得準備賀壽禮嗎?」

  聞言,裴晏危眉眼壓低,目露譏誚道:「老妖婆怎值玉兒親手作畫?」

  他這般,又有幾分恣意乖僻的模樣,惹眼至極。

  沈拂煙移開眼淡笑:「我打算畫留白圖,也費不了多少筆墨,總比畫精力錢財去給她尋寶獻禮強。」

  「此舉不錯,」裴晏危誇讚,「我也只打算從錦衣衛歷年抄家得的寶庫里尋一件打發她。」

  兩人頓時笑作一團,待沈拂煙畫完,正要桂米拿下去吹乾裝好,裴晏危突然面色一變,有些冷凝道。

  「這幾日忙,有件事險些忘了。」

  「什麼事?」

  見他如此,沈拂煙唇邊笑意也淡了。

  「李福強、翠蓉、張薛山……」

  裴晏危念了幾個名字,沈拂煙乍一聽有些耳熟,而後反應過來,這是沈若柳下聘那日,她從四叔口中問出,當年在江南伺候太后的幾名宮人。

  「這些人,我派人查過,全都死了。」

  裴晏危攏袖走過來,抽了張紙,一一寫下這些人名。

  李福強,死於溺水。

  翠蓉,死於宮妃懲治。

  張薛山,死於殿前失儀。

  ……

  那日沈愈回憶了七八個宮人,眼下裴晏危全列了出來,死法還各個不一樣。

  沈拂煙幾乎在一瞬間便斷定:「是太后在滅口。」

  能跟隨當年的皇后南下伺候,這些宮人定非無名之輩,也不可能在深宮鬥爭中毫無還手之力。

  這幾乎一兩年內便全部死絕的情形,無疑有人在背後操縱。

  沈拂煙皺眉想了片刻,輕聲開口:「你說,太后這麼拼命遮掩的事,到底是什麼?」

  裴晏危也凝著眉眼,手撐在她身側,半晌後慎重開口:「我懷疑,太后當初去江南時懷有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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