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這就是我的大婚之日
2024-11-01 22:59:42 作者: 掉毛的橘貓
手裡捏著光滑的緞面頭蓋,美酒還未入喉,裴晏危卻覺得自己已經醉了。
他漆黑的眸子牢牢盯住面前的人兒,有些難以名狀的情緒在醞釀、涌動。
蓄勢待發。
「都督……」
沈拂煙被迫抬起頭,看著他滾動的喉結,繃緊的下頜線。
大膽如她,在此時也悄然紅了臉。
看著厚重的頭冠壓彎了她纖細的脖頸,裴晏危眼中閃過一絲憐惜,輕輕將頭冠從她頭上摘下放到一邊。
沈拂煙被他冷靜到極點的反應傷到了。
她臉色有點發白:「晏危……」
下一瞬,裴晏危回身將她抱了個滿懷,兩人一齊跌入重重紅幔之後。
他長手長腳將她桎梏著,不透一絲縫隙。
「這洞房花燭夜,本該是我給你的。」
他伸手摸索著她細嫩的臉頰,聲色有些沉重,夾雜著一絲痛苦。
難怪沈拂煙消失了這麼長時間。
她要瞞著自己,也要瞞著身邊人,這入府以來的一屋子裝飾,也不知她準備了多久!
裴晏危知道她很勇敢,但也從未想過,她竟堅毅到了如此地步。
為自己與他籌辦了一個新婚!
他向來自詡從容鎮定,此刻卻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只想讓時間停留在這一刻。
讓她永遠停留在自己懷中。
被這股深沉熟悉的味道包裹著,沈拂煙仰著頭,目光一寸寸在他臉上臨摹。
好幾天沒見他了……
他瘦了一些,輪廓更顯嶙峋,雙眼卻亮得發光。
「誰給誰,又有什麼關係?」她主動伸出手,細嫩的手指一點點摸過裴晏危深邃的眉眼,「這輩子,除了之前瞎眼的那回,我只大婚這一次,往後什麼淮東南西北王,要麼廢了、要麼死,總之,我不會再為他人穿嫁衣。」
聞言,裴晏危的胸腔里,那道堅硬的冰牆好似塌了一塊,露出血紅的、跳動的心。
「玉兒……」
他嘆蔚一聲。
她毫無畏懼,甚至親自操刀,在這座尚未修葺完好的府邸里籌辦了一間新房,言明這輩子只嫁給自己。
何等何能,這輩子讓他遇到了這樣的奇女子。
沈拂煙要抽走手,他卻按住她,想要立刻親吻那殷紅的唇瓣。
「不行。」沈拂煙嘟起嘴移開臉,「按照規矩來,還有合卺酒。」
裴晏危想說,按照規矩來,那便還有三書六禮、拜堂成親,他不該現在碰她……
太委屈她了!
他的聲音啞得可怕:「玉兒,你當得起明媒正娶、三媒六聘。」
見裴晏危作勢收手,沈拂煙的眼圈驀的就紅了。
「我不在乎,」她的聲音裡帶上一點哭腔,「裴晏危,我父親死了,母親斷親,被指婚給一個面都未見過的鰥夫,我什麼也不在乎了,這就是我的大婚之日。」
她鑽了牛角尖,執拗地盯著他:「都說裴都督行事狠辣,怎麼事到臨頭磨磨唧唧的?你是不是嫌棄我?還是嫌棄這裡簡陋?雖然這些東西比不上都督府來的精巧,也是我很久前就開始搜羅的,你……唔!」
話音未落,裴晏危猛地堵住了她喉頭剩下的聲音。
此時此地,這場夢境是沈拂煙為他造的,那些未說出口的話,盡數藏在這一間屋內,極盡旖旎。
他簡直不知道拿她怎麼辦才好,當真如同一隻驕傲的貓兒,不高興時就伸爪子。
兩人鬆開,握著沈拂煙細嫩的手腕,裴晏危將她托在懷中,起身抱著走到桌前。
「這裡很好,」他放下她,捧住她的臉湊近,眼神里還殘留著一絲不忍,「玉兒可想清楚了?」
沈拂煙直直盯著他,主動摟上男人寬闊的肩膀:「想得再清楚不過。」
畢竟主動搭新房這個舉動,簡直離經叛道到了極致,比將自己送上男人的床要更荒唐一些。
裴晏危將她抱著坐在桌上,執起酒壺,倒滿兩杯合卺酒。
他眼底裝了許多複雜的情緒。
「玉兒,我如今在外人眼裡,是一個無根的閹人,不能娶妻、不能生子。」
不管有沒有淮東王,沈拂煙跟了他,都不能光明正大地享受美好的姻緣生活。
裴晏危不忍她受委屈。
早知道,他當初便不該招惹她,若只在暗處守著,便沒有今日這些難處了。
但要他看著她與他人相識、成婚、生子,又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我都知道。」沈拂煙湊到他耳邊,輕聲道,「那些虛名,我不在乎。」
至於孩子……
她眼神閃動著咬住唇,這輩子,她也不可能再同別人生孩子了,就算同他在一起有諸多桎梏,她也甘之如飴!
「都督不會讓我委屈一輩子的,對不對?」
她相信裴晏危不會無緣無故地裝成一個太監潛伏在朝堂里。
他與他身後的勢力有自己的籌謀,她不多問,只消知道,裴晏危從不食言。
她說完,便被裴晏危用力箍住,他在她側頸邊,很認真地開口:「是,玉兒合該得到最好的一切。」
沈拂煙蹭著臉貼過去,嬌聲道:「那都督還等什麼?」
話未說完,裴晏危便有些急切地捧住她的側頸,兇猛又強勢地對她壓下一個吻。
「唔……合卺酒……」
沈拂煙很執著。
裴晏危放開了心思,又變回了那般恣意隨性的模樣。
他的唇一點點碾,浪潮一波波湧上來,沖刷著沈拂煙的心一次次往上涌。
半晌,他鬆了口,啞聲喘著粗氣,將合卺酒遞到沈拂煙手裡,其間額頭抵著額頭,不肯有半點鬆懈。
裴晏危定定看著眼前面若桃花的女子,目光帶著濃烈的占有與侵略,沈拂煙垂下眼,有些羞赫地用酒盞抵擋。
裴晏危的手執著酒盞繞過她的臂彎,很溫柔地注視著她。
沈拂煙雙眼緊閉,眼睫亂顫,心一橫,仰頭喝盡了杯中酒。
甘甜酒水入喉,一陣暖意竄進四肢百骸,好似整個人都飄了起來。
乍一睜眼,便是一陣天旋地轉,緊接著,男人帶著酒氣的俊臉壓了下來。
燭光下,沈拂煙的髮髻散開,火紅的嫁衣像是一朵開得茂盛的牡丹,內里停著玉白的花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