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許夢玉死了

2024-11-01 22:59:42 作者: 掉毛的橘貓
  攏桂街。

  沈拂煙看著面前的木盒。

  「是許夢玉送的嗎?」

  盒中,除了一封疊著的信,赫然在目的便是一根血淋淋的手指頭。

  「小姐,敲門的是個小乞丐,奴婢問過,確實是許夢玉讓他送來的。」

  桂米站在一邊,看著那根血淋淋的指頭,面色不太好。

  「許夢玉越來越過分了,竟用這種東西嚇唬您。」

  「不是嚇唬,」沈拂煙湊近盒子,冷靜道,「這根手指是許夢玉的。」

  她隔空指了指盒中:「許夢玉的小指第二個指節上有顆痣。」

  桂米一看,果然如同沈拂煙所說的那樣。

  「我看看信。」

  沈拂煙展開信紙,許夢玉的一手字曾以顏筋柳骨名滿京城,旁人輕易難以模仿,確實是她的親筆。

  看完信,沈拂煙深吸一口氣:「去請都督來,我有急事同他商議。」

  她鮮少出現這種令人膽寒的神色,桂米神情一凜,趕緊去都督府請來裴晏危。

  「玉兒,」沒多久,裴晏危便穿著一身未來得及換下的朝服,急匆匆走進,「遇到何事了?」

  他凜冽的眉眼間夾雜著幾絲焦急,沈拂煙抿緊嘴唇,上前握住他的手,頓了頓不寧的心神。

  「晏危,」她親手將房間門窗關好,低聲同他道,「我覺得是時候扳倒相府了。」

  裴晏危眼瞳微微收縮,不緊不慢地走到桌邊,看著盒中血淋淋的指頭。

  「許夢玉的?」

  他見人過目不忘,每個人身上再細微的特徵也能記住。

  「是,」沈拂煙將那封信遞給他,「許夢玉說,自己對宣文央失望透頂,已經獨自南下,留給我這根指頭,希望我藉此控訴相府殺了她。」

  裴晏危拿出第二張紙,發現那是一封偽造的遺書,許夢玉完完整整寫下了自己在相府受到的折辱,特意寫明了因自己求助無門,所以寫信給沈拂煙求助。

  「其中幾分虛構幾分真實不得知,但憑這根指頭與遺書,相府確實跳進黃河也洗不清。」裴晏危沉吟片刻,思忖道,「此事或許有詐。」

  「我請你過來,正是因為這個,」沈拂煙沉眼盯著那根指頭,「不知此事到底真是許夢玉背水一搏,還是相府惱怒宣文央那日之事,對我設下的局。」

  「一探便知。」

  裴晏危輕笑一聲,摟住她坐回椅子上。

  「我先差人去碼頭查,瞧瞧許夢玉是否真的已經坐船跑了。」

  兩人等候至日落西山,派去的人有了消息。

  「許夢玉確實在今日一早帶著一個相府的丫鬟離開了,但那艘船駛入江後翻了,多數人葬身魚腹,還生者中沒有許夢玉。」

  聽完裴晏危的話,沈拂煙一怔。

  許夢玉死了?

  她千方百計設計逃出,結果死在了路上……

  裴晏危看著她不算高興的神色,朝她伸出手。

  「人已死,別想這些,走,帶你去瞧瞧好戲。」

  沈拂煙握住他的手,裴晏危嘴角微曲,突然將她打橫抱起,從窗中飛掠而出。

  「我們去哪?」沈拂煙低呼一聲,眼前一花,兩人已在茂密的樹梢間穿梭而過。

  「噓。」

  裴晏危的烏髮盡數在風中吹到身後揚起,露出俊美無雙的面龐。

  沈拂煙漸漸認出去相府的路。

  「這是……」

  沈拂煙低低呢喃了一聲,看著院中的滿地狼藉,詫異萬分。

  草木叢生、僕從憊懶,死氣沉沉……

  相府雖然不富裕,但左相絕不會容忍府中成為這個樣子。

  「找到了嗎?」

  這時宣老夫人的院中傳來她尖厲的聲音。

  「沒有?這個賤蹄子死哪去了?竟敢夜不歸府!遲早讓央兒休了她!」

  裴晏危將沈拂煙帶到宣老夫人的屋頂上,掀起一張瓦片。

  沈拂煙湊過去,只見宣老夫人躺在榻上,滿臉病容。

  「二爺還是在屋中喝酒嗎?」宣老夫人閉著眼睛問丫鬟。

  「是,老夫人,方才大太太來過,說是二爺一直在她那支銀子買酒,如今府里的鋪子不剩幾個,外頭還有人追債,她無法支撐內院花銷,要不要再賣間鋪子。」

  聞言,宣老夫人的臉色灰敗得如同死了一般。

  「孽債,都是孽債,」她攥緊手心,勉強起身,「此事明日再說,先扶我去二爺院中。」

  沈拂煙與裴晏危將瓦片重新蓋好,跟著宣老夫人移至宣文央的內院。

  自從搬掉她的嫁妝後,這院子似乎不剩下什麼值錢之物了,屋內更是四壁留白,如同一個雪洞。

  沈拂煙還發現,宣文央掛在房中的一幅許夢玉的畫作,也已經不知蹤影。

  屋內酒氣熏天,宣老夫人站在屋外,啞聲道:「央兒,振作起來吧,你叫母親如何是好啊!」

  「滾!都滾!」然而宣文央只知道拿著酒罈嘶吼,「都是你、是你成日在府中擺架子,將拂煙氣走了!現在我成了孤家寡人,你滿意了?」

  宣老夫人的淚霎時流了出來:「不是你說,你與許夢玉兩情相悅嗎?你當時那樣厭惡沈拂煙,如今為何能怪到我頭上?你還有許夢玉和辰哥兒啊!」

  她的心好冷啊,含辛茹苦養大的獨子,到頭來竟為了一個女人頹廢到如此地步,還對她惡語相向!

  「可憐天下父母心,央兒,我都是為你好啊!」

  「滾,你們毀我一生,我恨你們!叫許夢玉也滾!」

  宣文央在屋內又哭又吼。

  他怎會落得如此境地呢,自以為的真愛是蛇蠍毒婦,曾經的妻子拋棄他委身一個閹人,就連恆王交待的差事也搞不定。

  他的名聲已臭,便是左相也對他完完全全失了信任,轉而栽培起木訥無能的大哥。

  這樣的人生還有什麼意思?

  宣老夫人在外哭了半天,屋內不見人影,只從窗中倏然摔出一個空酒罈子。

  她躲閃不及,被正正砸到了額頭,頓時哀叫一聲,昏死過去。

  「算了,走吧。」沈拂煙扭過頭,淡淡道。

  「心疼了?」裴晏危眸色沉沉,將她摟緊。

  「說什麼呢,」沈拂煙睨他一眼,淡笑道,「本就同他們再無關係,如今看相府這自顧不暇的模樣,恐怕也沒空做局。」

  許夢玉竟真的自斷一指,只為痛擊相府。

  宣文央以前多次指責她心腸狠毒,殊不知最狠的人,已在他身邊睡了四年。

  兩人重新回到攏桂街,沈拂煙從裴晏危懷中跳下來,微笑道:「現在,我們可以開始商議如何扳倒左相了吧?」

  裴晏危在她腦門上輕輕彈了一下:「如此胸有成竹,公主有何高見?」

  沈拂煙提起筆,將相府上上下下做過的惡一一清算,寫在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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