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披頭散髮去見都督
2024-11-01 22:59:42 作者: 掉毛的橘貓
「她不是局內人。」裴晏危巋然不動。
「哈哈哈,局內人?」女子又開始怪笑,「整個大齊都是局,誰都跑不掉!晏兒,你記好了,別心軟,別重蹈你爹的覆轍。」
話到最後,她的聲音已如尖利厲鬼。
……
沈拂煙走出裴晏危的房間,正思忖著下樓,拐角伸出一隻手拉住她。
「大晚上的,你一獨身女子披頭散髮去見都督?」宣文央面色不善地攥著她的衣袖,「你同他到底有何關係!」
沈拂煙鎖緊眉頭:「提醒你一句,我們已經和離了,現在我同你毫無關係!我與其他人的關係,也輪不到你過問!」
她狠狠抽出自己的衣袖,嫌棄道:「別再對我動手動腳,我是與你同級的治水官,聖上親封的!」
那日京城的旨意一到,裴晏危便當眾宣讀,宣文央和許夢玉的臉綠成了黃瓜,偏偏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這些日子,宣文央還未找到過與她單獨說話的機會,如今被她這樣一刺,頓時怒火中燒,氣得發抖。
「你再如何也是個女子,不好好在沈府待著,出來拋頭露面,依我看,你是想勾引哪個狗男人!」
「我想勾引誰?」沈拂煙聞言冷笑一聲,眼底譏誚畢露。
「我們和離了,我勾引誰都與你無關,你若睡不著,可以現在出去幫忙理物資,而不是在這裡發癲!」
宣文央一時語塞,他只是心底有個朦朧的念頭,嘴快說出來了。
其實沈拂煙這些日子與他們同進同出,一聲累不喊,一句苦不說,許多人確實只把她當成了一個纖細些的上級。
他靜下心想了想,其實就連許夢玉都比沈拂煙嬌氣多了。
「宣文央,沒想到在這種緊要關頭,你心裡還是想著男女這點事情。」
見他不語,沈拂煙冷著臉繼續說。
「你枉為讀書人、也枉為朝廷文官,你只是個拎不清腦子的蠢貨!我日日在府中坐井觀天?可我的格局至少比你大!」
這一番話,又勾起了宣文央心底那些關於少年意氣的回憶。
也勾起了他與沈拂煙鴻雁往來,紙上談天說地的回憶。
「我……」他不禁有些懊惱,自己明明每次是想挽留沈拂煙,可最後又總變成了這般模樣,「你還惦記著夢玉說你坐井觀天?她經歷了那樣的事,我們本該對她寬容些。」
「是啊,」沈拂煙沉下臉,扯住嘴角,「我已經把夫君讓給她了,還不夠寬容嗎?」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宣文央急了,「許家的事都是她父親乾的,夢玉她一介閨閣小姐,屬實無辜啊!」
「那你告訴我,許家的案子到底怎麼回事。」
沈拂煙突然道。
「你說許夢玉無辜?可她是朝廷欽定的罪臣之女!許家當年偷換五萬石軍糧,導致西北大軍未能存下足夠的糧食過冬,足足餓死了兩萬餘人!」
「你從哪知道這些的?」宣文央臉色一變,咬牙道,「我說過,你同我和好,我便告訴你。」
「我也說過,你這是在做夢,我自己會查!」沈拂煙冷冷盯著他,目光與裴晏危有幾分相似,「有這事,就說明許家不無辜,也許背後有其他黑手,但只要這五萬石軍糧是從許家人手裡脫出去的,他們就是殺死那兩萬兵馬的劊子手,沒得洗!」
「你總是這般倔強,不肯向我服個軟。」
宣文央恨恨看著她。
「你這種瞎眼的蠢貨,我為什麼要對你服軟?」
沈拂煙雲淡風輕地笑了。
「也對,你的眼這樣瞎,當然覺得許夢玉是無辜的,就像你覺得我在相府白白享了三年福一樣。勞煩眼瞎的你想想,許家當年女子全部流放關外,可許夢玉怎會在江南花船上同你偶遇呢?」
她說完便一掌撥開宣文央回了房,只剩宣文央怔怔地站在原地,細細咀嚼她的話。
……
翌日,沈拂煙在州府中遇到了一位熟人,她曾去過信的那位沈愈舊部。
「劉伯父?」
她以為自己眼花了,未曾想到劉伯見到她,也很是激動。
「沈丫頭!」
他低聲喊她,見周圍無人,於是上前從領口掏出一疊銀票。
「你寫信就算了,怎麼如今還親自來了肅州?這裡危險,你一個女子,若是出點事,讓我如何對沈將軍交代……」
說著說著,劉伯便哽咽起來。
「無事的,劉伯,我跟著朝廷一起過來,有人看護。」
沈拂煙濕著眼眶扶住他,劉伯才五十來歲,看上去卻如同六七十的老叟一般。
要知道,這可是以前沈愈旗下的第一猛將啊,幾年未見,竟在獄中蹉跎成了這樣!
「您怎麼在州府當差?」見劉伯身上穿著州府官差的衣服,她問。
劉伯嘆了口氣:「我孑然一身,州府底下的一個小吏是我外甥,以前饑荒時我給過他一個饅頭,後來便讓我來這裡打雜,算是混口飯吃。」
他將銀票塞到沈拂煙手中,低聲道:「快收著吧丫頭,這是你父親一點點為你攢的呀!」
沈拂煙鼻腔一酸,險些落下淚來。
「您拿一些傍身吧,我如今富有得很,和離了,那些鋪子都是我自己的。」
她看著劉伯佝僂的腰身,盤算著等到水災結束,將劉伯接去京城孝敬。
「哎……」劉伯推辭不過,也怕被人看見,只好收著了。
他抖著在獄中落下病根的腿,想了想,又低聲道:「沈丫頭,知曉你在查沈將軍當年的事,若有需要,儘管來找你劉伯。」
「好的劉伯,」沈拂煙點頭,「我正好有件事,有些頭緒,想瞧瞧您這邊是否知曉些內情。」
「丫頭,你說。」
沈拂煙抿了抿嘴,澀然道:「我偶然得知,當年許家貪糧一事背後還有人,但手頭沒有證據和線索,不知從何查起。」
許家人早就死的死、流放的流放,除了許夢玉,無人在京。
聽到許家,劉伯的臉色微微一變:「此事……背後確實有人,且勢力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