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許夢玉的私心

2024-11-01 22:59:42 作者: 掉毛的橘貓
  第二日,外門來了個小廝,名叫平敦,也是裴晏危送來的,五官周正、端方機靈。

  桂米去接了平敦過來,沈拂煙正好寫完催宣文央和離的信,便差了平敦過去送。

  平敦一路來到左相府,還以為會遭受白眼刁難,畢竟自家小姐與宣文央的和離鬧得實在不算好看。

  誰知門房聽聞他是沈拂煙的人,竟然笑著將他放了進去。

  平敦被帶到宣文央的院子外,僕從正要進去通報,院內裊裊走出一個女人。

  「怎麼有外院小廝?」

  許夢玉皺眉盯著平敦。

  「沈大小姐派我來給宣二爺送信。」平敦不卑不亢地挺直腰杆。

  「沈拂煙?她都和離了,還往這送什麼信!」許夢玉沉下來伸手,「交給我吧,我拿給二爺。」

  平敦有些猶豫:「我家主子說要送到宣二爺手上。」

  許夢玉頓時火了:「她還真是陰魂不散,二爺被和離那幾十板子打得下不了床,你給我,我自會轉交給二爺。」

  說著說著,她想起這些日子宣文央的魂不守舍,越發懷疑沈拂煙是否要借著信同他藕斷絲連。

  眼見許夢玉要上來搶,平敦皺了皺眉,只好將信塞給她。

  來前沈拂煙囑咐過,若在相府遇到阻礙,不用硬撐,首要便是保護好自己,這信就算送不出去她也有其他法子。

  許夢玉得了信,放入袖中往屋內走去。

  屋內,宣文央坐在軟榻上,一張俊臉透出菜色。

  他的傷好得差不多,只是一走路便扯得腿臀疼痛,只好日日養在房中。

  「外面有何事?」

  見許夢玉神色有異,宣文央問。

  「是不是拂煙的回信來了?」

  他眼中有些希冀。

  「沒有呢,是娘院子裡的人過來送了些藥。」

  許夢玉眼也不眨一下,直接撒謊道。

  那日宣文央趴在床上寫下一封信,追問沈拂煙是否是當年的筆友,又表達了自己的悔恨之情,信中言辭懇切,希望她回來與他重歸於好。

  可惜那信送出去後便石沉大海,宣文央只當是沈拂煙還在氣頭上,不肯理自己。

  他們鴻雁往來時都能談到一起,要是沈拂煙肯回來,他必定將她奉為珍寶,再也捨不得對她說一句重話。

  看著宣文央悵然若失的神情,許夢玉暗暗咬牙。

  沈拂煙這個賤人,全須全尾的和離後還敢回來舞到她面前!

  若非她是罪臣之女,沈拂煙怎麼會騎到她頭上勾宣文央的魂。

  「方才那藥有些苦,你去為我端碗甜湯。」

  宣文央被嘴裡的苦味拉回神,朝著許夢玉吩咐。

  「這點小事,要下人去做就好。」

  許夢玉懨懨揮手喊了外面的丫鬟,背過身坐到碧紗櫥中。

  「我有些倦了,打個盹再來伺候二爺。」

  透過軟煙羅紗,宣文央看著她憊懶的身影出神。

  以前在外頭的院子裡,許夢玉總是很殷切,雖然他為她置辦了四個丫鬟婆子,但只要他去,任何事情都是她親力親為。

  現在入了府,反而變得鬆懈下來。

  他又想起沈拂煙,婚後,她一天三頓親手下廚,為他不重樣地做了一個月的膳食,可惜他看也不看一眼,全扔了泔水桶。

  她為他做過那麼多次飯,他竟不知她的廚藝到底如何。

  宣文央收回目光,有些木然地坐著,不知在想些什麼。

  許夢玉躲著看完沈拂煙的信,發現不過是在中規中矩地催促宣文央和離,於是將紙揉了扔進碧紗櫥的紙簍里。

  這時丫鬟端來了甜湯,宣文央剛拿起調羹,許夢玉便從碧紗櫥轉出來了。

  「怎麼沒我的?」她看了一眼桌子,朝小丫鬟發脾氣,「怎麼?心裡就一個主子?」

  「你也沒要。」覺得她太咄咄逼人,宣文央忍不住為小丫鬟開脫,「再去端一碗吧。」

  許夢玉一個轉身,像要吃人般盯著那離開的小丫鬟。

  「到底是生育過孩子,辰哥兒都四歲了,我也比不上這些鮮嫩年輕的女子了。」

  她語調哀怨,宣文央聽了簡直不知所謂。

  「亂扯什麼?不過是讓那丫鬟再給你端碗甜湯。」

  他有些生氣地將拿起調羹,結果舀了兩下,發現甜湯里稀稀拉拉,沒什麼內容。

  「怎麼回事?」宣文央心情越發不佳,「以前這湯里的燕翅銀耳呢?就只剩下一些芸豆薏米了?」

  丫鬟訕訕道:「二爺,老夫人說府中開銷緊,往後燕窩羽翅這些,非節日不吃了。」

  宣文央簡直難以置信。

  「府中開銷如何緊到這種地步?」

  許夢玉聽了,不由得冷笑一聲:「沈拂煙離開,不僅全須全尾帶走了自己的嫁妝,還將當初相府給的彩禮也帶走了,沒想到相府金玉其外,連娶個媳婦都掏空了半個家架子。」

  她一想到沈拂煙帶走的那些抬箱籠,便酸溜溜道:「好在妾室乃是罪臣之女,只能納為妾室,若此時要二爺再娶我,恐怕掏空了相府也拿不出幾抬彩禮。」

  宣文央聽得心裡不痛快,但也知她說的是事實。

  「你還未正式入宣家,暫且稱不得妾室。」

  他心裡憋著一口氣,又想到許夢玉到底為他生育了一個虎頭虎腦的兒子,到底不忍說重話。

  誰知許夢玉的眼淚登時就涌了出來。

  「我知自己身如浮萍,但跟著二爺時,也是清白的身子,二爺莫非忘了當初與我的誓言,那我也沒臉見人了,乾脆出門投河了事。」

  「又想到哪裡去了?」宣文央嘆了口氣,心中有些沉鬱,「不過是想到要給你辦個簡單的納妾禮。」

  他看著空蕩蕩的房間,沈拂煙不在,自己身邊總要有個說知心話的。

  至於沈拂煙,她總歸是和離婦了,又有三年無出的名聲在外,恐怕等她發現自己的處境後,還是會乖乖回來向自己低頭。

  這些日子,他就多寫些信過去哄哄。

  沈拂煙得了平敦的回覆,也未有微詞,她清點了自己的嫁妝,命人重新擺設院子。

  正站在院子裡,四房的秦氏過來了。

  「四嬸。」沈拂煙微微一笑,既不逢迎,也不失禮。

  秦氏看著她這模樣,就知道她還記著回府那日自己在大門口訓斥她的事。

  「在收拾院子?這院子果然還是你住著合適,」她把姿態放得很低,「四嬸來不為別的,就是想給你提個醒兒。」

  沈拂煙聞言,輕輕挑了挑眉。

  「蘆白,為四嬸斟茶。」

  她走到院內的石桌邊,嘴上笑意擴大幾分:「四嬸但說無妨。」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