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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我與你,沒什麼舊好敘

2024-10-31 22:33:30 作者: 千川雪
  江浸月面色一變,第一次發現祁鶴安比他威名更厲害的是他這張嘴。

  太毒了,讓人恨不得一巴掌抽上去。

  她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譏,「成了階下囚了還這麼囂張,你不會不知道失去利用價值的俘虜會被如何處置吧?」

  祁鶴安嘴角勾起,「身體,精神上的折磨本侯已經嘗了個遍,你還能如何

  ?殺了本侯?」

  他的表情沒有絲毫對自己命運的擔憂恐懼,反而有些饒有興味。

  江浸月知道他是真的不怕死,反而無比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這世上能坦然面對死亡的人太少了,起碼江浸月除了自己以外,她只見過祁鶴安這一個。

  有人說,這種人不是聖人,便是瘋子。

  江浸月自認為是瘋子,卻有些拿不準祁鶴安是什麼。

  說他是聖人,他卻會憤怒,會感到羞辱,和所有凡夫俗子一樣,可若說他是瘋子,他的所作所為,卻儘是大義凜然的。

  她想不懂,不過她也不十分在乎,也便不再想了。

  江浸月冷冷地盯了祁鶴安半晌,突然也笑了一聲。

  「放心,就算侯爺想死,我卻不捨得殺了你。」

  「來人,關回去。」

  祁鶴安又回到了那個暗無天日的牢房中。

  只是時隔一日,那股因他導致戰敗而產生的焦灼,懊悔,愧疚,與絕望,種種情緒都盡數消散了。

  其實他從始至終都是清醒的。

  他能做的只有『昏迷』過去,減少對北境軍的影響。

  所以他清醒地知道北境軍因他的出現而萎靡頹喪,又清醒地知道北境軍因她的出現而重燃戰意。

  太后親征。

  多麼沉重的四個字。

  古往今來,御駕親征必須滿足兩個條件。

  第一:萬不得已。

  第二:征則必勝。

  因為只是戰敗,還可以遷都,可以議和,可以禪位。

  而御駕親征一旦戰敗,不但有被俘虜的風險,且還會在後世留下罵名。

  蕭令宜敢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趕到前線,必須是大局觀與決心缺一不可。

  顯然她又選對了。

  她的到來挽救了北境軍因主帥被俘而潰散的軍心,一舉挽救了頹局。

  祁鶴安從前總覺得,蕭令宜的地位穩固離不開他的扶持。

  現如今才明白,沒有他,還會有其他手握重兵的武將為她所用。

  但她,卻是遍觀前朝後宮,最無可替代的那一個。

  便是廢了商景自立為帝,祁鶴安也覺得合情合理。

  即便只是剛贏了一場仗,但祁鶴安多年征戰經驗,已看得出這次兵亂朝廷不會輸。

  他懸著的那顆心終於放下。

  如今他已經清楚那兩封信是江浸月故意寫來混淆視聽,引起他與蕭令宜之間的矛盾。

  兇手不是先帝,那麼根據如今的局勢,不難猜出江浸月很早便與肅王狼狽為奸了。

  很明顯一開始蕭令宜告訴他的方向是對的,肅王才是殺害他父親的兇手,或許也有江浸月的份兒。

  肅王已死,江浸月戰敗後必然也是活不成的,他的殺父之仇也算報了。

  他已無遺憾,所以無論江浸月對他做什麼,他都無所謂了。

  ……

  後來幾場戰役,江浸月沒再把祁鶴安壓到戰場上,也將他從黑牢中挪去了正常牢房。

  至於戰場上兩軍正常交戰,則是有勝有負。

  陶將軍雖然不是天賦異稟的鬼才將領,卻占了經驗二字,加之蕭令宜親征的士氣加持,總體來說還是勝的多。

  你來我往地打了一個月,已將失地全部收回。

  敵軍節節敗退,幾乎快要退回到老本營東境了。

  原本局勢大好,可以一鼓作氣將東境軍徹底擊潰。

  但就在這個時候,雪花一樣奏報從各地遞到上京,又被一路送到了蕭令宜手中。

  托江浸月那封詔令的福,現在商朝境內各地匪亂橫行,百姓陷入水深火熱。

  還有一些人在其中渾水摸魚,竟折騰出了幾支前朝欲孽與起義軍來,借著污衊蕭令宜的詔令喊著要光復前朝,重建清明盛世。

  若是在往日,自然不成氣候,派兵前去剿了便是。

  可如今數量最多的兩支軍隊,一支叛亂一支平亂,其餘的分散各地,也有些有心無力。

  此時兩軍都折損頗多,蕭令宜想了一夜,派人給使臣給江浸月遞了消息,然後第一次披掛上了戰場。

  這邊必須速戰速決了。

  否則百姓受亂太過,民生動盪,到那時即便班師回朝,商朝亦會元氣大傷。

  到那時便又該擔心外敵了……

  翌日。

  蕭令宜騎在馬上,緩緩揮開跟著的眾人,獨自越眾而出。

  隨後遠方也有一匹馬離開人群,不多時,蕭令宜與對面的江浸月四目相對。

  「宸妃,許久不見了。」蕭令宜率先開了口。

  她聲音平靜,不像是代表兩軍交涉,反而更像是故人敘舊。

  略帶惋惜的聲音被秋風裹挾著,拂過兩人之間宛若鴻溝般的距離,輕飄飄地傳入江浸月耳中。

  江浸月臉色冷漠,交握的手卻已用力到鼓起青筋。

  「我與你,沒什麼舊好敘。」

  蕭令宜一靜,然後道,「那哀家便開門見山了。」

  「宸妃,哀家不知你為何做這一切,但如今你敗局已定,只要你肯就此罷手,哀家可以承諾不牽連你的家人。」

  「皇后娘娘,你還是一如既往地虛偽會裝呀。」江浸月突然哂笑一聲,「明明境內已經烏煙瘴氣,卻還能若無其事來勸我歸降。」

  「我不會降的,你若抽調兵力回去,我便會與你死戰到底,你若不顧境內,即便東境軍徹底敗了,面對內憂外患,你兒子的皇位,你的太后之位,又能坐多久?」

  蕭令宜面色依舊平靜,「這是兩敗俱傷的結局,宸妃,我能問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嗎?」

  「不為什麼,我想你死罷了。」江浸月嘴角微勾,一派溫柔。

  說完這句,便再沒了說話的興致,調轉馬頭便要離開。

  只是走出兩步時,她忽然又回眸冷了臉色,「還有,別再叫我宸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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