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蕭府出事了

2024-10-31 22:33:30 作者: 千川雪
  祁鶴安看了宿辰一眼,沒有言語。

  他還未下定決心。

  此事非同小可,一旦邁出一步,便再沒有回頭路可走,更是徹徹底底地將祁家家訓違背了到底了。

  可若要他放棄殺父之仇,也絕無可能。

  昨夜漫長的黑暗中,他想起剛接手北境軍的年月,那時候崇明帝薨逝,將皇位與兵權分別給了兩個兒子。

  商淵和商越斗的不可開交,不論是朝政還是民間都是一團混亂。

  世道艱難,匪徒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

  當時他帶著幾乎四分五裂的北境軍,一邊要守住北境防線,一邊要向內剿匪。

  那段日子可稱得上是夙興夜寐,靡有朝矣。

  後來,北境軍漸漸被他收攏,號令起來得心應手,兩邊出力也輕鬆了些。

  很快,上京的明爭也轉為了暗鬥,雖仍是一池渾水,卻讓民生有了喘息的機會。

  這幾年,百姓們休養生息,日子才逐漸好過起來。

  若境內再有戰爭,他們便又要陷入提心弔膽,朝不保夕的生活里了。

  出身武將世家,祁鶴安從小耳濡目染,他清楚很多時候戰爭是政治必要手段。

  可唯有親自參與戰爭的人,才能深刻體會戰爭的殘酷。

  如今要由他親自掀起戰火,祁鶴安還需要過自己心裡那道檻。

  見宿辰還在盯著自己,祁鶴安伸手將他手中肉包接了過來。

  「你……做好準備吧。」

  雖未言明,卻也明白彼此意思。

  一天,兩天,三天,皇宮裡風平浪靜,仿佛祁鶴安那天壓根沒有出現過。

  祁鶴安心裡清楚是蕭令宜從中斡旋的結果。

  否則商景那小子恐怕恨不得立刻派兵將他抓進刑部大牢。

  思索間,昨日商景驚恐盯著他的眼神又浮現在腦海,祁鶴安心裡湧上一股說不清的情緒,他煩躁地將畫面打散。

  他是仇人之子,這毋庸置疑。

  雖然他年紀尚小,當年之事與他無關,但他的皇位卻實實在在是踩著祁家的血和蕭令宜的犧牲得來的。

  罪魁禍首商淵已死,商景是他唯一的兒子,父債子償,天經地義。

  更何況,那小子從來也沒真心將他當過老師,不過是應付蕭令宜罷了。

  兩人間既無恩,也無情,他實在沒有對商景心軟的必要。

  午後,祁鶴安提著酒瓶去了祠堂。

  這裡一如往昔,肅穆的牌位整齊擺放,光線照射進來,顯出空氣中浮動著細小的浮塵。

  他上次來這裡,還是被祁蓮請家法的時候。

  時間沒過去多久,那個拎著鞭子抽他的阿姐卻已再也不會出現了。

  祁鶴安站在牌位前,垂眸凝滯,卻發現上面都落了一層薄灰。

  大約是前些日子侯府忙於祁蓮的喪禮,便疏於打理祠堂了。

  祁鶴安沒有責怪下人,只是掏出隨身的手帕浸濕,從最裡面開始擦拭。

  每個牌位他都仔細擦乾淨端詳後才放下,起初的一些,他只在族譜上見過。

  後來出現的名字他開始有些眼熟,他曾祖父,祖父與祖母,還有叔祖父,再然後是他的父母,與堂兄。

  他們曾祖父的牌位是由祖父與叔祖父做的,他父親又為祖父打了牌位。

  他父親過世時,牌位是祁蓮和祁鶴安一起打的。

  一代一代,代代相傳。

  只是到了他這裡,卻斷了。

  若哪天祁鶴安死在戰場上,又有誰會為他做好牌位,每年祭奠呢?

  起先,侯府的老僕人大約會忠心地執行這一切。

  但十年二十年,總會有遺忘與意外。

  百年後,商朝的上京依舊繁華,那時大約不會有人記得,上京曾極煊赫過的明宣侯祁家了吧?

  百年世家,到他手中將要斷代。

  祁蓮說的沒錯,他是個不孝子。

  祁鶴安獨自在祠堂待了半日,直到日暮黃昏才離開。

  餘暉灑進昏暗的祠堂中,只見最前方老侯爺和夫人的牌位旁,赫然立著一個新的牌位。

  牌位似乎只是用普通的木板切割而成,簡單打磨了下邊緣,做工很是粗糙。

  正面是潦草卻又凌厲的字跡,像是用利器刻上去的。

  仔細看去,寫的是:不孝子祁鶴安之牌位。

  無人的祠堂陷入寂靜,一排排模糊的輪廓佇立在陰影中,散發著沉沉死氣。

  隨著日頭偏移,陰影逐漸擴散,最終將那嶄新的牌位也吞噬殆盡。

  ……

  另一邊,蕭令宜召集了先帝年間身邊侍奉最久的人。

  祁鶴安帶走了那封商淵寫給王安的信,威脅蕭令宜的那封則被她握在手中遺留了下來。

  她找這些人來,便是寄希望於誰能看出不妥之處,證明這信並非商淵親筆。

  可惜得到的答案都與祁鶴安所說一樣,所有人都確認這封信正是先帝親筆。

  蕭令宜甚至取出了商淵當年親自寫下的聖旨,將字跡一一比對。

  卻依舊是一模一樣,連筆鋒與收筆時的力道與習慣都十成十的像。

  可她又很清楚,自己的記憶絕沒有錯,她從未收到過商淵的親筆信,

  退一萬步來將,假如這封信是商淵在她不知情的時候寫下,那麼也不應該會出現在蕭府她的閨房裡。

  是誰悄無聲息地將這封信放入她的閨房,並且引導祁鶴安去找到。

  又是誰能偽造出先帝身邊最親近大太監也識別不出的字跡?

  是的,在種種證據下,蕭令宜依舊認為這封信是偽造的。

  她無端想起肅王曾經與她說的話: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當時他的神情絕非是虛張聲勢,而是帶著被逼到絕境的破釜沉舟之態。

  肅王自然是沒這個本事模仿先帝的字跡,那麼他身邊是否有這種奇人異士存在?

  那麼問題又出現了。

  他們到底是怎麼知道本該只有蕭令宜和先帝才知道的對話?

  蕭令宜實在百思不得其解。

  無奈之下,她只好打算先從蕭府入手,查查看這些日子都有何人造訪過。

  雖然對方不可能光明正大地將信放入蕭府,但暗地裡動手前應該會先蕭府內部構造摸清楚。

  思及此,蕭令宜正想呼喚烏蘇派人將蕭母接進宮。

  卻見她疾步從殿外進來,神色間很是焦急,「不好了太后,蕭府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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