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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我的話,就是新的家訓

2024-10-31 22:33:30 作者: 千川雪
  自那天過後,蕭令宜便再沒見過除了烏蘇以外的人。

  她很擔心商景,和他在朝堂上的處境。

  可時間一天天過去,她才發現祁鶴安不是一時憤怒發泄之舉,而是真的想永遠軟禁她。

  更讓她驚懼不已的是,堂堂一國太后被軟禁在宮裡這麼久,後宮與前朝竟然沒起絲毫亂子。

  或許不是沒起,而是統統都被他一力彈壓了下來。

  這更傳達出一個信息,那就是祁鶴安的勢力或許比她想像的更強。

  一個月了,不論蕭令宜怎樣向門口的青芷傳達想見祁鶴安的意思,那個外貌普通的宮女總是笑意盈盈地應下,但祁鶴安卻從未出現過。

  連面都見不到,蕭令宜又怎麼能與他談條件,讓他放自己出去?

  ……

  祁鶴安回到侯府時,已是傍晚。

  近日他很少回侯府,不是在禁軍官署便是在禁軍大營里,今天還是被宿辰勸回來的。

  剛步入書房,便聽到一聲怒氣沖沖的質問,「你還知道回來?」

  敢這麼跟他說話的,不用問就知道是祁蓮。

  祁鶴安皺眉回頭,卻見一直跟在身後的宿辰早已不見蹤影。

  他暗罵一聲,看來是這小子把他給賣了。

  又怕他秋後算帳,所以趁他不注意溜之大吉了。

  祁鶴安不悅地扭頭回來,「阿姐,我已經不是未及弱冠的毛頭小子了,不需要你整日盯著我。」

  祁蓮坐在椅子裡,重重地把手上的杯盞放在桌上。

  「說得好聽,我看你這些年不但沒有長大,反而越活越回去了!」

  「我問你,你調動禁軍幹了什麼?」

  祁鶴安的神情一狠,「誰告訴你的,讓你來和我說什麼?」

  「跟我來。」祁蓮沒回答他,起身抓住祁鶴安的衣袖拽著他往外走。

  祁鶴安甩了兩下沒甩開,又怕用力會傷到她,只好黑著臉任由她拉著走。

  一炷香後,兩人站在了祁家祠堂里。

  一排排牌位前,放著兩個蒲團。

  祁蓮鬆開祁鶴安的手,徑直跪在了其中一個上。

  她先是磕了三個頭,才直起身道,「對著祖宗牌位,你還不肯認錯嗎?」

  祁鶴安眼神中一閃而過錯愕,很快又恢復成一潭黑水。

  「我有何錯?」

  「我祁氏爵位承襲三百年,歷經兩代王朝,你覺得靠的是什麼?」

  祁鶴安沒說話,祁蓮也不指望他,自顧自道:

  「靠的是我祁家兒郎們拋頭顱灑熱血忠心守護邊境,遠離權力中心,是以無論權勢更迭,我祁家從不被波及,所以祁家家訓是,不可玩弄權術。」

  祁鶴安眼神一閃。

  「我知道你心裡有苦,所以你從北境回京摻和進這一團污穢中我雖不想看到,卻並沒有真正阻攔,可是你現在的所作所為,已經犯了祁家家訓。」

  祁蓮還在繼續道,「你讓守衛皇城的禁軍以你喜怒做事,囚禁宮眷,攪弄朝堂,這不是一個忠臣該做的事,你現在是風光了,連肅王都要退讓三分,但你這樣做,遲早會把祁家帶入絕境,會毀了祁家!」

  「說完了?」

  祁鶴安平靜地反問了一句。

  祁蓮沒想到自己說了這麼大一串,就換回這一句話,頓時怒瞪著他。

  祁鶴安目光從最後一層落了層薄灰的牌位看到最前面他父母的牌位,祠堂一時寂靜。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低低道,「家訓曾經是對的,它讓祁家屹立三百年不倒,可它早已不適應如今的局勢了,若還按家訓,我祁家只會變成上位者手中的棋子,骯髒的刀,任人利用,榨乾價值後一腳踢開。」

  他的聲音越來越高,「父親的死就是最好的證明!我不願再做別人的棋子,我要帶祁家找到新的出路!」

  祁蓮被他的大逆不道之言驚呆了。

  你你你了半天才擠出一句話,「所以你是要違背家訓嗎!」

  祁鶴安激動的神色已經又平靜了下來。

  他搖了搖頭。

  祁蓮微微鬆了口氣,總算,還有救……

  這個念頭還沒升起一半,祁鶴安又開口說句話,「家訓也只是先代家主立下的規矩罷了,我是祁家這代家主,我的話,就是新的家訓。」

  祁蓮頓時被雷了個裡焦外嫩。

  她沒聽錯吧?祁鶴安在祠堂,當著列祖列宗的面,說出了這麼大逆不道的話!

  還沒等她緩口氣,祁鶴安又看她一眼,沉聲道,「阿姐你,也不例外。」

  祁蓮這下是真的愣住了。

  直到祁鶴安轉身將要離開祠堂,她才破著音大喊,「那你之前答應我的事,你也不想遵守了嗎?」

  祁鶴安離去的背影頓住。

  是,他曾以故去的父母向祁蓮發誓,不再與蕭令宜有感情上的牽扯。

  是他失信。

  可祁蓮怎會知道,她盼望許久的,他的子嗣,就在一個月前被蕭令宜親手殺死。

  祁鶴安有那麼一瞬間想告訴祁蓮,那她說不定會支持他現在的所作所為。

  可話到嘴邊,又被他生生咽下。

  「我自有分寸。」最後他丟下這句話轉身離去。

  祁蓮皺著眉站在原地,默默看著他背影良久。

  她依舊惴惴不安,怕他行事太過,招來禍端。

  只是她也發現,她如今已經看不透這個她親自帶大的弟弟了。

  他對她的容忍,只因為她是他血脈相連的姐姐,僅此而已。

  回去的路上,宿辰不知道從哪裡又冒了出來。

  他小心翼翼地跟在祁鶴安,儘量不發出聲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被祁鶴安發現了,只好訕訕一笑。

  祁鶴安懶得與他多說,「八十軍棍,下不為例。」

  「是。」宿辰鬆了口氣,雖然八十軍棍足以讓他皮開肉綻,但對於他胳膊肘往外拐的行為,已經算是很輕了。

  但是去領罰之前,他遞給了祁鶴安一張拜帖,「這是沈侍郎第三次送拜帖來了。」

  東西他送到了,見與不見,還得看侯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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