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冰釋前嫌

2024-10-31 19:50:21 作者: 愛吃泥鰍的小蚯蚓
  周晚瑩哪裡是真懂,不過是國公府的嬤嬤怕她嫁人後吃虧,教她的。

  「對了,咱們這多了個不花錢的小工,你曉得不?」

  「不花錢的?」

  周晚瑩小聲說:「聽說是姜柳的青梅竹馬,聽說姜柳自由身了,又在此處,就每次過來殷勤地幫忙。書兒也喜歡那個叔叔,估計沒多久,咱又能喝杯喜酒了。」

  ……

  卓明月原本打算去看一眼,就陪溯兒睡覺。

  結果發現宴清風蜷縮在地上,緊閉著眼,呼吸有些沉重,面頰也有些發紅。

  她喚他的名字,他勉強拉起眼皮,有氣無力的「嗯」了聲。

  探了探額頭。

  很燙。

  卓明月便解開了他的枷鎖,把他沉重的身子往床上扛。

  其實走路的力氣宴清風還是有的。

  但看她那麼努力地把他扶起來,他心裡頭忽然就有些委屈,想擺爛,想撒嬌。

  人就掛倒在她盈弱的身上,看她用盡全力,卻怎麼都扶不起來他。

  卓明月費了好大勁,也只是把他挪出了籠子。

  她有些精疲力竭了,讓他靠在自己懷裡,說:「你傻嗎,鎖就在你手旁,你難受不知道出來?」

  宴清風說話的力氣也是有的,卻故意氣若遊絲地說:「你會不高興。」

  卓明月嘆了口氣,繼續把他往床邊拖。

  但他實在太重。

  卓明月又努力了會兒,做不到,便說:「我出去喊人來幫忙。」

  她剛一撒手,宴清風就急了。

  他這副樣子,可不想給任何別人看到。

  「要不要你再試試。」

  卓明月頓了頓,再次蹲下來去扶他,他這回雙腿一撐,竟然順勢站起來了。

  她倒也沒有惱怒,只是有點哭笑不得。

  把他扶到床上之後,給他換了身像樣的裡衣,再準備去喊大夫。

  「你給我看吧,」宴清風說,「你不也會搭脈。」

  卓明月說:「我到底是半吊子,只是看過些醫書罷了,你在這等著。」

  她讓土豆去喊來了王大夫。

  王大夫把過脈,問道:「攝政王是不是近幾天受了外傷?」

  宴清風想到胸前被劃的字,神色冷淡地「嗯」了聲。

  王大夫緊接著要求看一下傷口。

  「興許是瘡瘍。」

  但胸前的刻字,宴清風死都不會叫別人看見的,只能深深蹙起眉,不發一言。

  卓明月見狀道:「傷口在不方便看的地方,是前日傷的,但有在好好上藥,也會瘡瘍嗎?」

  王大夫心想,他是男子,攝政王也是男子,有什麼地方是不方便給看的?

  但他也識趣,沒再追問,神情嚴肅道:「上藥了,還是有瘡瘍機率的,人沒歇好,身子底薄弱些,都會誘使發病,這很難說。」

  卓明月讓王大夫迴避,自己則掀開宴清風衣襟,查看傷勢。

  傷口處果然有些發紅髮腫,還有潰爛的跡象。

  宴清風看著她臉色變得沉鬱,寬慰道:「就算我死了,你和溯兒的後路我也都安排好了。」

  卓明月從前聽大夫說過他底子好,不容易發生瘡瘍的那種,才敢這樣妄為。

  他受過那麼多次刀傷劍傷,有過深許多的傷口,卻是頭一回發生瘡瘍這樣的事。

  瘡瘍容易致死。

  她想看他痛,想看他狼狽,唯獨沒想過叫他死。

  「會沒事的。」她說,「把幾個太醫都叫來,總歸能治好你。」

  宴清風點了下頭。

  他想,應該是他自作多情了,她不可能會在意他是死是活,他所看到的她的關心,都是錯覺吧。

  他很困,便睡了過去。

  昏昏沉沉中,他被扶起來,卓明月讓土豆把藥端過來,吹涼了,一口一口的餵他。

  宴清風嫌太慢,把碗接過,一飲而盡。

  他又睡過去。

  迷迷糊糊中,他感覺到有一隻柔軟微涼的手,輕撫著他的臉,從他的眉眼到他的唇,流連不去。

  他沒有睜開眼,屏著呼吸,沒有弄出任何動靜去驚擾她。

  她在他身邊躺下來,靠著他。

  「傻子,為什麼不跑?」

  明明她對他一點都不好,明明她在折磨他,明明他是有抽身餘地的,他為什麼不躲,偏要往死里鑽,任由她欺負得越來越狠。

  宴清風扯開乾裂的嗓子。

  「我跑了,誰來慣著你。」

  外頭下起了雨,窸窸窣窣到瓢潑大盆,給這深秋的天氣更添幾分涼意。

  卓明月摸著他手腳發涼,便給他蓋嚴了被子。

  一堆又一堆的書陸陸續續的搬進來。

  她坐在案牘邊,點著燭燈,一頁一頁的翻過去,偶爾起身去探探他的額頭,再坐回去。

  宴清風再次醒來,是她用濕布擦拭他的額頭和臉頰。

  還掀開被子,推著他側過身來。

  微涼的觸感在背部蔓延。

  宴清風問:「那個刺青,畫的什麼?」

  卓明月沒有回答。

  他又問:「為什麼管我死活?」

  她說:「你有用。」

  「你就嘴硬。」

  他蒼白的臉上浮現一絲病弱笑意,商量的口吻道:「我活下來,對我好點?」

  卓明月恍惚回到過去的某一刻,他對她說:你試著認定我,不會叫你後悔。

  她說,那你得對我好。

  他問怎麼樣才會對她好。

  至少在一刻,他是認真的,只是他一如既往的笨,當初學不會對她好,現在也學不會放下。

  「睡吧,」卓明月說,「你剛喝的湯藥是發汗的,睡著了效果會很好。」

  他很聽話,她叫他別吱聲,他就不吱聲。

  她叫他睡,他就睡。

  不知到了什麼時辰,夜雨早已停了,外頭大亮。

  宴清風醒來,頭依然昏脹的厲害。

  女子大概困極了,以臂為枕,趴睡在桌邊。

  他拿著披風走過去,看清了她手臂下壓的那頁,密密麻麻,寫的都是瘡瘍的救治法子。

  披風蓋在身上,她醒了過來,睜開迷濛的眼眸,慌不擇路的合攏了手裡的書,再用手背去探他的額頭。

  還很燙。

  「去躺著,」她看了看外頭的天色,「我讓膳房煮點白粥來。你這會兒就得吃清淡的,再不喜歡,你也好好吃點。」

  宴清風點頭。

  她讓他吃,他哪裡有不吃的道理。

  再說了他是喜歡大魚大肉,可這會兒確實沒什麼胃口,反而想吃點清湯寡水的。

  卓明月看他的目光停留在案牘上那幾本書,伸手把書推開去些,還用身子擋住他的視線。

  宴清風有點想笑。

  仿佛對他好是犯法的事,她得這樣躲躲藏藏,不肯承認。

  卓明月出去吩咐膳房煮粥,遇到周晚瑩,被好一陣埋汰。

  「你太不像話了,不是說了昨晚要陪蛋蛋睡的嗎,我都跟蛋蛋說了,結果你不來,蛋蛋哭了你知不知道?」

  卓明月心疼孩子,但這會兒,實在有點顧不上。

  「宴清風可能瘡瘍了,我昨夜照顧他,沒敢走開。」

  「瘡瘍?!」

  這玩意兒周晚瑩是聽說過的,確實比較兇險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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