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別太寵

2024-10-31 19:50:21 作者: 愛吃泥鰍的小蚯蚓
  宴清風說:「你說你的,我信我的。」

  心長在她身上,到底是什麼樣,誰能說個明白。

  很多事都是信則有,不信則無。

  只要她肯說出口,他便能自欺欺人。

  卓明月的指尖輕點在他眉心,又細細描摹過他的眉眼,再撫過他稜角分明的臉頰,停在他喉間突起處。

  她五指收攏,掐住他的咽喉。

  「信一個人,就只是信她的甜言蜜語嗎?」

  宴清風說:「不只。」

  「那還有什麼呢,」卓明月涼涼說,「我從來都是滿口謊言,你信我什麼呢。」

  宴清風抱著她翻了個身,讓她在上。

  那時他對她說,我不似你,滿口謊言。

  她說,那是因為你不必說謊,便是人上人,無人敢欺你。

  曾經她說她沒有關上那道門,刻意留青菱在外面,他不信。後來她說,你父親要對我不利,他也不信,只以為自己有能力保全。

  如今他說信,的確可笑。

  她掐得並不用力,足以他喘息,清晰的說話。

  宴清風伸手撫她的臉。

  「刺蝟之所以滿身的刺,是因它內里太容易受傷,不得已才有這一身保命的鎧甲。」

  「刺蝟有什麼錯?」

  「你也一樣。」

  「待你不好的人,你永誌不忘,睚眥必報。」

  「因這人世你只來一世,你沒有多餘的命,來叫你以德抱怨。」

  「然而待你好的人,你從來願意百倍償還,哪怕為此萬劫不復,你也甘之如飴。」

  她不是個真正的壞人。

  只是,輕易原諒了他,她便對不起自己。

  他懂的,他都懂。

  「所以,今夜想玩什麼?」

  宴清風知道,她不會輕易結束的,今晚,她既然來了,總不可能是真的單純來給他上藥。

  她必然有她準備的事。

  卓明月眼尾微揚,「開張之日有官員送了豹子,聽說正是段雲錦曾經養的那隻,裝在大鐵籠里。」

  宴清風道:「想看我跟豹子廝殺?」

  他沒有把握一定能拼得過豹子,但也並非完全沒有勝算。

  可他若是就這樣死了,於她又有什麼好處。

  卓明月搖搖頭。

  「豹子無辜,死了都可惜。我要送你的禮,是那個籠子。」

  ……

  只有戰俘才會被囚於鐵籠。

  只有死刑犯,才會手腳都被鐵鏈束縛著,一個任人宰割的姿態,衣不蔽體的坐在鐵籠中。

  這間屋子門窗緊閉,密不透風。

  宴清風維持一個姿勢太久,有些不適,手臂挪了挪,粗重的鐵鏈聲響在屋子裡迴蕩。

  時候差不多了,卓明月走進屋子,打開籠門,親自給他餵水。

  宴清風看著她溫柔的眉眼,忽而發笑。

  「你是想叫我體會,身不由己無處可逃的滋味?」

  她總說他幼稚,她又何嘗不幼稚?

  卓明月說:「你也是個吃得苦的,想必這點事,並不能叫你體會到什麼。」

  她給他餵了水之後,又溫聲問:「午膳想吃什麼,我讓膳房給你做。」

  「陽春麵吧。」他回答的爽快。

  卓明月神色一頓,繼而笑道:「說點你喜歡的。」

  她知道,他本不愛吃麵的。從前她在將軍府呆的半年裡,就沒見一頓麵條。

  「就陽春麵,」宴清風深深說,「你餵也容易一些。」

  卓明月沒打算讓別人看到他這副樣子,故而親自伺候的他。

  清早伺候他漱口洗臉,餵了他早膳,餵了他吃了橘子。

  耐心又妥貼。

  陽春麵做一碗也挺容易,很快熱氣騰騰的面便端了來。

  宴清風以為她會讓他直接吃,叫他體驗一把燙嘴的感受。

  但她挑起面,吹了吹,才餵到他嘴裡。

  「周無痕,我心動過的。」她突然說。

  江邊村莊裡,看不見的那些天,那個笨拙卻悉心照顧她的「周無痕」,她是心動過的。

  那樣一個憨憨的有煙火氣息的啞巴,儘管她看不到他的模樣,他也說自己丑。

  可他卻是她的救命稻草,是她幻想過一塊兒過平淡日子,一塊兒惺惺相惜的人。

  哪怕一個啞巴突然會開口說話,是那麼離奇,她也強行忽略了。

  宴清風靜靜看著她。

  「如果你是想過那樣的日子,我也可以再做回周無痕,永遠都是周無痕。」

  卓明月道:「不想了。」

  她這輩子總是被迫選擇過怎樣的日子。

  當初想要的是安寧,如今卻不同。

  宴清風吃著她餵的面,「怎麼突然想起那些事了。」

  卓明月道:「只是突然覺得,我們也不是半點好回憶都沒有,至少周無痕真的給過我念想。」

  但,那是周無痕,而不是宴清風。

  宴清風苦中作樂。

  「我還得謝謝段以珩了,若非他把你逼得跳江,你不會看不見,我也不能裝作別人,我們就不會有溯兒。」

  卓明月餵完了面,問他:「奏摺都批完了嗎?若是沒有,我叫土豆去拿來,你在這批了。」

  宴清風抬起拖著粗重鏈條的手腕,屈指勾過她鼻樑。

  「好啊,去拿來,你來批。」

  ……

  宴清風在鐵籠里呆了整整一日,卓明月也在旁看奏摺看了大半日。

  夜深之後,她過去看一眼溯兒。

  這幾天下來,溯兒終於習慣了娘親不陪自己睡,也不會再問東問西。

  周晚瑩邊給孩子洗澡,邊埋汰道:「你就這麼墜入愛河啦?膩歪了一整日還不夠,還要去跟他過夜?」

  外人不知道那屋子裡到底發生什麼,只當他們兩個如膠似漆。

  周晚瑩是越來越不信她說的不會愛。

  每晚都過去,難得休沐之日,還黏糊整整一日,這不是愛慘了麼?

  可憐她一個黃花大閨女,還沒碰過男人,就已經帶起了娃。

  安撫溯兒她還費了很大的功夫。

  剛開始她都替卓明月找理由後來理由都被說遍了,她只能換路子,義正嚴辭的告訴溯兒:真正的男子漢都是不會黏著娘親的。

  然後溯兒自言自語:男子漢不黏娘親,男子漢不黏娘親……

  就這麼,孩子把自己說服了。

  周晚瑩想到都心酸。

  卓明月說:「辛苦你了這幾日,我一會兒回來陪孩子睡。」

  溯兒最喜歡玩水,在木桶里撲通撲通的潑水玩,玩得特別開心,壓根也沒注意這兩個大人在說什麼。

  周晚瑩嘆口氣,苦口婆心的說:

  「我倒沒事,只是你別太寵著宴清風了,這男人啊,一旦得到了,就沒那麼當回事了。」

  「你還挺懂男人的,」卓明月調侃道,「老實說,轟轟烈烈的愛過幾個了?這話不愛過五六個男人,是說不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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