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尿布?
2024-10-31 19:50:21 作者: 愛吃泥鰍的小蚯蚓
趙南竹嘆了口氣。
他是眼看著卓姑娘怎麼過來的,自然不會出手再將她推到火坑裡去,這不道義。
只是對於舊主,舊主待他不薄,他這樣瞞著,心裡頭又過意不去。
他又道:「攝政王不肯見宣王,也不肯承認他還活著,這父子關係,似是斷絕了。」
趙南竹跟番薯一直有往來,番薯隔三差五便來尋他買酒,順便說些話,許多事就這麼得知了。
宴清風不承認宣王活著,宣王便只是個死人,不能回到朝堂上去,不能明目張胆的指點春秋。
卓明月抬眸問:「宣王什麼反應?」
趙南竹道:「倒是沒有同攝政王作對的意思,都依著了。」
卓明月心想,也是,她和溯兒都已經死了,天下就是他宴家的,宣王也不必著急了。
來日方長,父子關係總有修復的時候。
趙南竹深深嘆息,「喪子喪妻之痛,哪個男人能承受得住,卓姑娘……」
「他受不住,也沒把宣王這個罪魁禍首如何,不是麼?」
卓明月並非不知道,宴清風必然心痛。
可這種心痛,加上溯兒的命,都不足以令他對生父動手,能做到眼下的地步,已十分不易。
趙南竹啞然,「那是他生父,生養之恩大於天,縱使再恨,又能如何?」
溯兒翻到她身邊來,揮舞兩隻小手,向她要抱抱。
卓明月把孩子抱起來,軟軟糯糯的一團在懷中,她親了又親。
「可我若要心疼宴清風,就不能顧全我和溯兒了。那樣的事,我不能再經歷一次。」
她那日找到溯兒時,溯兒渾身滾燙,似嗜睡,似昏迷,她心疼的難以言訴。
越心疼,便越痛恨宣王。
她也很累。
隨波逐流不成,拼命往上爬也不成,那就試試遠走高飛吧,徹底的死遁。
趙南竹便知是勸不了她了。
的確溯兒剛來時,他差點以為這孩子不成了,卓姑娘倒是很冷靜的開了方子,讓他照著去抓藥。
給溯兒灌藥的時候,卓姑娘忍著淚,手也在抖。
吃了幾日的藥,從昨日起這孩子精神才好了起來。
這些天,外頭也發生了不少事。
「大長公主的身子衰敗得厲害,已徹底臥床不起了,恐怕就這幾日的事了。」
本也是枯木之軀,溯兒的死叫段知菁後悔自責不已,整日痛哭,也不肯吃藥,身子便每況愈下。
卓明月默了默,道:「那就等她薨逝之日,我們離開。」
宣王經歷大悲大痛,定也顧不上許多了,正是她和溯兒遠走高飛的好時機。
趙南竹問:「你要去哪兒?」
卓明月也想過的,她能去哪兒。
「豫章,或者姑蘇。」
巫馬陵要她去扶風國,她沒有答應。
他的身邊,同樣是爾虞我詐的漩渦,何況溯兒身份敏感,只怕有心之人拿來利用。
……
渾渾噩噩中醒來。
分明沒有沾一滴酒,宴清風的頭卻有宿醉的疼。
番薯守在他床邊。
「主子,大長公主就要不成了。」
宴清風的眼珠子麻木的動了一下。
「哦。」
番薯道:「王爺說,您去見大長公主最後一面,往後您想做的事,他絕不阻攔,也不再做違背您意願的事。」
宴清風思來想去,卻仍是想不到,這世上還有什麼想做的事。
他不去見母親,就是不孝。
可他盡了這份孝,怎麼對得起卓明月,怎麼對得起溯兒?
「有青菱就夠了,我就不去了。」
宴清風閉上眼,想再繼續方才那個夢。
夢裡,一望無垠的草原上,他見到一個五六歲的男孩,這孩子挺像他小時候。
那孩子歪著腦袋,好奇的看著他。
你是夏朝人嗎?
孩子說了這麼一句話。
他蹲下身,平視著這孩子:是的,我是夏朝來的客人。
那孩子很高興,「我母親也是夏朝人。」
宴清風捏捏他的臉。
「你呢?」
孩子很驕傲的說:「我是半個夏朝人!」
在夢裡,只是很平凡的一次相遇。
可宴清風醒來,那孩子的模樣卻在他腦中揮之不去。
他莫名覺得,那是溯兒長到五六歲的模樣,那就是溯兒。
他想回到夢裡去,再同溯兒說說話。
番薯道:「主子……王爺說,都是他的過失,大長公主不過是被誆騙被利用的,還請您顧念母子情誼,免留遺憾。」
遺憾。
宴清風笑了一聲。
他的遺憾還差這一件兩件嗎?
母親尚且有青菱在眼前盡孝,有父親在身邊陪著。
可他的溯兒,都沒滿五個月大,卓明月也未及二十芳華。
「不去了,」宴清風闔上眼,道,「我得歇會兒,奏摺還沒批完。」
他不能再不休不眠,免得再在朝堂上暈厥,叫人以為他要倒了。
踏入勤政殿之前,他頓了頓,吩咐番薯在旁為他研墨。
從前他都不喜多餘之人在旁,影響他和明月獨處。
可如今的勤政殿,實在太過空曠。
他總是在換摺子的空當,下意識轉眸,去看身旁那張空著的案牘。
隨之有片刻失神。
「巫馬陵那邊,盯緊了嗎?」
番薯道:「沒瞧出異常。」
「繼續盯。」
宴清風翻開另一本摺子,神緒卻不在這上頭,有個事他不得其解。
「你說為什麼,我給她留了人手,能調用的兵衛也有幾千人,她為何偏要去求助巫馬陵?」
卓明月捨近求遠,一定有她的原因。
番薯想了想,道:「太后或許是擔心那些人不純粹,萬一給宣王通風報信,就麻煩了?」
這樣倒也能說得通,畢竟他的許多部下,曾是父親的部下。
宴清風盡力放空了心思去看奏摺。
那些端正的字眼書寫清晰,他卻仍然要看好幾遍,才看進去。
忽而又想到什麼。
「我前腳剛走,她就聯絡巫馬陵,可見她知道我去的地方沒有溯兒,又為什麼任由我去了九重山?」
番薯順著他的話去思索。
「可能是……」
番薯答不出來。
宴清風苦笑,「她寧願信巫馬陵,也不肯信我會向著她吧。」
他反反覆覆的去想,究竟為何會變成今日這局面,有太多懊悔的事,可這份懊悔,也是徒勞。
番薯不懂怎麼安慰人,尤其安慰主子,他根本手足無措,於是急中生智轉移話題。
「主子聽說了不,豆哥估計好事將近了,有人見他去買女子衣物,還有尿布……」
「尿布?」
宴清風皺了下眉。
那是都有孩子了,他先前就沒發現土豆身邊有什么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