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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天下不能亂

2024-10-31 19:50:21 作者: 愛吃泥鰍的小蚯蚓
  這疊摺子也就比平日裡多了寥寥幾本。

  她批完了,起身時例常說道:「你看一眼,哪裡不對同我說。」

  「嗯。」

  宴清風與她偶爾意見相左,但許多時候,他會輕而易舉地認可了她的舉措。

  主要她也從來不會胡亂行事,都是有理有據的。

  ……

  巫馬陵等了一個時辰都不見人。

  鬱鬱蔥蔥的九重山腳下,浩浩蕩蕩的,都是他扶風國帶來的人馬。

  為顯雄國之風,他帶了不少千餘兵衛,馬兒也都是上乘的戰馬。

  「你傳話時候,說清楚是巳時沒有?」

  巫馬陵散漫斜靠在高輦上,單腿架起,腳踩坐墊。

  手裡把玩著一把新得來的匕首,日光正曬,刀身閃出道刺眼的光。

  隨從頷首,「說清楚了。」

  巫馬陵不耐道:「派人再去傳話。」

  「來了來了!」

  立高眺望的隨從興匆匆道:「有隊伍往這裡過來了!」

  巫馬陵指腹撫過刀鞘上精雕的紋路,口中輕嗤。

  「自然會來。」

  他料想著,她初登太后之位,又如此年輕,朝中不服者眾多,恨不得來巴結他。

  有個外邦相助,於她有利,她若識趣總該來這一趟。

  隊伍漸行漸近。

  隨從小聲道:「主子,來的是夏朝攝政王。」

  巫馬陵轉眸往那堆人馬望去。

  那高坐紅鬃馬上的可不就是攝政王宴清風?

  而他身後,並沒有馬車轎廂或者轎攆,可見太后還沒有來。

  「草。」

  巫馬陵嘴裡罵了聲,掃興萬分。

  宴清風的馬很快到了面前。

  山下風大,他身後披風獵獵作響,那雙清墨般的桃花眼含著放蕩不羈的笑。

  「這九重山你不是來過了?

  巫馬陵的腳沒從坐墊上挪下來。

  他纖薄唇角痞氣的勾著。

  「我邀的是太后,與你何干!難不成你和太后的傳言是真的?」

  宴清風低笑一聲。

  「在我夏朝地盤,你也挺敢。真當你扶風國儲君之位穩了?」

  多的是等他在夏朝出亂子,把他拉下高台的人。

  例外儲君之爭,都是不擇手段,敲骨吸髓的,無論哪個國都是如此。

  而巫馬陵只是皇子,並不是君皇。

  巫馬陵眯起眼。

  「那就不必攝政王操心了。」

  「我夏朝之事,也不必你操心。」宴清風笑道,「你能聽說的,夏朝臣民都聽說了,在此事上做文章,並沒有任何用處。」

  起初還顧及著些,如今他已經堂而皇之的出入太后寢宮,又有誰敢多看一眼?

  他話鋒一轉,「這九重山沒意思,去我府上喝酒,去不去?」

  沒了太后作陪,游山確實了無生趣。

  巫馬陵眼尾微揚,「去。」

  ……

  他們在正堂,宴青菱去看了眼。

  兩人勢必要較出個酒量高低,誰也不肯少喝一杯。

  哥哥在這種時候喝起酒來沒輕沒重的,總歸要喝到膽汁吐出來不可。

  她過去偷偷給哥哥手裡塞了顆護肝的藥。

  宴清風已然酒多,不識好歹的把藥丸扔地上,給踩了個稀巴爛。

  「我能要這玩意兒?瞧不起誰?」

  她走後,巫馬陵故作大度的付之一笑,「你夫人也是好意,你只管吃了便是。」

  如此關心他的女眷,又住在這府上,定是他夫人了。

  宴清風擺手,「那是我妹妹,不是我夫人。」

  巫馬陵才想起來,這位攝政王是娶過,又離了,還有兩回是要娶,又不娶了。

  他與宴清風碰杯。

  「你妹妹倒也是個美人,不如跟了我,我帶回去給她個側夫人之位,將來我成君皇,她便只在王后之下。」

  歷來聯姻是締結兩邦之交的好法子。

  只消一個女子,既不勞民傷財,又免槍林刀雨白骨露野,實在划算。

  宴清風酒多衝動,卻沒到糊塗的地步,當即拂了去。

  「我妹妹不行,你另覓他人吧。」

  莫說為妃,縱使為後宴清風也不同意。

  若遠嫁外邦,那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都無處言說。

  從扶風國傳信回來,至少也得十天半個月了。他就是要替妹妹出頭,拳腳也到不了那麼遠。

  巫馬陵笑,「攝政王這是瞧不上我?」

  宴清風無意真與他敵對,只是這般拒絕,落在巫馬陵眼中,難免是不與他交好之意。

  「我妹妹嫁過人的,她脾性不好,遭了婆家嫌棄,可不敢叫她去外邦丟盡顏面。」

  宴清風很自謙地貶了自家妹妹。

  巫馬陵卻道:「脾性烈的,更好,柔情蜜意的我見得多,馴服一批烈馬多有意思。」

  他這樣說,宴清風更不會同意這樁事了。

  「長安有不少美人,才貌俱佳的,我讓人都搜羅了來,給你見見?」

  巫馬陵捻起酒杯,指節微轉,醇香的酒在杯中晃蕩。

  他並不會因匆匆一眼,而對一個女人感興趣到非要不可的地步。

  可若是他提了,得不到,此種挫敗的不甘就另當別論了。

  這一時片刻間,宴清風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大不了一場惡戰。

  巫馬陵放下白玉杯,這酒,他是不會再喝下去。

  「五日後我啟程回去,攝政王好好考慮。」

  ……

  此事遭有心人傳揚,朝臣大多都聽說了。

  上朝之時,跪倒一片,懇請攝政王將妹妹遠嫁扶風。

  唯有沈令儀執意與朝臣爭論。

  「夏朝兵強將猛,這二十年來的戰事大多告勝,威名遠揚四海,沒到要一個女子來維穩邊關的地步!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處用將軍!」

  有臣子道:「昔日有宣王在朝,攝政王掛帥出征,如今沒了宣王,皇上又在襁褓之中,今非昔比啊!」

  還有人道:「沈左丞,兒女私情如何抵得過江山社稷?」

  朝臣所為,是為保天下太平,不想在此種境地再添戰亂,於國本不利。

  眾人也都知沈令儀與宴青菱有私,他在這時候站出來出來,難怪叫人以為沈令儀有私心。

  沈令儀向殿上之人拜倒磕頭。

  「昔日秦楚聯姻數次,楚依然亡於秦之手。敵國若真強盛到可侵我夏朝的地步,又豈會因得到一個美人而案甲休兵!」

  他所言並非不無道理。

  可旁人也有話來反駁。

  殿中一片七嘴八舌的紛爭,各持一理,到底以勸說攝政王嫁妹的居多。

  宴清風沉眼瞧著,在他們爭論得越發激烈之時,他道:「不必多說,此事我自會定奪。」

  朝臣卻偏要跪請他說出如何定奪。

  珠簾之後,卓明月垂眸凝著懷裡安睡的溯兒,這孩子如今是習慣了朝堂上的吵吵鬧鬧,在這種境地,都能安然睡去。

  而她心中已有了念頭。

  她低頭,親了親那白嫩的臉頰。

  天下不能亂,青菱,也是絕不能去和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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