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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把她請出去

2024-10-31 19:50:21 作者: 愛吃泥鰍的小蚯蚓
  宴清風說:「我再坐會兒,就走。」

  卓明月困得熬不住了,便拉過被褥遮掩自己,在被褥里換下汗濕的襟褲。

  睡著之前,他還在。

  等溯兒再次哭醒要吃奶,宴清風已經不在殿中。

  ……

  丞相被抄家下獄。

  沈令儀被調至尚書省,任命尚書左丞。

  一時間門庭若市,前來道賀之人數不勝數,他的府邸從未如此熱鬧過。

  那些禮他都叫人一一退回。

  唯有一幅畫,下人道是宴青菱送來的,他留了下來。

  他拿到書房再展開。

  畫中是驚濤駭浪的遼闊滄海,有帆船在其中乘風破浪,駛向天際。

  畫上無一字,他卻識得何意。

  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他原本無顏接受宴青菱的好意,不肯在她幫助下回歸朝廷。

  宴青菱對他說:「並非是可憐你,我哥是真賞識你,你若實在慚愧,從此多為我哥效力便是。」

  沈令儀最終受了她的幫助,回了翰林院。

  如今得以任尚書左丞之位,他最該謝的,仍然是她。

  作為答謝,他邀宴青菱下館子。

  下人說她應邀了,沈令儀歡喜得不行,穿上了新做的衣袍,好好收拾了一番。

  原是想送個手鐲或玉釵,可一想,眼下憑他的奉祿只能買些俗物,她值得更好的,還是再攢攢銀錢罷。

  到了酒樓,宴青菱已經等在那。

  沈令儀抬步走過去,一個女子人影搶在他前,撲通跪在了宴青菱面前。

  此番情景,將眾人的目光都吸引了去。

  沈令儀聽到旁人竊竊私語,才得知,跪著的那位是康博文的女兒,康敏蘇。

  康博文已收押大理寺,全家下獄,而康敏蘇幸而已經出嫁,如今是李家婦,才不受牽連。

  「嫂子,你幫忙求求情吧,我父親是被陷害的啊!」

  宴青菱挪開了眼。

  「我不是你嫂子。」

  「嫂子,你往日都對我很好的啊!」康敏蘇聲淚俱下,「你和我哥成親前,我們也玩的很好,我們……」

  「一碼歸一碼,」宴青菱說,「你父親所犯之事不可饒恕,判斬首的也只有你父親一人,其他的至少有條活路。」

  她與康敏蘇的確有昔日的交情在,也於心不忍。

  可眼前康敏蘇這樣當眾跪地苦求,卻除了叫人尷尬毫無用處。

  丞相所犯重罪,律法天理皆不容,豈能寬待?

  「我哥哥被發配邊疆做苦吏啊!他哪裡受得起這種苦,嫂子,你心軟一點,你們好歹曾是夫婦啊……」

  康敏蘇向她磕頭。

  哐哐的磕頭聲響徹酒樓。

  「縱使我父親犯錯,我母親我哥哥何其無辜啊!禍不及家人啊!」

  宴青菱推辭道:「這些事你同我哥去說,我管不了。」

  替康子意求情,這話她也著實開不了口,只怕一開口,哥哥先得罵她了。

  康敏蘇眼見著她絕情,眼中顯一絲恨色。

  「不就是我哥負了你嗎,可也是因你兩年都懷不上孩子啊!我哥只是找外室生個孩子而已,他哪裡對不起你啊!你至於要我們全家不得好死!」

  沈令儀本無意涉入其中,可康敏蘇說這話,他實在看不下去,幾步上前。

  「分明是你父親徇私枉法死有餘辜,和青菱有何干係?你這樣攀咬青菱,就能洗脫你父親的罪孽了?」

  康敏蘇轉眸,尖銳道:「你又是誰!我和我嫂子說話,有你什麼事!」

  沈令儀說:「她並不是你嫂子,她與你哥早和離了,她也根本沒把你們這一家子放心上,更不會做出報復的事來。你父親為非作歹之時你不規勸,以為能安然一世,如今出了事,你怨天尤人,又有何用!」

  他擲地有聲,力求更多的人聽清,不要偏信康敏蘇片面之言。

  康敏蘇淚眼朦朧的看向宴青菱。

  「嫂子……」

  若說宴青菱先前對她有幾分於心不忍,那麼這幾分不忍,在她開頭攀咬自己時便煙消雲散了。

  宴青菱擺手,「把她請出去,今後我所在之處,她不可靠近半步。」

  她的隨從拖走康敏蘇,也叫圍觀的眾人都散了去。

  酒樓中恢復尋常。

  沈令儀在她對面坐下來。

  「菜點了嗎?」

  宴青菱說:「沒,等你呢。」

  他便招呼來小二,點了幾個清蒸的菜。

  「康子意……前日受了拔舌之刑。」

  宴青菱眉心跳了跳。

  這事沒有人告訴他,哥哥也沒說,興許是怕她心疼。

  「丞相失智了,」宴青菱說,「拿自己的命和一家子的榮辱,來換我哥被人說些閒話,也不知值還是不值。」

  畢竟,宴清風只是被人背後議論,而康博文是實打實的要被斬首。

  沈令儀低聲道:「他以為攝政王剛操持國事,正博人心之時,總會忌人口舌謹慎行事,不敢動他的。但攝政王不是那個性子。」

  宴青菱點頭。

  哥哥會為了朝局安穩容忍一時,可真鬧大了,他會當即斬草除根。

  「聽說西越進犯邊境了?」

  昨夜哥哥一宿沒回來,在勤政殿中議事。她一打聽,才知西邊有戰事了。

  「嗯,」沈令儀道,「主少國疑,外邦聽聞朝內動盪,即位的是個奶娃娃,總得動點心思。」

  ……

  西越的實力不容小覷,這種戰事,自然是宴清風親征勝算來的大。

  可他一去,朝中又該如何?

  「雲將軍當年跟隨宣王出征數次,立下不少功勞,西越之戰,想必也不在話下吧?」

  一位大臣提到雲程。

  諸位的目光隨之看向那位的男子。

  卓明月也看向他。

  約莫二十七八歲的模樣,眉眼鋒銳,五官硬朗俊俏,模樣看著穩重,也挺沉默。

  其他大臣都意見紛紛,唯有他盤著手裡的珠串默不作聲。

  另一人道:「只是先前雲將軍隨宣王出征,都是副將,還不曾擔任過主帥,這一回……」

  「行,」雲程言簡意賅道,「我去。」

  他挺乾脆的,旁人卻顧慮良多。

  「這麼草率?雲將軍,這一戰是不能夠掉以輕心的,只能勝不能敗,否則其他外邦都認定我夏朝主幼可欺,後果不堪設想。」

  雲程不耐道:「話這麼多,換你去?」

  那位當即閉上了嘴。

  宴清風倒中意雲程這股乾脆。

  戰場上本就如此,謀略和奮勇缺一不可,瞻前顧後扭扭捏捏,是最不可取的。

  宴清風看了卓明月一眼。

  算起來,雲程是雲月瑤兄長的兒子,血緣上算是卓明月的表兄。

  只是雲月瑤被族譜除名,跟雲家一刀兩斷,卓明月應該不會再認這些親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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