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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我要的是解釋

2024-10-31 19:50:21 作者: 愛吃泥鰍的小蚯蚓
  宴清風自嘲的笑了笑。

  哪裡是很可能,是一定會拒絕。

  「早點回去吧,你顧好自己,我忙完了這陣,再來找你。」

  他轉身,卻被拉住了衣袖。

  於是他再轉過來。

  「嗯?」

  卓明月抱住了他的窄腰。

  她答應了青菱的。

  青菱對她說:我知道哥哥從前做的那些事,叫你心裡過不去。可是這些天,我沒法兼顧哥哥和母親兩個人……你哄著他點,陪他走出來這一件事,好不好?就當是為我。

  她沒有辦法拒絕青菱。

  也不會拒絕。

  這一刻,宴清風有些恍惚。

  他僵著身子沒有動,眼睛也沒有眨一下。

  他忽而想起來,從前父親同他說過,為何盼著他成家。

  並非只為了綿延子嗣,延續香火。

  是你在戰場廝殺時,能有一個必須活下去的信念。

  是你忙到深夜,精疲力竭地回家,有個女人為你留那盞孤燈。

  是你遇到難以承受之事,幾近崩潰的時候,有一個懷抱。

  她柔軟,羸弱,卻有能支撐起你的力量。

  卓明月輕聲說:「這陣子,你也確實累了。我不懂怎麼安慰人,但是,宴清風,現在我是真的希望你能走出來這些事。」

  「嗯。」

  他嗓子很啞。

  緩緩後,又「嗯」一聲。

  「你是在可憐我嗎?」他問。

  卓明月搖頭。

  倒的確沒有同情他的成分在裡頭。

  她去同情一個能拿捏她生死的人,怕不是腦子壞了。

  宴清風心想,若不是同情,那她便是真的在心疼他了。

  他擁住她。

  「我能走出來的。」

  有些人沒有崩潰的資格,譬如他。

  他不僅有家,還有更多的事和人在等著他,他必須振作起來,而且是儘快。

  「我去看下母親,你等我。」

  卓明月「嗯」了聲。

  青菱還在同沈令儀說話。

  宴清風便繞過他們,走進母親的臥房。

  段知菁躺坐在床上,見兒子進來,目光死死的盯著他肩上那處明顯綁了繃帶的地方。

  「你同母親說實話,這傷到底怎麼來的?」

  宴清風避之不提,「母親,下人說你沒怎麼吃東西,這樣可不行啊……」

  「回答我。」

  段知菁看著他的眼睛,說:「你知道我為何會煮一碗醒酒湯給你父親嗎?卓明月說他會對你不利,然後你又受了傷,你說是被父親傷的。」

  ……

  後面的話,宴清風聽不太清了。

  他也不記得自己怎麼走出的這間臥房。

  卓明月還站在那裡,是他讓她在那裡等著他出來的。

  他說很快就出來的,可他在裡頭枯坐了大半個時辰。

  他走到卓明月面前。

  卓明月靜靜看著他,「有什麼話,就說吧。」

  宴清風說:「卓明月,從我認識你的第一日起,你便在撒謊。」

  「嗯。」她不否認。

  宴清風笑了笑,卻是比哭還難看。

  「可我依然想要信你。」

  卓明月問:「你懷疑我什麼,又想信我什麼?」

  宴清風指了指肩上的傷。

  「這一刀是為什麼,你解釋給我聽。你又什麼,叫我告訴母親,說是父親刺的?」

  卓明月心想,是啊,她堵不住大長公主的嘴。

  可原本料想著,大長公主不會說出來的。

  大長公主以為自己殺了夫君,又怎麼會,一五一十的交代?

  可她竟是根本沒想瞞著兒女。

  「卓明月,你解釋吧。」

  宴清風催著她給一個理由。

  他答應過,往後都信她的,只要她給的理由合情合理……

  卓明月說:「換作是你設身處地,也不會坐以待斃的。沒有人能安心等死。」

  宴清風目齜欲裂,「我要的是解釋!」

  「這就是我的解釋。」

  「好,好。」他連說了兩聲好,聲線漸冷,「你不必回宮了。」

  卓明月被番薯請進了王府中的一間廂房。

  這間廂房裡能聽到靈堂中的哭聲。

  一日三餐會有人端來,但她無法離開,門口站了侍衛,窗外也守了人。

  第八日的深夜裡。

  門被推開。

  宴清風走進來時,她也還沒有睡,正坐在茶几邊喝水。

  肚子漸漸大了,她不容易入睡,也容易渴。

  「你倒是吃好喝好。」

  他語氣里有譏諷的意思。

  想是聽了下人說她胃口挺好,給什麼吃什麼,一點沒少吃。

  「這不拼命自保,就是為了好好活著,我怎麼會虧待自己。」

  他眼底烏青,目光涼涼的看向她。

  「我說過會護著你,你為什麼不信我。」

  卓明月掀起眼帘,「我為什麼要信你?」

  只這一句話,便激起他的怒火。

  他奪過她手裡的茶碗,猛地擲在地上,哐當一聲巨響,碎瓷四濺。

  仍不夠解氣。

  茶几上的琉璃花樽也被他砸了去。

  這屋子裡所有的瓷器,有一件砸一件,直到沒了落腳之處。

  他滿目猩紅的看向依然端坐的女子。

  濺起的瓷片割破了她的臉,一道細小的口子,往外一點點滲著血珠。

  她淡淡的看著他,眼底里依然沒有波瀾。

  他踩著一地碎瓷走到她面前,修長的手指扼住她下頷,令她抬起臉。

  卓明月閉上眼,沒有直視他的目光。

  「你該怪你自己,」她說,「我同你說過的,收了你父親的權力,你不肯。你也說過,我做什麼都由我。」

  宴清風一字一句的說:「你都做了什麼啊卓明月,我允許你害死我父親嗎?」

  他能容忍她拿一些事去氣他父親。

  他以為只是那一件。

  卻不曾想,她為了逼死父親,還利用了他母親。

  卓明月輕嗤。

  「他難道不是想要我的命嗎?」

  「可是李朝瑤沒了!他不會再殺你奪你孩子了!你為什麼還是要這麼做!」

  「你到現在還沒明白,」卓明月說,「他要我死,跟有沒有李朝瑤無關。」

  若要搶孩子給李朝瑤,大可不必要她命。

  只是容不下她罷了。

  他扼著她下頷的手指越發用力,掐進她骨血里一般。

  卓明月疼得蹙緊了眉。

  「你還讓我母親去殺李朝瑤。」

  宴清風說了這話,死死盯著她的臉。

  「你知不知道,我母親差點也死了!那簪子只差毫釐,便會危及性命!」

  卓明月知道的。

  她沒有什麼好辯解。

  大長公主曾經那麼待她,難不成她還會為此懊悔?

  有濕潤的東西,一滴一滴的落在她臉上。

  宴清風恨她,也恨自己。

  「是我被女色迷了心智,」他說,「你好毒啊,卓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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