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你還好嗎

2024-10-31 19:50:21 作者: 愛吃泥鰍的小蚯蚓
  理的確是這個理。

  儘管清風同他父親鬧成這樣,可真到生死關頭,清風一定無法對生父下手。

  那宴幸川呢?他究竟能狠到什麼地步?

  段知菁緩緩明白過來。

  卓明月哪是來求她保住自己的,這是來叫她殺了宴幸川的。

  唯有先弄死當父親的,才能保住其子。

  段知菁眼底夾雜著一絲打量。

  「所以你讓清風出去。」

  卓明月「嗯」了聲。

  這些話,他聽不得。

  段知菁道:「你就不怕我告訴清風,你想要他父親死?」

  卓明月淺淺一笑。

  她可什麼都沒說,也沒有明明白白的教唆大長公主殺夫。

  她只是說一說父子之爭為死局罷了。

  而方才大長公主沉思的片刻里,她從大長公主的眼裡看到擔憂,無措恐慌,最後是殺心。

  對宣王起了殺心的,是大長公主自己。

  不是她卓明月。

  段知菁也終於意識到這點,隨之而來的,竟是脊背陣陣涼意。

  ……

  卓明月走出臥房,扒著門的宴清風立刻站穩了。

  「說完了?」

  「嗯。」

  卓明月面色如常。

  宴清風往裡看了眼,母親也沒什麼異常。

  「要去看看皇后麼?」

  宴清風心心念念想著這遭事,想她瞧完皇后心情會更好些。

  「不必了。」

  「那我送你回去。」

  卓明月默認了他的做法。

  宴清風拿了她來時披的斗篷,抖開了,披在她肩上,修長手指三兩下打好她胸前系帶。

  馬車上這一路,卓明月發現他揚起的唇角就沒壓下去過。

  他眼裡亮堂堂的,整個人自在得很。

  也不知在高興什麼。

  將到皇宮之時,他突然說:「我聽到了。」

  卓明月心弦一緊。

  「聽到什麼了?」

  宴清風說:「你叫她婆母了。」

  其他的話,她們都刻意壓低了聲音說,他實在沒有聽清楚。

  唯有這一聲,他聽清楚了。

  當時他胸膛里那顆玩意兒停了一瞬,又猛烈跳動起來。

  天曉得他有多歡喜。

  卓明月卻在這一時半刻間出了一身涼汗。

  她還以為聽到了什麼呢。

  那些話,她的確是不想被宴清風得知的,絕對不能。

  宴清風能容忍她不給好臉色,甚至能容忍她想救別的男人,卻一定不會容忍她去教唆自己的母親,去殺父親。

  借的還是他的名義。

  這把傘,她還得撐下去,便不能扯破了。

  宴清風瞧著她略顯僵硬的臉色,輕問:「怎麼了?」

  卓明月別過臉。

  「還聽到什麼了?」

  「沒有了,」宴清風問,「你們說什麼了?」

  他生怕兩人罵起來,甚至打起來,可既然她都喊婆母了,應該聊得挺愉快才是。

  卓明月心頭的緊張緩和了些,若無其事的道:「就聊聊她生你和青菱時候的事。她叫我臨產前少吃些,免得胎兒個頭太大不好生,還說你在肚子裡就鬧騰。」

  「是這個理,」宴清風順勢抓過她一雙柔荑,握在掌中捂著,「你手好涼。」

  卓明月低垂眼眸,看他捂著自己雙手,默不作聲。

  她的手怎麼都捂不暖,他便揉搓了一陣,還是不軟。

  「明月……」

  宴清風把她摟入懷裡,「段以珩在隴西集結了多位番王的兵馬,敵對我宴氏的都向他奔赴而去了。」

  他竟然還敢捲土重來。

  原來他落荒而逃並不是死心。

  那他在隴西稱帝,長安這邊怎麼辦?

  卓明月問:「他有沒有……」

  「有,」宴清風知道她想問什麼,「他聲稱被我逼宮篡國才不得已退至隴西,也再次向世人昭告說你腹中並非皇子。」

  卓明月沉默了。

  那麼消息不日將會被傳入長安,然後滿城風雨,朝堂大亂,她也會被質疑,被唾罵。

  宴清風說:「明月,我們將有一場惡仗要打,若我勝了,你……」

  他遲疑了很久,才問:「你願不願意做我的皇后?」

  卓明月心想,那問的太早了吧。

  宴清風又想起來,她要做皇太后。

  「等熬死了我,你一樣能做太后。」

  卓明月實在沒忍住,噗嗤笑了聲。

  她一點都不信這些還未到眼前的事。

  更枉論熬死他之後的太后之位了。

  宴清風見她笑,有些不自在了。

  「你笑什麼?」

  卓明月推開他胸膛。

  「還記得嗎?你曾經也說過娶我,最後是沒娶。不僅沒娶,你還……」

  他最怕聽到她提這些。

  慌亂之下,握著她後頸,用唇齒去堵住她的嘴。

  她抬起手,把他的嘴推開去。

  「明月,那一回我們都被算計了,我……」

  「我不是計較你的意思,」卓明月說,「等你能做到的時候,再提這些。」

  ……

  趁母親安睡,宴青菱去買點杏花酥,看到一群人在對一個男子拳打腳踢。

  「住手!」

  宴青菱認得這群人。

  是跟著康子意的一群狗腿子,橫行霸道慣了,如今竟敢當街打人了。

  他們看到宴青菱,趕緊都停了拳腳散開去。

  宴青菱上前,蹲下來。

  「你還好嗎?」

  挨打的男子橫躺在地上,聽到她聲音,捂住臉爬起來,要往巷子深處走去。

  「沈令儀!」宴青菱喊住他,「他們為什麼要打你?」

  沈令儀背對著她,搖搖頭,「我不知道。」

  那事之後,他便被撤去了官職,如今是人人都欺得。

  街邊一位賣糖的老婦忍不住說道:「那伙人隔三差五便來打他一頓,可憐的啊。」

  宴青菱向他走兩步,沈令儀便也要跑。

  「站住!」

  宴青菱走到他面前,他便捂住自己的臉,蹲了下來。

  她掏出自己的錢袋子,整個塞到他懷裡。

  「怎麼不回鄉?」

  沈令儀搖搖頭。

  「我娘好顏面,鄉里人都知道我考中狀元,在長安做官,我不敢回鄉。」

  昔日他好歹也是翰林院修撰,衣冠周正,風度翩翩。

  眼下卻狼狽的好似乞丐。

  宴青菱說:「那你願意替我哥哥做事嗎?」

  她知道沈令儀要自尊,故而她不是說「我給你個前程」,只是說「替我哥哥做事」。

  她也知道,風雨之秋,哥哥是用人之際。

  沈令儀猛地抬起頭,眼底好似燃起一把烈火,將死灰都復燃。

  「你,你不怨我……」

  宴青菱搖搖頭,「我知道誰是罪魁禍首,誰才是真正心思歹毒之人。你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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