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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坐下來,好好聊聊

2024-10-31 19:50:21 作者: 愛吃泥鰍的小蚯蚓
  宣王神情微微有些恍惚,一向沉穩的臉上浮現一絲自嘲,動了動唇,聲音苦澀。

  這麼大事,竟然沒人告訴他。

  「府上這些個大夫,該訓了。」

  段知菁咳得雙目通紅,胸腔處疼得直不起身來,直到宴青菱快要哭出來了,她才止住了咳嗽。

  用力拭去唇上血跡。

  「是我沒讓說的,他們瞧著你同我不合已有數年,未必對我的事感興趣,便聽從我吩咐,向你絕口不提,你也從未問過一句。」

  她儘量讓自己平靜一些,別當著兒女的面發瘋,可她實在控制不住。

  她要質問。

  「我父皇是怎麼死的?」

  宣王握著拐杖的手過於用力,露出泛白的指節,嗓音發澀。

  「李朝瑤存心不讓我們好過,自然會胡說八道,你也是經過風浪的人,不該輕信這些。」

  這話李朝瑤聽在耳里,想笑。

  都到這地步了,他竟然以為這樣的夫妻關係還有迴旋的餘地,還在這做徒勞的掙扎。

  她壓根都不需要再多替自己辯解半句。顯然,段知菁已經信了,並且不會動搖。

  所以她就在這,等著看宴幸川怎麼收場。

  段知菁黯淡的雙眸宛若一汪深潭,陷入其中便要即刻溺斃了去。

  「宴幸川,我是不聰明,」段知菁頓了頓,道,「但你有沒有撒謊,我每一回都能分辨。」

  方才那情景,倒也過於淺顯,不必去深想便能看到,他確實有不能讓她知道的秘密。

  宣王渾身發僵,啞聲道:

  「她空口無憑,我也難以自證,但廷尉府辦案講究疑罪從無,你總不能胡亂判了我死刑。」

  段知菁冷笑,「這麼說來還是我的不是了,我冤枉了你。」

  宣王說:「只是怕你胡思亂想,傷了自己身子。」

  宴青菱聽這話就來氣,眼尾通紅瞪著父親,「那你不要氣母親了,就不行嗎!」

  段知菁拍了拍女兒的手背,安撫她的情緒。

  這陣子,實在叫女兒心力交瘁,一把年紀了給兒女添這麼多麻煩,確實是父母的不是。

  經歷那麼多,怨到深處,反而能想開了。

  「宴幸川,兒女都在,我們聊聊和離的事吧。」

  一聽這話,宣王的拐杖就轉了個方向。

  這些時日來,只要段知菁提和離,他就躲,根本不會來面對,也不多說半句。

  宴清風拽住他手臂。

  「有些事躲不過的,還是坐下來,好好聊聊吧。」

  見這局面,李朝瑤躺在冰涼的地上,噗嗤笑了一聲。

  笑自己。

  看架勢,這不是段知菁頭一次提和離了,也不是宴幸川頭一次避而不談。

  他說不可能是她的丈夫,不可能給她舉案齊眉的位置,她以為是段知菁霸占了他妻子名分的緣故。

  她還向段知菁炫耀,宴幸川待她多好。

  可是啊,那不過是人家一門心思想和離的男人。多可笑啊,她苦苦求的,卻是別人不要了的。

  她這突兀短暫的淒笑,沒被任何人放在心上。

  宣王看著宴清風,又看向宴青菱。

  兄妹倆都等著他坐下來聊和離,竟沒有半點保全這個家的意思。

  他面色鐵青,拐杖重重點地。

  「你們兩個都和離了,外頭已經把閒話傳得很好聽,我們做父母的這把年紀再和離,是愁長安城中那些閒人茶餘飯後沒有談資嗎!」

  宴清風反問:「你不是也說過,沒人敢說我們家的閒話?」

  宴青菱道:「母親已經咳血有段時日了,若是和離能讓她舒心些,有何不可?」

  沒有哪個做子女的盼著家分崩離析,可母親實在捱不過了。

  困在那王府的朱門大院中,困於妻這一字中,日復一日想著的都是煩心之事,又豈能快活?

  宣王看著這雙兒女,氣得呼吸粗重。

  當真是孝順啊。

  看來今日之事是避無可避了。

  「那就把閒雜人等先請出去,我們一家人坐下來聊聊。」

  屋子裡也沒幾個外人。

  孟姑姑和土豆很有眼色,一人一邊就把李朝瑤提溜了出去。

  宴清風關上門。

  宴青菱搬了個燈掛椅在床榻邊。

  宣王坐下來,對上段知菁的目光。

  先前她眼裡只是冷淡和怨氣,現在多了恨。

  宣王嘆了口氣,「從前清風爭氣,叫咱們面上有光,青菱也乖順懂事,不叫咱們費心……」

  「如今有變化麼?」段知菁冷對道,「兒子依然是那個兒子,女兒還是那個女兒。」

  宣王嘆道:「現在都成了什麼樣,一個滿腦子就知道女人,為了女人都能不盡孝,另一個為了點小事同康子意和離也就罷了,還挑唆父母和離。」

  宴清風抱劍倚著床柱,聽到這,深深擰起眉。

  父親怪他滿腦子就知道女人,卓明月怪他太孝順,不肯對父親出手。

  這到底咋回事兒?

  他要開口,宴青菱拉了拉他衣袖,示意他別插嘴。

  宴清風不樂意,「他說你為了小事和離,什麼叫小事,他不記得你被康子意關地窖了?要不是康子意動了手,你能落到段以珩手裡,差點死他面前?怎麼的,只要人沒死,那都不是事,是嗎?」

  宣王怒道:「若是沒有和離,康子意就做不出這樣的事!」

  宴清風吼他,「然後讓青菱變成第二個母親,是不是?!」

  宣王猛地一拍傷腿。

  「他爹是丞相!你知道康博文在朝中有多少人心?跟他撕破臉面有什麼好處!你還一而再的去揍康子意!」

  丞相不足為懼,可到底也德高望重,一呼百應。

  況且事後丞相也拿了萬兩黃金來作歉禮,只為宣王這個做父親的肯一筆勾銷,不再計較後輩的過失。

  宴清風冷哼,「我揍的是康子意,又不是康博文,替他管教兒子,他該謝我才是。」

  「你如今是攝政王,總要學會維穩朝局,」宣王說教的口吻,語重心長地道,「事大事小,你心裡也該有個數。你的婚書我從不強做主,已算很由著你去了,青菱也是,男人是自己選的,後果也該自己擔著。」

  話倒是冠冕堂皇,宴清風還欲開口,宴青菱拉著他衣袖把他拉到另一邊去。

  宴青菱小聲說:「別跟父親扯那些無關緊要的。」

  顯然父親在顧左右而言他,卻絕口不提他跟母親之間的事。

  哥哥又是個衝動的人,到時候吵得凶了,父親被氣昏,這事兒又談不了了。

  段知菁嘲弄道:「你不做主清風的婚事,是因你知道他的脾性,強求來反而可能搞到兩家決裂的局面,所以你只能由著他去,而不是你有多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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