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古言•宮斗 >夫人今天還在裝瞎嗎 > 第208章 為何非得拘泥於後宅?

第208章 為何非得拘泥於後宅?

2024-10-31 19:50:21 作者: 愛吃泥鰍的小蚯蚓
  沈令儀往聲音的方向看去。

  那位女子明眸皓齒,甚是好看。

  她身旁的男人立刻附和:「青菱說的對,這沈令儀的詩不錯,懂點詩的自會讀懂!」

  沈令儀認得那個男人,是丞相的嫡長公子康子意。

  康子意身邊的女子,便是宣王的千金宴青菱了。

  宴青菱如此誇讚他的詩,方才那幾個奉承梁王貶低他的有些失了面子,卻也不好反駁。

  眾人面面相覷,席面上陷入一片尷尬的死寂。

  有人出言緩和氣氛,「詩這東西各有千秋,好比孔孟和老子,誰更勝一籌誰能說得准?不過是各花入各眼,不必較真了。」

  說得看似挺有道理,宴青菱卻仍不給這個面子。

  「奉承梁王,也是人之常情。只是踩著旁人去奉承,不太合適吧?」她笑道,「既提到老子,老子說富貴而驕,自遺其咎,你覺得呢?」

  她的話也算直白了,說的就是他們溜須拍馬仗勢欺人。

  那些人都沉默下來,沒有出頭鳥再出來說話。

  梁王的馬屁固然好拍,可誰敢得罪宴青菱呢?

  肯定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個時候最好把嘴縫上。

  梁王捻著酒杯,笑著問:「青菱和這位新科狀元是故交?」

  沈令儀剛想開口否認。

  宴青菱漫不經心道:「哥哥賞識他的才華,所以我也認識他。」

  沈令儀詫異的看向她。

  只見她偏過頭,握住康子意的手,低聲向他說了幾句。

  大概是在向她夫君解釋吧。

  之後,席上便不斷有人來敬沈令儀,還同他說:

  「沈兄見諒,吾等都是粗人,才不識璞玉,沈兄切勿放在心上。」

  沈令儀一笑了之。

  宴席結束後,沈令儀有心向宴青菱當面道謝。

  追到了梁王府外,正好看到她被康子意攙扶著上了馬車。

  再之後,他遲遲沒有能同宴青菱說上話的機會。

  直到聽說她與康子意和離,他派人送了一封書信給宴青菱。

  信上只有短短一句:人間何所以,觀風與月舒。

  聽說她終日在將軍府內閉門不出,想必是傷心得緊。

  沈令儀想著,她未必會看這書信,哪怕看了,她也未必會給他回音。

  她和康子意和離的事傳的沸沸揚揚。

  翰林院的同僚閒來無事偷偷議論,「康公子不就養個外室,多大點事。」

  「兩年都沒懷上,還不讓夫君納妾了,這不是妒婦嗎?」

  「也就是她出生好,不然早被休了。」

  男人都挺能共情康子意的。

  沈令儀兩步並作一步衝過去,怒道:「你們大男人在背後說是非,有種到宴青菱面前說去,有沒有這個種?」

  他從不與人爭口舌,這回他如何也忍不住。

  同僚們相視後,罵他:「有病吧你,我們說什麼了?」

  沈令儀怒得面紅耳赤,「她還不能為自己做主了嗎,輪得到你們嚼舌根?」

  對方呸了他一口。

  「還真當自己被宴將軍賞識了,這馬屁拍那麼響,也不見宴將軍同你有什麼交集啊?」

  當初宴青菱說的那句話,讓沈令儀好過了一段日子。

  可如今他們認定,即使他曾經真被宴將軍賞識過,現在也被冷落遺忘了,自然不必再當回事。

  沈令儀看著他們的嘴臉,心中有什麼信念轟然倒塌。

  寒窗苦讀十數載,一朝成為狀元揚眉吐氣。

  他以為他能站到朝堂上持筆春秋,能夠功在社稷,甚至青史留名。

  可他只成了日日記錄皇帝起居,為皇帝講解經史的人。

  旁人看得起或看不起他,與他自身才華無關,只因他身後是不是有人。

  沈令儀一步步後退,直至後腰撞上案牘。

  那些人還在尖酸刻薄的說些什麼。

  沈令儀聽不到了,他搖搖頭,扶著桌子在椅子上坐下來,呆坐著。

  直到有位小廝進來尋他。

  「沈大人,青菱小姐要見你一面。」

  翰林院中那些譏諷之聲戛然而止。

  沈令儀顧不上詫異,站起身便要隨小廝走。

  有人清咳道:「我剛才可沒說青菱小姐半句話,你們誰說了?」

  「我也沒有。」

  「我們就根本沒說青菱小姐的事,是沈令儀聽錯了,誤會了。」

  沈令儀冷眼掃過他們的嘴臉。

  「走吧,帶我見她。」

  他被引到尋芳園的茶室中。

  宴青菱一襲天水碧色輕紗裙衫,一手挽著軟煙羅的煙袖,親自給他倒茶。

  「你讓人送來的書信,我看到了,」宴青菱雙手遞茶給他,「人間何所以,觀風與月舒,我很喜歡。」

  她相比當初憔悴了些,眉眼間少了幾分光彩,多了一份沉靜。

  可見和離一事,終究搓磨她許多。

  沈令儀頷首,接過白玉杯,「青菱小姐是天上皓月,不該為凡塵俗世困擾。」

  宴青菱彎了彎眉眼,「旁人勸說我,都說我能夠找到更好的男人。可我的一生,為何非得拘泥於誰的後宅?而唯有你,你勸我說的是觀風與月舒。」

  他的言下之意是,人間有撫過山嵐湖海的風,有陰晴圓缺的月,處處是景,她該去看看。

  世人誇讚女子多是相貌,而誇讚男子卻是氣魄,胸襟,抱負。

  這世事看待女子本就不公。

  唯有從沈令儀那信上短短一句中,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暢快。

  宴青菱以茶敬他:「沈大人,謝了。」

  次日,宴青菱跟隨聖駕啟程去避暑山莊,沈令儀跪在送行人群中,斗膽抬起頭,張望那一抹偏愛青色衣衫的身影。

  自從宴青菱單獨約見他的消息傳開,翰林院中的同僚又變了副嘴臉。

  「沈兄,你告訴我們唄,青菱小姐該不會是為了你才和離的吧?」

  畢竟沈令儀相貌好,那些高門小姐或者公主的,就喜歡這樣的狀元。

  沈令儀在這時也就義正嚴辭,「不許胡說毀她的清譽。」

  也許是那一面叫他生了妄念。

  在聖駕回長安之後,他聽說了宴青菱小產的消息,連夜畫了一幅山花爛漫圖,讓人去送給她。

  她收了畫,在長安城的觀風亭中見了他。

  「那畫是安慰我嗎?」宴青菱莞爾一笑,「其實還好吧,那孩子來的不合時宜,留下也好,走了也好。」

  看著她的面色,比去避暑山莊前好些。

  沈令儀由衷道:「你比我想像中的豁達。」

  燕雀立在亭檐上嘰嘰喳喳叫個不停,初秋的陽光灑在她側顏,更添幾分溫柔。

  宴青菱說:「你送我畫,我請你下館子,走吧。」
關閉